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玩”字,毫无悬念的出现在昭羲手心。原以为柔嘉跟自己一样玩心较重,他哪里会想到此刻正一步步走进柔嘉早已准备好的一场戏中,只是等戏中的主角好生准备了。
“师父就免了。”左昭羲突然一转刚才玩世不恭的神态,顿了顿,又眯起那双媚眼,“出去玩也要先测测你是否合格。”
“怎么测?”柔嘉手中的翎羽小箭被摩挲的光泽发亮,眼睛牢牢盯着左昭羲轻飘的眼神左右游离。
“能对本宫三招,就带你出去玩。”那放下惊羽弓的手明快的背到身后,只留了一只单手来接柔嘉的招数。
其实一只手还是看的起她了,一根手指就足矣了。柔嘉心里悄悄的地想着,犹豫就在片刻之间,虽没有静心口诀的幻术做帮衬,但是明面儿上的轻功还是能上得了台面。
毕竟学习弓术时间不长,所以只能回忆印象中简单的防身招式,不过对上三招而已,柔嘉暗暗下了个决心,就以箭当武器,灵巧的挥向面前气定神闲的左昭羲。
蓝色发丝瞬间被弓箭所带来的风迅速扬起,一个破空声在扬起的风声中响起。翎羽小箭断成两截掉落在两人之间。
“算了,打不过你。”柔嘉一脸失落的说道,方才那比试的阵势还没做足,这边就被稳操胜券的左昭羲给一招击破,“王子请回吧,恕不远送。”
柔嘉装作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就要将那还未说一句话的昭羲推搡出去,那身子朝后一让,柔嘉就被这一股力反作用的勾到昭羲的怀中。
“本宫琢磨着,你这副模样扮作男宠,肯定能瞒过父王手下的那些士兵。”眉目间暗暗得意的左昭羲有意捉弄一脸诧异的柔嘉。
“那么王子咱们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出宫怎么样啊。”柔嘉听到这话的反应也是极为迅速的,半推半就的顺着昭羲的话头接了下去。
就算男儿装,柔嘉身着高句丽传统服饰依然是英姿勃发的,天生媚骨的左昭羲殿下也不由托腮沉思,柔嘉,你可也是变出来的人儿,竟然不差铃虫半分。
百济皇都的夜晚,繁华似锦,却不是自己熟悉的那番景致。柔嘉穿了一身暗青色的男装,头上戴着一顶高高的颇为怪异的帽子,貌似戴上这个就象征了一种与众不同的身份和地位。
她跟昭羲坐着马车出宫沿路行至街上,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不论男女老少,路人的目光都是尤为羡慕的,柔嘉不禁有些不悦,说好了出来玩,当然要低调行事,这倒好,不但大大方方的出宫,还这么招摇过市。
“这究竟是什么装扮?”大大的兜帽遮住了柔嘉的半张脸,街道两边的市井小民反应也着实大了些,不由面向昭羲小声质疑道。
“出来玩听我的便是,问那么多干什么。”那一头夺目的蓝色发丝早就被兜帽盖住,这样看去,跟寻常的男人倒是没什么分别。
当然自知吃了个闭门羹,好吧,本小姐能够出来自然要忍辱负重,看你能带我去什么好玩的地方。
只见左昭羲拿着纸扇装模作样的翩翩君子般地摇着,那副装出来的清高神情真是不能及皓雪半分。不过也是,玩世不恭才是他的本来面目,现下这个样子十分别扭。
跟在昭羲的身后绕过了几条说不上名字的牌楼,只是觉得越往深去越发的闻见一阵阵刺鼻的香粉味,而与香味席卷而来的,正是一群群顶着跟蓝青蓝类似发髻的女子穿着暴露的朝两人迎了上来。
如果稍微有些常识的男女,都会知道,这里定然是青楼了。
也许这会是柔嘉平生第一回进青楼,并且是一座异国的青楼,还是以一个俊俏男子的身份。
不理会表情变的异常奇怪的柔嘉,只是坏坏的一笑,说着柔嘉听不懂的高句丽语言,左拥右抱的就向青楼里面走去。
柔嘉此刻也正被一堆貌似比自己年龄还要大的异国女子簇拥在门前,嘴里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这拥挤的人群硬推着自己就到了青楼大厅。
大厅里与寻常的酒楼一般,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此时被众多女子围在中间,却找不到左昭羲藏在何处了,心想着正好合了自己的心思,此时逃走实在是太方便了。
从怀中取出了准备好的珠宝首饰,招呼着周围几个缠的最紧的女子走到厅内的一角,直接都赏了她们,就见这几个女子笑的跟朵花似的还想再黏着柔嘉,柔嘉连忙挥了挥拳头,示意你们不走可就准备吃拳头了。
但是语言不便也的确是个问题,本来想问下青楼的哪里比较隐蔽,算了,自己直接从正门出去好了。
