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日上午,何汝良带着李旭来到北街,寻找给何掌柜打造燧发铳的铁匠,大壮被昨天晚上的变故吓得不轻,手腕也被骷髅的巨力震的脱臼了,请来郎中接好后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昨天还在志得意满的李旭,今天就少了一员大将,本来他还感觉混得不错,穿越后收俩小弟,一文一武,文的还是外来物种,武的虽然有点傻,但武力值还是合格的。
没想到才一天功夫就损失了一半人马,这样看来虽是大壮受伤,对李旭的打击也蛮大的。
两人来到北街,七拐八绕地找那个铁匠铺,问了好几个路人才找到。这铁匠铺不是开在街边,而是混在民居中,位置也很偏僻。
铁匠铺中一个四十多岁的铁匠,穿着皮质围裙在里面敲敲打打,旁边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壮妇在打下手,不时还会去拉风箱。
铁匠见到两个富家公子来到,连忙放下手中锤子,走上前笑脸相迎招呼:两位公子好,需要打造些什么?
李旭上前笑道:张巧匠好,我们是何掌柜介绍来的,想打造一批燧发铳。
古代匠人社会地位低,这时候还当不起“师傅”这个称呼。
张铁匠楞了一下:什么一批?
公子可能不知道,燧发铳打造极为困难,因为是火石引燃火药,火石损耗太大,需要时常更换,所以不能用铆接方式永久性地固定火石。
因此需要打造“特制铁钉”镶嵌火石,弹簧也是打造不易,一般一把燧发铳需要四十五天左右才能制成。
李旭闻言吃惊道:这么麻烦?如果是鸟铳的话,打造一支需要多久?
“鸟铳使用火绳点燃火药,最重要的部件是枪管,一般需要十天半月就能制成,如果需要精良一点的鸟铳则需要二十天左右。精良鸟铳枪管厚实平滑,打的更远更准。”张铁匠解释道
这精良鸟铳和普通鸟铳造价几何?
“普通鸟铳需要白银四两,精良鸟铳需要白银七两,燧发鸟铳因为耗时太久,且打造不易,需要白银五十四两。”
李旭暗暗心惊:这燧发鸟铳一支的造价比普通鸟铳多十倍还有富裕。
这动不动就十几天几十天的太吓人了,李旭问道:你这里有没打好的鸟铳?
“客官来的巧,这时候铺子里正好有一支打好的燧发鸟铳和两把精良鸟铳,燧发铳是有客人预定了的,鸟铳是铺里的存货,客人觉得满意的话可以买去。”
张铁匠将两人带到铁匠铺中坐下,自己去里屋拿鸟铳。外面打下手的壮妇看到张铁匠去招呼客人,她抬头看看天,已经快要中午,起身去后院做饭去了。
这时候外面走来一个布衣小哥,李旭不经意间看到,顿时眼前一亮,这小哥跟何汝良差不多岁数,模样却是天上地下,这人面白无须瓜子脸,皮肤细腻、剑眉柳目身材高挑,好一副让人嫉妒的臭皮囊。
那帅气小哥走进铁匠铺,朝着李旭等人点头打招呼,然后向后院走去。李旭以为这人是来买东西的,叫住他道:小哥稍等片刻,张铁匠正在里面拿东西,马上就出来了。
那小哥回头一笑摆摆手,李旭看到这邪魅的笑脸,顿时感觉自己要弯了,暗骂自己没出息,幸亏自己不是女人。
李旭还好点,毕竟前世是信息爆炸的时代,电视上也见过无数帅哥,这何汝良简直就是看呆了,半天才回神叹道:
怪不得京城的高官显贵喜欢小相公,换成我估计也把握不住啊!就算是潘安在世也不过如此吧!
李旭笑骂道:瞧你那没出息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女人呢?是不是那个邪书是葵花宝典?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修炼?我也练了好多天了,怎么没一点动静。
“葵花宝典是何物?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练成的,就那样看着看着就有感觉了。”何汝良疑惑道
李旭正要跟这个爱哭的娘炮解释一下什么是葵花宝典,张铁匠抱着三支鸟铳出来了,他马上闭口不言,笑着对张铁匠道:张巧匠,刚才有一个小哥去后院了,不碍事吧?
