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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杀人的溪流

陈清华被斩,陈松一夜白头。他劝儿媳早日改嫁。名唤青奴的儿媳,平时贤淑温和,现在不声不响,要和公公一起为陈清华喊冤报仇。

陈清华死后第一年,青奴和公公拿着写好的状子,四处寻官,跪地拦轿,也有官员稍停片刻,听了陈词,还看了状子,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一年后,姜县令调离建宁府,去了东平府。

青奴和陈松的想法,也逐渐从喊冤变成寻仇。家道颓废这巨大的变故,都因姜县令自以为是的武断,他们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尾,和姜县令算这个账。

遂变卖家产,来到东平府。又听说东平府有铁血神捕,有心巴结,在陆随风宅院附近开了海鲜酒馆,一方面为生计弄几个活钱,一方面陆随风喜爱海鲜,开在家门口的海鲜馆子肯定不会错过,坐等机缘。

果然,陆随风来吃过几次饭,对饭菜的味道甚为满意。有时带人,有时孑身匆匆而来。次数多了,陈松有机会和陆随风说些闲话。

陈松说自己是建宁府人,来东平府做生意,喜爱这边民风淳朴,加之年岁已大,便停下来静养生息。平生只有一女,名唤青奴,琴艺不俗,举止贤淑,想寻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授琴,赚点家用。

陈松接近陆随风两个目的,一,陆随风乃有名神捕,大大小小破了不少案子,也许有一天这陆随风就能破了陈清华的冤案。其二,这陆随风经常到阳谷县公干,通过他有机会接近姜县令。

陈松自己不担心,经过一年多伤痛折磨,自己容貌大改,白发苍苍,就算迎头碰上,姜县令也不会认得自己。

天公作美,陆随风酒后推荐,青奴成了姜县令女儿的琴师。

青奴入得姜县令法眼,便向姜县令禀报说,家里还有老父亲,乡下粗鄙之人,不宜在县衙里走动,自己每日按时来县衙给小姐授琴,想在外面租房屋住。

典吏站姜县令旁边,接话说,自己恰好有一处小院闲置,可借与青奴父女暂用。

青奴便和陈松住进那栋银杏树繁茂的院落。

这典吏为何愿意帮青奴?一,喜爱青奴的美色。食色性也,男人对于女色的贪恋,并非一定要据为己有,多看几眼也不错。这青奴体态婀娜,容貌秀丽,琴韵高雅,在小院里走一走也算一道风景,典吏欢喜。二来他和陆随风私交甚好,都是知府邹府尹信任之人,都武功不俗,两人经常喝了酒谈谈江湖的趣事,相互敬重,典吏看陆随风颇有提携青奴之意,乐得做顺水人情。

住的久了逐渐熟悉。陈松发现钟沉酷爱研究,对世间之事,天生有钻研的习气。花鸟虫鱼飞禽走兽,天文地理,周易八卦,凡有趣之事总爱探个究竟。

看个蚂蚁都能看三五天那种。便于一日备下酒菜请钟,随意说起故事。

酒过三巡,扯了半天市井的闲话,陈松才慢慢说,典吏穷通世间之理,明了万物机要。说起来贱民家长建宁府那边发生过一起怪事,众说纷纭,不得其解,如有可能,还望典吏指教。

反正喝酒闲聊,说到哪算哪,钟沉便问陈松所言何事。

陈松说,在我们漳州,有一个人走着走着,突然踉跄翻下山崖,无缘无故,鬼魅之极。

钟沉说那应该可能为一时失足。

陈松说不是失足。

钟沉问何以见得不是失足。

陈松说一来路面平坦,那人年轻力壮,脚力雄健,二来失足情形。人必先失去平衡,在掉下去之时才会大声喊叫。而不是先大声惨叫,然后再身体失去平衡掉下去。第三,掉下去之前此人口吐鲜血,溅落地面。

钟沉说,那此人身上可能藏有暗疾,突然发病。

陈松说,不敢说完全没有。但此人多年未发现任何隐疾,身壮如牛。

这下把钟沉难住。

陈松又问,可否有妖魔暗地使了巫术?

钟沉摇头,问事情发生所在何地。

陈松说,乡人所言,在建宁府漳州名为桃花岭的地方。此事有乡人亲眼所见,并未假捏虚传。

钟沉说漳州瘴疬之地,事发此地。此人恐怕多为瘴气所伤。

陈松问,典吏所言瘴气具体又为何物?

钟沉语塞,回答不上。

酒后闲谈,话题一转又说到别处去。

钟沉酷爱穷尽事理,弄不明白的千方百计总想探寻个清楚。他回去左想右想,每次见陈松,心里竟然无名有了羞愧之感。一天,他找县令告假,只说有事出门,其他人也不说,不顾路途遥远,去漳州桃花岭寻个究竟。

为啥钟沉不告诉去向?姜县令本为建宁府人,自己的典吏跑去自己原籍,难免让人多想。

钟沉跑到漳州,并非完全为陈松所言之事。还有个事,钟沉也觉得顺带非弄清不可。那就是世人所言瘴气之物到底是什么。翻阅典籍,都不甚了了,有说瘴气是一种气,有说是一种传染病,有说是一种水,有说是一种巫术。这激发了钟沉旺盛的好奇心。

钟沉在漳州找了县志人员,找了当地有名的医馆请教,跑到桃花岭附近的村落里请老爷爷喝酒。获得资料。

他去之前询问陈松,这去世之人倒地之前做过些什么?接触过什么。吃过什么。陈松说,此人有几个同行,他们一起走,一起吃同样干粮,喝自带净水,路途也未遭毒舌爬虫之类,好像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异之物。

后来陈松又说,可能的区别,是走到一处溪流,这暴毙之人在溪水里沐浴一番,消除暑气。其他人人害怕谨慎,没有接近溪水。

陈松说在他们漳州,对于瘴疬都非常恐惧,出门不敢随意用水,无论饮用还是盥洗。有传说一些溪流的水看上去清澈见底,但用铜盆盛了,第二天水黑盆污。还有说漳州有数条溪水水清却有毒,当地人称“乌脚溪”,所以未知之水,他们不敢轻易接近。

钟沉走访完毕后,最点研究桃花岭附近溪流。

长话短说,虽然当地人讳莫如深,钟沉还是在那处黄超所经溪流中发现了毒蛭。这毒蛭细如银针,身长如蛹。无痛钻入人体,留一小孔,进入人体后直逼脏腑,往往使人暴毙而亡。

钟沉去建宁府衙门找修撰请教,终于找到一则文字:

《漳州县志》记载,有云,漳州城北毒蛭湾,桃花岭一带,产毒蛭,为漳州特有生物,形如水蛭,全体通白萤亮,善化动物皮肤,入肤后不觉痛痒,后留一小孔,入脏腑不治则亡,唯一方可救,取漳州雪蛤吸附(注:雪蛤藏身毒蛭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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