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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黑衣人微微一怔,疑惑的问道“汝认得吾?”

“这个.....这个颇有耳闻...................”

“汝是谁?为何在此?”

姜小豆猛地一愣,她看了看自己,摸了摸脸,自己没化形呀!空青怎么突然不记得自己了?

“空青在老化的过程中,他的记忆逐渐变得混乱模糊,性情也时常大变。”

浮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姜小豆瞬间反应过来,她觑了觑被空青挡住的去路,一脸讨好的说道“您忘了,我是您的奴仆,受您的命令在此等候您,侍奉您啊!”

“奴仆.......啊!”

不知怎么回事,空青突然抱着头吃痛哀嚎起来,哀嚎声中透着难忍的痛苦和挣扎,好似在承受极大的折磨一样。

“.......父亲.........报仇............”

空青抱着脑袋脱口吼出报仇的话语,空中煞气逐渐混杂,令人窒息的魔气猛地从他身上爆发,他如困境中的猛兽一样双眸通红,嘶吼不断,言语举止逐渐疯狂起来。

姜小豆下意识的向后悄悄一退,银针从指间冒出丝丝寒光,她心中早已想好万种可能发生的事情,最差便是负伤而逃,哪怕缺胳膊少腿总好过一条命交代在这。

“..........汝...是吾的奴仆?”

空青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一双红通泛着水光的眼睛中恢复一些神志,姜小豆把头点的快要掉下来似的,一口一个对,眉眼之间满是乖巧。

“跟吾走.........”

空青踉跄着向前走,姜小豆乖乖的跟着他,小眼睛频频觑向身后的逃生之路,想逃又不敢逃,生怕空青在背后给自己一掌,依着他那冲天的魔气,和疯癫的性子自己大约是会死的吧!

“汝在吾身边多久了?”

“嗯?..........不到十天,小人服侍主子时间短,主子大概不记得小人!”

“是吗........”

空青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恍惚,他回眸瞟了瞟姜小豆,眸中虽是疑惑,但却异常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对!不是十天,虽然吾已经想不起来何时见过汝,但汝身上的气息吾并不觉得陌生,只是这丝熟悉太遥远了,遥远的好似前世一样..................”

姜小豆目光幽然的看着那踉跄有些乏倦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主子是否还记得大约是何时见过我的?”

“何时............”

空青想了想摇了摇头,沉声一叹“唉.....记不得了,不过没关系,记得一切的人很快就从沉睡中醒来了,等他醒来后,吾记不得的一切就都清楚了。”

沉睡中的人?

姜小豆心中微微一沉,她分明记得浮音说过,无启一族只有空青还活着,他口中所说沉睡的人会是谁?

不知走了多久空青突然停了下来,姜小豆歪头一瞧,前面是个死胡同“主子,咱们走错”

“咔!咔!咔!..........吱!”

死胡同的角落又快不起眼的石头,空青将石头拿起来在死胡同上敲了三下,只听吱的一声响,眼前突然大亮起来。

姜小豆眯着眼睛看了看,只见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密室,这密室与刚刚的暗道可不同, 又宽敞又亮,而且密室中干净极了,隐隐约约能闻了一丝淡淡的熏香从室内传出来。

她低眸看了看自己被鲜血浸湿的鞋底,在密室口踟蹰不前,实在是不好意思进去。

空青的声音从密室中传来“怎么还不进来?”

姜小豆有些不好意思道“回主子,小的成日做苦力活,这身上也不干净,哪有资格进这样洁净的屋子,要不主子您忙您的,我在门口守候就行。”

“少废话,进来!”

“这...........好吧....”

姜小豆刚踏进室内,密室的门砰的一声瞬间关上,若非她反应快,后脚跟都要被夹在门缝里了。

“这宅子从上到下连门都不友善!”

密室中点了许多烛火,正中央有个极大的祭台,祭台上躺着一个人。

姜小豆抬眸一瞧,正好撞见那个人胸口拳头大的窟窿,她惊了惊,当瞟到空青那双幽光暗闪的眼眸时,姜小豆瞬间清醒过来,低着眼眸走到空青身旁。

空青从暗格中取出三支香来交给她“点好香后跪下磕三个响头。”

“是!”