“你们放开我!”正要走掉的柔嘉突然听见从青楼里传来的一声喊叫,竟然是奴颠国的人,将走的脚步掉头往回走,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记忆中的碎片犹如刀割般击的心房一阵难受。
衣衫褴褛的木棉被几个高丽族装扮的大汉捆的严严实实,从楼梯上拉扯着拖了下来。
木棉此刻出现在这里十分奇怪,柔嘉正犹豫着是否要现身相认。
方才找不着的左昭羲却出现在那乱哄哄的人群中间,头上已没了兜帽的遮挡,蓝色发丝垂在肩上,只说了一句族语,就见绑着木棉的大汉们赶紧恭恭敬敬的解开了绳索,接过昭羲递过去的一锭银子,就将满身狼狈的木棉给了神色严肃的昭羲。
“多谢英雄相救,木棉因着急找寻丢失的小主人,被人拐到了此处,若不是公子,只怕木棉就要流落在这处烟花之地了。”木棉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畏惧,也不管面前的左昭羲能不能听明白,就将自己的来龙去脉说了个遍,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幕只是浮云一般。
柔嘉本打算被昭羲带出宫后,好寻个机会回安图镇找寻义父,哪里晓得会奇遇应该在圣宫当差的贴身侍女木棉,此番站在那大门与大厅相间的位置进退两难,昭羲早就和木棉一前一后的来到了柔嘉的面前。
“木棉姑娘,你今晚恐怕要跟我们两个大男人暂住一宿了。”说着就把木棉往柔嘉的怀里塞,昭羲一脸坏笑甚是让柔嘉气不打一出来。
木棉身上的衣服本来就破破烂烂,又被恩人往另一个陌生的男人身上一推,实在是有些尴尬,这个人戴着兜帽,面容也看不清楚,只是身形跟自己一般纤弱,个头还算高挑,还未打量完,那本搂着木棉的怀抱就把她稳稳扶好。
“走吧。”虽看不清柔嘉的表情,但是昭羲却听出了一阵不悦。
“开个玩笑而已,那么认真干嘛。”昭羲笑眯眯的说道,“况且还是个女人,你还怕被占便宜。”
木棉在一旁并不吭声,这个救她的人再言语轻浮也算把自己救出了这个地方,所以先观察一下再说,两个人都跟自己一样会说奴颠国的语言,没准遇到了来这里经商的故人也说不定,先回去才能想办法。
柔嘉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拉着木棉的手就朝门外走去,“话不说二遍,你想让叔叔怪罪,就不要跟来。”
左昭羲刚平定东海一方断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又被父皇记上一笔,好吧,自己好心好意带她出来散心,竟然用这个理由威胁自己,真是帮了一只狐狸呀。
马车上,木棉有些奇怪一路都如此沉默的气氛,那个陌生的男子不做声,救他的恩人也不做声,就这样僵持了一路抵达了一处达官贵人的府邸。
“臻王府?”探出头看那门楣上的匾额,莫不是左昭羲的姐姐昭容公主的府邸吧。
“是的,这位木棉姑娘只能暂时栖身于此了。”
“不行,我要她了。”柔嘉放下马车上的帷幕,淡淡地回了一句,倒是把缩在一旁的木棉吓了一跳。
话说对男女之情完全启蒙阶段的木棉,被陌生男子的一句肯定句给说的脸红心跳。
昭羲没有立刻否定柔嘉的要求,转念一想也是,高句丽难得一见奴颠国的故人,况且今天头一回溜出宫就撞见了也算缘分,就当给柔嘉又添置了一个侍女吧。
马车行到皇宫的门前,木棉才再次审视了一下马车内两人的身份,自己难道会这么好运,遇到了高句丽国的王子,这次莫不是因祸得福了吧。
偷偷溜出宫已经是违反了宫规,索性现在是半夜,加上守门的侍卫碍于王子的面子,也没有严加查看马车里的人,就慌忙放行。
昭羲一脸平淡的将两人送至颐翠宫前,轻轻说道,“先歇着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善雅此刻已在门前候着柔嘉,半夜中醒来进来照看公主,却见床上只有空空的棉被,正在寻思着要不要禀告梅妃娘娘,就听到了宫门外由远及近的马车声响。
“公主,你回来了。”善雅哪里会看不出扮作男装的柔嘉公主,只是身旁穿着像乞丐一样的小女孩,却不认识是谁。
“公子是?”木棉听见那眉清目秀的宫女竟然叫面前的这个男人,“公主?”
柔嘉从容的摘下那象征贵族身份的男士兜帽,额上的朱砂刺的面前的木棉一阵眼晕。
“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