张铁匠问了那人的相貌,李旭说过以后,他笑道:无碍无碍,那是犬子张秀,野小子没有礼貌,让两位客官见笑了。
李旭笑笑没说话,张铁匠拿出一支鸟铳递给李旭道:公子请看,这就是燧发鸟铳,这支已经有客人预定了,公子可以参详一下,如果满意可以直接下定金定做。
李旭双手接过燧发铳,拿在手里看起来,这铳管明显比张铁匠手中的鸟铳粗长一点,口径却是一样的,铳管内壁光滑,长一米五左右。
“张巧匠,我可以试一下吗?这铳可以打多远啊?”李旭笑道
张铁匠犹豫了一下道:公子小心些,若是出了问题,我也不好跟客人交代了,这铳管是精心制造的,打一百二十步还是没问题的。
李旭心算了一下,一步大概是后世的一点五米,一百二十步就是一百八十米左右,他把燧发铳递给何汝良,让这个专业人士来试铳最好不过。
三人来到后院,在一百二十步远摆放了一颗石头,后院中搭着一个窝棚,那壮妇正在做饭,张铁匠的儿子张秀也在帮忙做饭,看到三人过来都是互相点头打个招呼。
何汝良三两下装好燧发铳,举铳就射,一阵白眼冒出,那石头被打的粉碎。
李旭拍手笑道:好枪法,葵花宝典不愧是天下第一奇功。
何汝良笑道:李小哥,听这语气,葵花宝典不像是夸奖人的东西啊。
站在一旁的张秀也走过来笑道:这位兄台好枪法,在下张秀,敢问两位贵姓。
何汝良对这张秀大有好感,听到张秀问话立马答道:在下何汝良,家住南街,这位是李旭,是新任县尊家的公子。
张秀笑道:原来是老父母家的公子啊,久仰久仰。
李旭不免站出来客套一番,说些久仰大名之类的空话。
闲聊几句后,张铁匠又把另外两支鸟铳递给李旭,他们两人试玩过后都觉得不错,这张铁匠手艺没得说,
李旭手持燧发铳笑道:张巧匠好手艺,只是晚辈想请教一个问题。
“客官请讲”张铁匠连忙道
“这燧发铳打造不易,耗时四十五天,这么长的时间里,只打造一把铳是不是得不偿失?”
张铁匠哈哈笑道:公子误会了,这里所说的四十五天不是说连续打造四十多天,这铳管制造不易,为了一次造成,一般每天抽出一个时辰钻铳管,这种细致活不能急,也不能快,更要心情放松,双手平稳,一天最多只钻一个时辰,再多就控制不住力道,容易造成铳管内壁不光滑均匀。
不均匀的铳管只能用来制作普通的鸟铳,打不远不说,精准也是差了很多。
李旭想了会才明白张铁匠的意思:鸟铳分三个级别,普通鸟铳就是铳管内壁不平滑均匀,精良鸟铳就是铳管均匀的,燧发铳就是加厚加长铳管均匀的。
普通的鸟铳可以多次的钻,精良的只能每天钻一个时辰。这样说来如果要求不高的话,鸟铳也是可以三五天一支的。
想明白后李旭笑道:多谢张巧匠为我解惑,这两支鸟铳我都要了,还要定制两支精良鸟铳,普通的鸟铳有多少我都要。
他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递给张铁匠道:这些是定金,取货时再结算余款。
张铁匠迟疑道:客官可要想清楚了,所谓的普通鸟铳就是官坊所说的残次品,只能打八十步左右。
“无妨,只要是鸟铳就行,多多益善”
明末对于民间武器的限制渐渐放宽,普通的弓箭长矛腰刀都可以佩戴的,盔甲盾牌和火铳还是违禁品,不过朝廷监管并不严格,还是有很多富商家有鸟铳和盔甲的。
李旭两人生意谈完走后,已经中午了,那壮妇也做好了午饭,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那壮妇就是张铁匠的妻子,张秀的母亲房四姑。
她不停地向儿子的碗中夹菜,嘴里唠叨着那家女儿好,那家又贤惠,让张秀挑一个赶快结婚生子。
张秀被母亲唠叨的有些心烦,胡乱扒完饭菜,起身就要出去,张铁匠骂到:整天游手好闲,就知道跟着狐朋狗友打架斗殴,你也来学学打铁的手艺,等你老子我死后才能饿不死你。
张秀走出铁匠铺,转个弯就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里十几个人正在练武,一个年轻人跑过来道:三哥,刚才那两个人有问题吗?
“应该没问题,他们来我家只是打造火铳的,小七,你去查查那个叫李旭的人,看看他这两天都跟什么人接触过。”张秀说完又补充道:
先不要惊动他,暗里调查,再派几个机灵的兄弟跟踪他,看看他在搞什么。
小七点头应下,犹豫半天道:三哥,最近五哥好像不对劲,他跟王昌静走的有点近,我怕……
“人各有志,随他去吧,目前我们还不是王昌静的对手,先不要招惹他。”
小七走后,张秀嘴角上扬,轻声喃喃道:“有意思啊,没想到居然能碰到同行,葵花宝典可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