姜小豆乖乖照做,把香插在香炉后跪在祭台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磕完了还不敢起来,乖巧的跪在那里等着空青开口允许她起身。

谁知这一等就是半柱香的时间,姜小豆斜眼向周围瞟了瞟,只见空青就站在自己身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祭台后挂着的那副画。

尽管室内灯火通明,那画也保留的没有一丝损坏的痕迹,但暗沉的笔墨却掩不住陈旧的气息,这幅画历经的岁月肯定比姜小豆想的要远久许多。

画中没有花鸟虫鱼,没有美人美景,只有一株树,一株瘦小纤细,奄奄一息的孤树。那树统共只发了三只树杈,枝头上每一片树叶都圆之又圆,闪烁着耀眼的金黄色,好似一个个小太阳落在树杈上一样。

姜小豆看了又看,除了那枝头的叶子明亮一些外,她并没发现画中树与凡间草木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它是不死树,是吾族中的宝树,也是无启一族的命脉所在。”

空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姜小豆歪头偷偷看了过去,只见空青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那副旧画,半分目光也没落在她身上,空青的声音轻而又弱,不像是在对她说话,倒有些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似得。

“族中老人说过,在开天劈地之前这株树便在,那时它是混沌中最高最大的树,比山还要高,比磐石还要坚硬。它的根茎永远没有尽头,人们顺着它暴漏在土地外的根茎可以轻而易举的跨过汪洋,登过险峰。”

“但,自从开天辟地后,不知道为什么这树的灵力突然就弱了,纵使吾族中人日日照料,却没有半点起色。等道吾出生时,它已和那些凡木没有任何区别。”

“族长说这是不详之兆,预兆着无启的未来,我不信,一直盼着它能够恢复灵力,变回传说中那个比山还要高,比石头还要坚硬的树。直到我第一次从沉睡中醒来,再去看它,它已经枯萎,又脆弱又可怜,好似轻轻一碰,它就立刻破碎成沫。”

空青幽幽一叹,沉声道:

“虽然有很多事情吾都想不起来了,但有几件事就像是烙印一样死死的刻在吾心中,即便有一天吾忘了自己是谁,也不能忘了那些刻骨的事情。”

“吾永远忘不了吾的父母手持钝刀冲锋阵前的情景,也忘不了母亲受伤在吾面前,那双欲言又止充满担忧的眼睛,吾的母亲帮吾挡去飞来的一箭,鲜血溅了吾一脸。”

“你知道至亲鲜血迸溅在身上的那种感觉吗?那种温热像是毒液一样,烫的你眼睛疼痛难忍,恨不得挖出自己的眼珠子踩得稀碎!恨不得被利箭穿透的是吾自己,恨不得有个人突然给你一巴掌,然后告诉你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都不是真的!”

“吾永远都忘不了无启当年的遭遇,吾想改变这所有的一切,即便有些困难,吾也要这么做,这是吾的宿命。”

空青说的十分冷静,冷静的让姜小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悄悄斜眼觑了觑,寒意瞬间笼上心头,不知什么时候空青已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后,与她相隔不过两指。

“汝会帮吾吧?”

“嗯?”

姜小豆原以为他又发了疯在自言自语,一歪头发现那双阴沉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她打了个激灵,一丝不详的预感笼上心头。

“主子............”

“别怕,吾不会让你为难的。”

空青话说难得和气,姜小豆心中刚有一丝缓和的同时只见他慢悠悠的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为了吾的大计,要借汝一样小东西,吾起誓,只要成功了,吾会亲自叩拜你的大恩!而且放你三魂七魄去投胎转世,绝不失言!”

“如果小的要是失败了呢?”

“那汝的魂魄会成为炼制游丝丹的原料。”

“.....................”完了!这下真的要尸骨无存了!

眼见空青要动手,姜小豆脚底一滑,连滚带爬的窜到了祭台底下“等等等等等!”

“主子你想借什么直说就行,小的身份低贱犯不着您亲自动手,您只管开口,小的自己来!”

“好。”

一把匕首扔到了她脚边,姜小豆拿起那把锋利的匕首从祭台的另一边钻了出来。

“主子想要什么?”

姜小豆已经想好了,哪怕他是要自己割肉放血自己也认了,受点伤总比一条命没了强。

“心脏,吾要汝的心脏!”

“........................”

姜小豆紧紧握在手中的匕首猛然一颤,空青看出她的犹豫,非但没恼,反而和颜悦色的安慰她道“吾起誓只要一颗心脏就够了,汝给了可以直接走,吾绝不拦着你。”

“!!!!!”

她好像只有一颗心脏,多了还真没有,而且,真给了他,自己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汝在犹豫什么!汝是吾的奴仆,理应对吾忠心,既是忠心,为何要再三犹豫!”

“不是犹豫。”

原本已经指向心窝的匕首突然寒光一闪,利刃直抵祭台上那具尸体。

“不!”

