房间门被推得哐哐响,而且张有舍看到,那门栓也开始慢慢变松了,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
到了这个时候,王忠还没回来,眼下只能靠自己了,可张有舍一个十五岁的弱书生,就算拿着匕首,又能干什么?
最终,哐的一声响,门栓断了,房间被一把推开,借着黄昏暗沉的光,张有舍能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跟你拼了!”
死亡降临,不拼也不行了,张有舍抄起匕首,直接冲到门口,冲到那人身前,但奇怪的是,那人任由张有舍冲过来,却依旧不动,张有舍不管了,咬着牙在那人身上捅了七八刀,直到血水溅到了嘴里,尝到了一丝咸味和腥味后,张有舍才浑身哆嗦着扔掉了匕首,退到了墙角。
“呦呵,少主,下手挺歹毒啊,嘿嘿。”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张有舍一跳,但随后张有舍心里一喜,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王忠!”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那刺客的身后走了出来,此时张有舍才发现,原来那刺客早就死了,王忠一把捏断了他的脖子,又拎着他让张有舍捅了七八刀。
“王忠,你玩我?我吓得半死……”张有舍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开始大口的喘息,瘫坐在地上,胡乱的擦着嘴角和脸上的鲜血。
“杀人的感觉怎么样?”王忠笑着说到。
“不怎么样,刀子插进去,就好像……插进猪肉里……”张有舍低着头,喘着息说到:“这人可不是我杀的!”
“可你还是在他身上捅了七八刀,换做活人也照样死了。”王忠一边将张有舍扶起来,一边笑着说到。
而此时,店里的动静引起了店小二的关注,他赶忙上楼查看,直接一间房的门坏了,一个人趴在地上,两个人站在房里。
“客官,这是?”店小二不明所以的问着,而且闻到了血腥味,这让店小二开始紧张起来。
但是由于天色昏暗,店小二并有没看清几人的容貌,也没有看见地上浓浓的血迹。
“哈哈,没事,这我朋友,喝多了,开门没注意,将门弄坏了,头也磕破了,放心,门我们会陪的,还请先出去,我帮我朋友包扎一下。”
张有舍强做镇定,笑哈哈的说到,一边说,还一边去搀扶那名死去的杀手,嘴里还谩骂有词。
店小二听后,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出去了,随后张有舍开始收拾东西,拉着王忠准备离开。
“这大半夜的去哪?”王忠疑惑的问到。
“这店小二指定报官,再不走,就要被抓了。”张有舍说到。
“你怎么知道他会报官,他不是没发现死人吗?”
“这小二有点眼力,走的时候话都没说,火急火燎的,估计已经发现问题了,保险起见,离开这里。把尸体带上。”张有舍一边吩咐着,一边收拾着。
王忠无言,只好照办,不一会二人便扛着尸体,趁着夜色躲到了一间偏僻的荒废的小屋里。
而张有舍的判断也是对的,他们二人刚走,官府里就来了人,但也只能是扑了个空,除了地上的血迹,什么都没有。
此时的一间破房子里,张有舍正掌灯看着尸体,想搜差点什么东西出来。
但是这个杀手很干净,没有刺身,没有其他物件,除了衣服就是一把小短刀,而且短刀异常干净,连刻字和花纹都没有,这就无法去追查根底了。
“果然是这样,看样子云家那老家伙没有说谎。”王忠皱着眉头说到。
张有舍一听此话,便开始问起王忠在云家得到的消息。
“关于这件事,过两天我带你亲自上云家去,让云龙华那老家伙亲自跟你说。”王忠笑了笑说到。
“让我去云家?你今天去都说了些什么?这不会是个圈套吧。”张有舍内心很是忐忑。
“放心吧,没事,我在你身边,谁能动你?”王忠信心满满的说到。
张有舍虽然内心非常不安,但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自从离开了孔城,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是王忠了。
换句话说,现在,若是王忠要他死,他就不可能活!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开封府衙门口突然炸开了锅,门口挤满了人,人头攒动之间,能看见一张巨大的告示。
“告示上写了些什么?”有人问到。
“昨夜,一家舍疑似有命案,又一家铁匠铺老板见死于家,又城北一家酒楼商者毒亡,三起案震开封,做案者即天理不容,若有知者而郡,赏五十两。”
此时张有舍和王忠听到消息后,也混在人群里看见了告示。
“一夜之间三起命案,还是在都城中,作案者可真是胆大妄为啊。”
“是啊,听说包大人已经奉旨查案了,另外还惊动了皇城司的大人们。看样子最近开封要满城风雨了。”
……
张有舍和王忠默默退出人群,张有舍满脸的担忧之色,因为第一起客栈案件,不用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而王忠则是显得有些愤怒,有些不甘,有些无奈。
一直到一家茶楼里,二人才平复过来。
“你怎么了?”张有舍问到。
“事情变坏了,我们要找的两个关键人物,都被杀了……”王忠眼里寒光直闪,咬着牙说到。
张有舍面色也是一变,他自然知道两个关键人物是什么意思,因为昨晚已经从王忠那里得知了,跟庐州杀手李四有过接触的两个可疑人物。
一个是一家铁匠铺的老板,一个是一家酒楼的掌柜。
“这是赤裸裸的杀人灭口!”王忠愤怒的将一壶茶摔在地上。
“看样子背后的人物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动向,他们下手很快。”张有舍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无力。
“但也不是坏事,如今包大人和皇城司的人一起查案,只要抓到凶手,我们就还有机会。”张有舍补充着说到。
“可三起案件,我们也占了一件,我们也算被追查的一列里。”王忠摊摊手,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张有舍却是面容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轻轻抿了一口茶,道:“这件案子我们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客栈小二根本不记得我们的样子,现场除了一摊血迹之外,没有一点跟我们有关的证物,而且连尸体都被我们处理的干干净净,想必就是包大人,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看着张有舍自信满满的样子,而且对于处理尸体这种事情都能随口说出,风轻云淡。王忠觉得,自己这个少主有些可怕,才十五岁的年纪,虽然不会武功,但心机却很重。
“我们今晚要去一趟停尸房,想必官府的仵作验完尸,便不会再有人在意尸体了。”张有舍淡淡的说到。
王忠大口喝了一口茶,凑到张有舍耳边,道:“停尸房可是有开封府的人把守,想混进去可不容易。”
“你可是号称鬼剑王忠,能跟展昭和欧阳春不分上下的人,难道还不能带我混进去吗?”张有舍笑着说到。
“可以是可以,不过混进停尸房作甚,难道少主你还会验尸?”王忠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有舍。
只见张有舍自信的点了点头,道:“我从小读遍天下书,除了《孔孟之道》《春秋大义》,我还读过《九章算术》以及一些药理书籍,当然还有医理,所以对于验尸这种事,我也略懂一二……”
听完张有舍的话,王忠此时已经是五体投地了,内心不禁感慨,自家少主莫不是九天文曲星下凡?
“总之,想查到刺杀我的幕后黑手,那么就要从枝叶查起,慢慢摸到根部,我们要做的,就是比官府更快的查到,杀死我们重要证人的凶手。”
看着张有舍冷淡平静,胸有成竹的样子,王忠只觉得,短短几天,自己的少主就与第一次见面时的青涩少年完全不一样了。
连张有舍本人都没发现,他已经完全陷入了这摊泥水里,整个人都开始变得越来越成熟与深沉,完全不像是五十岁的少年。
而这一切,都是从孔城郊外的刺杀案件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