空青惊呼一声,满眼恐慌,姜小豆反而一笑,眉间闪过一丝笃定“原来他就是你费尽心思,不惜逆天引得神兵将至的人,我真心好奇,这人到底是谁?不知您可方便解释一番?”

祭台上躺着的明明是具尸体,就算姜小豆捅他个十刀八刀也不见的他会喊一声疼,而空青却拿他当一个睡着的活人,生怕姜小豆一不留神伤了他一样。

“汝!汝不是吾的忠仆!”

令人窒息的煞气从空青身上迸发,漫天杀意弥漫在密室中,姜小豆打了个冷战,边拢衣襟边说道“说实话,就单单你这满身的魔气,我就一直以为你是魔族中人,但后来我发现你身上气息混杂,不单单只有魔气这么简单。我一直不解,就算知道你是无启遗孤也一样不理解你身上混乱的气息,直到现在,我都明白了。”

姜小豆凝眸看向空青的心窝,一言不发,冷然而笑。

密室中死一样的静谧,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气息,隐隐约约,有心脏跳动的声音传来,一个强而有力,一个时弱时停,两颗心脏前后响动,声音虽小,但在如此静而冰冷的密室中那声音却无比清晰。

“你肆意买卖奴仆,那些躺着出去和前院站着的活死人都有相同的一处,那便是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心,你活剥人心为了什么?”

姜小豆持刀点了点躺在祭台上的尸体,摇头道“怕是不全是为了这具........这个人吧!”

姜小豆突然出手,一掌打向空青,空青躲闪不及,只觉似有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自己心口,“噗!”的一声,滚热的鲜血喷了出去。

掌风将他的斗篷打飞,只听“兹拉!”一声响,一记水刀将他胸前划开了一道口子。

破碎的衣衫被掌风掀起,一道如蜈蚣般恐怖的伤口暴漏在起落的衣衫下。

那伤口长有四指,但只被人用麻线寥寥缝了几针,伤口边缘虽然因时间关系变得发黑,但却未愈合,随着心脏的跳动,伤口处时不时张开了小口,透过那触目惊心的小口,隐隐可见殷红血肉和跳动的心脏。

姜小豆点了点自己心窝,问道“空青,你的心呢?你体内那颗属于天外灵族独有的心呢?”

空青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他捂着胸口,怒睁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姜小豆,手下魔气暗起“汝到底是谁!”

没了斗篷的遮掩,空青的容貌完全暴漏在空气中,姜小豆怔怔的看着那张伤痕累累,烙了罪奴印记的脸,深深的陷入沉思中。

那张脸上的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痕,道道伤痕皆令人心惊,有一只三足飞鸟的图腾深深的烙在他的脸上。

“三足踆乌?当初出兵灭你无启合族的竟是神农!”

图腾边缘皆有被剐割,凹凸不平的痕迹,有些地方剐割的深了,隐隐露出森森白骨。足可以看出空青对神族的恨意,宁愿割肉削骨也不愿让仇人的图腾留在脸上。

但神族的烙记可不单单只烙在皮肉之上那么简单,即便是肉身死去,魂魄上也会带有烙记。

空青见姜小豆发愣,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当摸到那凸凹不平的伤痕时,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斗篷已被打落,他凭空变幻出一个新的斗篷披在身上,将那伤痕累累的脸掩在黑暗中。

“放肆!”

姜小豆在怒斥中回过神来,她收回目光,问道“你强行缝在体内的心不是自己的,你的心呢?你把心藏在了哪里?还是说”

姜小豆好似想起来了什么,不可置信道“还是说,你把心给了谁?”

“住口!”

空青犹如被人碰了逆鳞,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落在了姜小豆身上,他冷冷开口“只要汝不伤害他,吾便饶汝一条贱命。”

“饶我?从你带我走进这密室开始,你就没打算让我活着出去吧!”

“吾答应你,吾”

“没用的!”

姜小豆摇了摇头,唇畔展开一丝冷笑“纵使你允诺的再是天花乱坠,我心里也清楚,空青,无启族长!你绝对不会让我活着出去的!不如这样吧!我们凭本事说话,我赢了活着离开,你赢了,任你处置!”

“任吾处置?”

空青嗤笑一声,冷冷的看着姜小豆说道“汝所言极是,吾不会让汝活着离开,而汝也不会任人宰割,汝与吾,只会有一个活着的离开。”

“果然,我们是一路人,所想皆是一样。”

姜小豆垂眸看了看那具伤痕累累,失去心脏的尸体,开口道“那么,在我身死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执意要复活他?”

“此乃无启前任族长,天外勇士。”

“无启族长........阿魏?!”

空青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阿魏这个名字已被人遗忘多年,若是别人说出这个名字,吾定会吃惊,但对于汝,吾倒是一点也不好奇。”

一个认出三足踆乌的人,知道前任无启族长的名字的确一点也不稀奇,若是不知,才是真的不妥呢!

空青凝眸看着那利刃下躺着的人,顿了顿,幽幽说道“此乃,吾之生父。”

姜小豆心中猛地一震,对于这个消息,她着实吃了一惊,千想万想,真真没敢往这方向去想。

如此一说,空青这个无启族长还真是名正言顺!

“阿魏是你的生父?为什么从未听人说起过?”

“吾之父乃是大智之人,他早有预感无启会遭遇大难,他是无启族长,身份至关重要,若有变故,第一个降下灾祸的就是族长,他为了保护吾和母亲,就连族中人也不知吾是他的亲生骨肉。”

“直到无启沦落为罪奴,他才悄悄的告诉吾这段被隐藏了多年的秘密,他再三叮嘱吾,要吾不要放弃逃跑,并让吾起誓,哪怕眼前有一丝机会都要头也不回的离开,他还逼吾起誓,要吾逃出去后隐姓埋名一生,不可再回头找他们。”

姜小豆点头道“无启这个天外灵族原本就召人忌惮,而你又不单单只是无启遗孤这么简单,若神族得知阿魏还有个亲生子活着,绝对会不择手段在三界大肆搜查,直到找到将你这个无启遗孤。那时,你想不死也难逃一劫!”

“阿魏将你保护的很好,他是个好父亲。”

如此一来,她也能理解为什么空青会不惜逆天来施展禁术。

“曾经的他确实是个好父亲,但”

空青话音一转,眼中变得冰冷起来“但神族的天兵杀了他的骁勇,神族的铁囚磨灭了他的胆识,一个父亲,一个族长,在那冷冰冰的囚笼中彻底死去!”

“吾带领巫阳族攻打神农,他自请将令站在神农的大旗下,在两军对垒之时趁吾分神意图要取吾的首级,这样的人..................”

“说到底,他就是老了,怕了,他不信吾有灭神的本事,怕被自己受到吾的牵连,为了苟活,他竟然选择站在神族大旗下指挥着敌人去杀自己亲生子,自那刻起阿魏不再是无启族长,他是神族戴罪立功的罪奴,熏渠!”

熏渠?

若是说起熏渠,不单单是姜小豆,三界六族中多少都有人知道此人,传闻他是神族一名英勇的先锋神将,此人有勇有谋,战功赫赫,当年神农与巫阳大战之时,他带人冲锋阵前,杀敌无数,一身银色铠甲被鲜血所染,被人称为神界血将。

如此勇士,可惜最后仍是战败,身死大战之中,狼烟散去不见尸首。

“熏渠......就是阿魏?!”

姜小豆喃喃自语,心中猛地咯吱一声,她看向一脸冰冷的空青,缓缓说道“无启是天外灵族,弱点即便被人所知,也不可能轻易得手伤其性命。更何况阿魏又曾是无启族长,为人灵力非常人所能及。”

阿魏一看便知是被人毁了心脏才会身死,他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的人物,怎么会在大战中没有任何防备被人正面袭击,挖去心脏的同时一点反击都没有?

难不成是........................

姜小豆不可置信的看着空青,轻声道“当初挖去他心脏的.......是你?你杀了自己的生父?!”

“当然是吾!”

空青眉间透着着疯狂和嗜血,冰冷嘲讽的目光落在阿魏身上,他咧嘴大笑,眸中隐有水光闪烁。

空气中弥漫着冰冷阴沉的气氛,姜小豆只道不好,暗暗逡巡四周,不知什么时候,这密室角落竟然爬来许多蛊虫,它们缩在角落虎视眈眈的看着姜小豆,似乎只要空青一声令下, 它们就会从黑暗中扑上来把姜小豆撕个粉碎。

“天下若是有人能杀的了天将熏渠,那人必须是吾!”

姜小豆不理解道“你既然已经杀了自己的生父,为何还要寻求逆天禁术来复活他?”

“那是因为吾多年大计即将成功,吾将代表无启推翻神族,让无启成为六族之首,这件大事,他必须要在场。吾要让他亲眼看着神族大将横死在吾脚下,要他亲耳听见神族战败时求饶声音,吾要让他亲口承认吾这个无启族长是实至名归。”

姜小豆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道“你千方百计要复活阿魏,就是要得到他对你的认可?!”

此时此刻,姜小豆心中除了荒唐就是可笑,空青如此疯狂的逆天而行,为的就是让一个已死之人活过来认同他这个儿子所做的一切。

就因为这种理由而造了些数不尽的血债?真是荒唐至极!

“不是!吾何时需要他的认可!”

空青疯疯癫癫的摇头道“吾.....吾只是想让他亲眼看着吾的成功,让他后悔,对后悔!让他后悔为神族卖命,后悔成为熏渠!”

他缓步走向姜小豆,掌下阴风暗起“汝想知道的如今都知道了,现在该献出汝的心了,待他醒来,吾亲自行大礼谢汝,并放过汝的魂魄下轮回去。汝是自己动手,还是要吾帮忙?”

随着空青的步步紧逼,躲在角落的蛊虫探出了脑袋,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汝不要白费心机了,吾早知道汝藏着银针在身!”

姜小豆看着角落里的蛊虫,突然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会召集蛊虫前来!”

即便她善于偷袭,但虫蚁的速度比人要快好几倍,双拳难敌四手,银针再多多不过这么多的蛊虫,只要有一只咬到她,她就会中毒失去灵力。

“无启人,果然聪明!”

“这么多年来能让吾不敢亲自上前而派出蛊毒的,你也是头一个”

话音未落,蛊虫突然从角落钻出来,四面八方的扑向她,姜小豆一掌打翻祭台上的酒水,“叮当!”一声响,酒水洒落在地变幻成一条一条长着獠牙的细蛇,由水变换成的小蛇仰头嘶吼一声,冲进了潮水般的蛊虫中。

“没用的!这个密室统共就三杯薄酒,任汝能凝水化形也支撑不了多久,吾已设下了结界,纵使附近再多的水源,也根本无法听从汝的召唤来帮汝,汝已无路可走!”

“是宛童告诉你的吧!”

宛童也是驭水中的高人,还跟她交过手,自是知晓自己的弱点在哪!

“啪!”

几条水蛇势单力薄,蛊虫齐涌而上死死的咬在它们身上,只听一声异响,再转眼看时已不见水蛇的身影,倒是地上多了几片水渍。

姜小豆拿起匕首,摸了摸那冰凉僵硬的刀面“如果只单会驭水,眼下的处境确实有些惨!”

空青眉间一挑,问道“ 汝此话何意?”

她勾唇轻笑,手指在锋利刀刃上轻轻一划,鲜血争先恐后流出,殷红的鲜血好似有了意识一样,落地之迹便围着姜小豆自动画了一个圈,一个用鲜血化成的圆圈。

“立血为囚,神鬼难逃。”

鲜血中隐隐有了波动,很快一条一条小蛇从血圈中爬了出来,那小蛇通体鲜红,金黄的小眼睛中射出丝丝寒意,它们从鲜血中爬出却不离开,吐着信子守在姜小豆身边。

齐涌而来的蛊虫突然停住了脚步,在血蛇阴冷的注视下不但止住了进攻的动作,竟然还生了想要逃离的念头。

“这些是什么东西?给吾杀了她!”

蛊虫受了空青的命令,转头向姜小豆冲去,然而刚刚踏进姜小豆脚下的血圈,立刻红了眼睛,个个长着毒牙,一口咬在身后受命赶来的同伴身上。

“吱!”

“吱吱!”

蛊虫中起伏着尖锐的惨叫声,有些蛊虫被充当在前的同伴咬上一口后,有的也同样红了眼睛,转身去撕咬身边的同伴,有的直接被发了疯的同伴狠狠咬到了要害,随着吱吱吱的惨叫声后一命呜呼。

越来越多的蛊虫红着眼睛守在姜小豆身边,那坚定的守护让空清感到有些疑惑,眼前这些蛊虫分明是受自己召唤赶来的,怎么突然间叛变守在姜小豆身边了呢!

“汝对吾之友做了什么?”

姜小豆摇头无奈道“不知是宛童未曾告诉你,还是你忘了,立血为囚,我为新主。凡有血有肉,进了血囚之内的,不管神鬼六族,结为囚奴,囚奴只会听从狱蛇的号令,杀同族,噬旧主。”

“血囚?”

剧痛传来,空青捂着好似要裂开的脑袋踉踉跄跄向后退去,一个被封尘多年的画面猛然闪现在他眼前。

战鼓震天,狼烟滚滚,鲜血染红了整个天地,空中飞旋的雄鹰发出悲怆凄惨的叫声,突然间,大地出现剧烈的震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尘土飞扬,百年老木轰然倒地,空中鹰鸟扑腾着炸开的羽毛,纷纷躲进了云层中。

天边隐隐出现一抹黑云,那云很重,踩得大地险些要裂开了来,那云也很快,眨眼便到眼前。

原来那“云”是一片不计其数的猛兽,猛兽四面八方赶来,斗志盎然的齐聚在一株大树下仰脖怒吼。

空中隐隐传来衣衫翻飞的声音,原本正在怒吼的群兽突然静了下来,个个前蹄跪地,恭敬又畏惧的低下了头。

不知何时,血色苍芎中竟出现一人,那人身穿净白衣衫,踏着血色云翳缓缓飞来。

他抬眼看去,眸中死一样的冰冷,与生俱来的威严无声蔓延,使得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莫说是跪伏在地的兽群,即便是站在云层之中的神族在那冷冷一扫的目光中也默默低下了头。

他一手抱着寒衣,一手提着寿棺,那寿棺由寒冰打造,通体透明,一眼便可看见寿棺中放置的白玉枕头和九孔镜壶。

虽然那时空青年幼,但他却清楚的记得,那抹白衣散发的清冷让人不寒而栗,由心底深处萌生出臣服的念想。

空青记得,那人微微抬眸,九天之上位高权重的众神下意识地错过那道目光。

纵使云深雾浓,三界众生仍能看清神族的怯意。

过了许久,云层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声音清丽威严,话语中隐隐透出一丝难以掩盖的悲痛和无奈。

“天帝身逝,三界大恸,请您节哀!

冷风卷席而来,云巅之上露出七色裙角,裙角上绣了大红色的绒花和金色的蜡蜂。

空青瞪圆了眼睛,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因过于惊讶而张开的嘴巴。

他清楚的记得,整个三界,只有一人的衣衫上会绣大红色的绒花和蜡蜂。、

只是那个人身份是何等的尊贵,为何这次会亲临战场!

“希儿,你要赶吾走?”

那人轻抚怀中寒衣,只单轻飘飘一句话便令九天之上的众人惶惶不安,浓厚的云层中再次传来女子的声音,那声音虽然依旧清丽但人们听的出话中的惊慌。

“风希不敢!”

一声恭敬的不敢令天地之间顿时掀起了一片哗然,空青心中也惊了又惊,他虽年幼,但也知晓那女人在天地之中是何等地位,她这样尊贵的人竟然也会有低声下气的时候。

而那手提寿棺而来的男子究竟是谁,竟能如此理所当然的接受她的这份恭敬和尊重。

“既不敢便让开!”

“天帝弥留之际,有话留给您,说是”

“多说无益!”

那人冷然抬眸,看向层层云雾之中,冷冷开口道“只一句,让还是不让?”

压制许久的威严被人释放,只一瞬,人们瘫倒在地,被那窒息生冷的寒意紧紧束住咽喉,不少体弱灵力低微者被那滚滚而来的威严一瞬间夺去了生命。

一时间,天地之中起伏着痛苦不堪的惨叫声。

面对扑面而来的威严,云头上众神的身影纷纷向后一晃,在三界众生的注视下又不得不挺直腰板站在云头中。

眼尖的空青瞧的清楚,众神虽屹立云层不倒,但刚刚一瞬间,他看见众神的嘴角有血迹流出。

他们受伤了?神也会受伤?!

那清丽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中充满了恳求。

“希儿不敢拦您!也不敢放您上九天,师父,求您别为难徒儿!”

徒儿?!

哗然再次掀起,只不过这次议论的是高高在上的神族。

整个三界皆知那个女人只有一个师父,而她的师父已经.........怎么突然间又多了一个师父来?

“傻丫头,为师怎么会为难你。”

那人低眸看了看透明寿棺中那个盛满酒的酒壶,眼中柔光闪烁,众神屏住呼吸,直勾勾的盯着他,眸中神思各异。

他轻轻一笑,隔着寿棺悬空敲了敲放置那棺中九孔镜壶,眸中腾起一丝柔和“他不是要喝酒嘛!吾带来了,是他平日最爱喝的花酿。”

云巅之中传来一声悲切的声音“师父..................”

“还有他的衣衫!”

那人看着怀中的寒衣,叹道“你们给他的衣衫太重,太华丽,他穿着不舒服,心中也不喜欢,他想穿旧时的素衣,想像旧时一样自由...........”

他抬眸看向云巅,眸中的柔情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摄人的冰冷“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你们竟敢不听!”

“天帝弥留之际,徒儿与师兄一直守在塌边,未曾”

“纵使心中百般不愿,他也不会说,他就是这样一个爱逞强的人........但吾不是他,他不好意思说的话,吾来说!他不愿意做的事,吾来做!丫头,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不要插手此事,吾是不会伤你的!”

云巅之上顿了顿,在众生满眼紧张的目光中,那清丽的女身再次响起。

“风希不敢!”

神族长舒一口气,那寒衣男子也没有像想象中的发起火来,眉间依旧平静淡然,只是看向那云巅的眼眸多了一丝柔和。

“想也知道,你们爷俩生来一个脾性!”

他放下寿棺,沉重的寿棺并未从空中坠落,而是被一股无形的灵力缠绕,悬浮在半空中,一记风刀在他手上狠狠划开一口子,殷红发黑的鲜血从他手中流出,鲜血被灵力牵引,在空中飞转成圈。

三界生灵疑惑的看着半空中越来越大的血圈,九天云霄的众神也是满眼不解,而云巅之上那道清丽威严的女声却透出万分的恐慌。

“师父!快住手!”

“立血为囚,神鬼难逃,三界众生,任吾差遣!”

“师父!”

在那悲痛的惊呼声中,快速旋转的血圈猛然从空中落下。

躲在石缝中空青永远也忘不了从血圈中窜出的百丈九头巨蟒,重伤在身跌落云头的神灵,以及失去意识跪伏在地的众生。

那个白衣从血泊中缓缓走出,他眸中的冰冷,以及凌驾于九霄之上威严深深刻在他的脑中。

“啊!”

姜小豆满眼疑惑的看着痛呼不已跌坐在地的空青,没了空青的指挥前来进攻的蛊虫如一盘散沙,有的停滞原地不动,有的四处逃窜,还有的竟然飞身在结界上,想要通过自身的蛊毒逃出结界去。

“怎么了这是?”

“血囚......立血为囚,我为新主,三界众生,神鬼难逃,入囚者,任吾差遣。”

空青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一双好似浸了血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姜小豆,姜小豆被看的慌了神,错开那双幽光暗闪的眼眸。

“汝到底是谁?为何会这招?”

姜小豆微微一愣,奇怪道“怎么突然间这么认真,血囚.....很难吗?”

“到底是谁教汝的?”

“无人教,自我会驭水便会血囚了。”

姜小豆这次还真没说谎,因自己是不学就会的,所以她以为,但凡是驭水的,时间一长都会血囚这招,也就因为这个想法,她从未跟旁人提过血囚之事。

只是,她灵力低微,目前只能凌驾毫无自我意识的蛊虫之上,对于那些有智灵力高深者,她还没有能力去控制,所以血囚这招她从未在外人跟前施展过。

“无人教...........哈哈哈哈哈!”

空青突然大笑起来,他走上前来,眸中幽光闪烁,在姜小豆疑惑的目光中,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吾知道了!”

“知道什么?”

“吾知道汝是谁了?”

“哦?!”

姜小豆勾唇一笑,眼底快速闪过一丝隐晦“那你倒是说说,我究竟是谁?”

“汝是谁现在一点也不重要。”

原本方寸大乱,四处逃窜的蛊虫突然安静下来,随着空青逐渐上前的步伐,它们也亮出了獠牙。

空青觑了觑她脚下的血圈,眼中隐隐腾起一丝得意,他一字一慢悠悠的说道“重要的是,吾的生父终于可以从沉睡中醒来了!”

“什么?”

不等姜小豆反应过来,那张开獠牙的蛊虫突然齐涌上前,终是同伴被血囚所变,它们也没有半点犹豫,打不过血囚中被转化的同伴,它们竟然选其同归于尽。

“哈哈哈哈哈!血囚并非坚不可破。它也有弱点,致命的弱点!”

弱点?血囚有弱点?

越来越多的蛊虫从角落中奔涌出来,潮水一般向姜小豆扑去,纵使心中再有想要突围的心思,在众多蛊虫面前她也只能站在血囚之内,半步也踏不出去。

不过片刻,她便惊奇的发现血囚中的狱蛇无故少了一条,剩下几条狱蛇也不像之前那样凶煞威猛,面对源源不断而来的蛊虫,它们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嗯?”

姜小豆突然感到脚踝有异样传来,她心中一沉猛的一沉,低头只见一只芝麻大小的蛊虫正趴在自己脚腕上,长长的獠牙已有半截扎进自己的皮肉之中,那蛊虫不断扭头扇翅,似乎正在积存力气想要钻进姜小豆体内。。

“蛊后?!”

蛊后剧毒无比,一旦入体,蛊后会产下数万虫卵,在鲜血的饲养下虫卵不过片刻就会成年,成年的蛊虫会突破灵力直攻心脉,一旦心脉被蛊虫霸占,人的意识也会逐渐被蛊虫所牵制,最后成为一个行尸走肉。

姜小豆手起刀落,连皮带肉,在自己的脚腕上狠狠剜了一刀。

“吱!”

蛊后摔落在地,被狱蛇一口咬住了要害,未等挣扎便一命呜呼。

“糟了!”

方才心急,姜小豆下了恨手,待蛊后死了才发现,自己方才一刀下去竟然砍掉了半截踝骨。

森森白骨在汩汩鲜血的浸泡中显得格外苍白,因被割去一大块踝骨,乍一看,姜小豆好似独脚人一样。

“受此重伤,竟能一声不吭,依旧镇静,汝当真不是凡人,为了这份魄力,吾决定亲自送汝下葬!汝的三魂七魄,吾也会完好如初的送去幽都,让汝有转世的机会。”

姜小豆冷冷一哼并不理会空青,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血囚。

此时血囚之上镇守的狱蛇只剩下三条,而且偶然竟有几只灵力深厚的蛊虫竟能突破血囚,险险近她的身。

“奇怪..............”

血囚的灵力好似弱了下来.....................

姜小豆心中渐沉,她猛地抬头看向空青,她记得方才空青疯癫之时好似说这血囚有弱点可寻。

“空青,关于血囚之事,你知道多少?”

“不多,但足够要汝的命!”

“你!”

欲怒的姜小豆突然冷静下来,她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死就死呗!谁还没个倒霉的时候,只不过,如果我死了,你的那位心上人可就得为我陪葬了!”

空青眸中一冷,瞬间恢复如初,他故作疑惑的问道“什么心上人?吾身边女子是多,但都是些消遣寂寞的妾室,汝若喜欢,吾会挑几个姿色出众的为你陪葬。”

“啧啧啧!”

姜小豆摇了摇手指咂嘴道“我说的可不是你粉装后院的那些美姬,而是被绑在扶桑木上,奴仆不如的那位夫人。”

姜小豆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空青,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她道“要想藏一棵树,就得藏在树林中,要想藏一个人,就得藏在人群中。”

“吾不懂汝是何意?”

“那位看似不受宠被人欺凌的夫人其实才是你的心上人,内宅众多美姬,也只是因为你想保护她而存在。”

“你逆天而行终会有天罚降至,你怕自己会连累她,所以将她藏在脂粉堆里,还在她的沧海阁下挖了几条与外界相通的水源,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希望在危难之际,能为她求得一线生机嘛!”

“只不过,千算万全,你忘了算一件事情,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空青对上姜小豆那双窥透天机的双眸,冷冷问道“什么事情?”

“宛童,你忘记了她本人的想法,她愿意这样被你藏着吗?她愿意离开你吗?而且你也忘了,当年不周山如何从开天圣地变成万丈坟茔的?灭族之仇不共戴天,你当真以为她会为了你放弃血海深仇不管不问?”

空青怔了一瞬,摇头道“那件事三界六族都有插手,她根本就无法为族人报仇。”

“你以为当年出谋划策,领兵阵前在西山大开杀戒的会是谁?”

姜小豆勾唇笑道“像这种打群架的事情,自是谁挑的头就算谁的。”

虽然当年血洗不周山六族内外都有插手,但挑起此事,率先带兵攻进西山的除了神族外再无他人。

“宛童不舍得离开你,但也不肯放弃为族认报仇的机会,所以无论你怎样计算都是徒劳,她是不会如你所愿,若有一天神兵将至,当你对峙神族天兵时,她一定会站在你身边,为了你,也为了她逝去的族人。”

“说实话,这样坚强的女人,我是真心的佩服,除此之外她也是浮音的同族血脉,浮音找她找的有多苦我心里也不是不明白。但她一直担心你会败在我手,即便身受重伤也要强行召唤亡灵拦我,我也没办法,只能用些手段,你也知道,人一着急,下手难免会没轻没重的。”

“愚蠢!”

空青怒斥一声,愤懑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喂了毒,剧毒,只要我死,她也绝对活不了!”

空青沉默不语,眸中一片阴沉,他直勾勾的盯着姜小豆,慢悠悠说道“吾虽不知汝是否说谎,但就算吾不下杀手,汝也在劫难逃,只得一死。”

“什么意思?”

空青觑了觑她脚下那个越来越暗淡血囚,轻描淡写道“你觉得这血囚是因何而生,又因何而存?”

疑惑的姜小豆突然间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她猛地发现自己体内灵力正悄无声息的快速流失,不等她反应过来,双脚一软瘫坐在地,而血囚中仅剩不多的狱蛇也因她灵力流失而化作一探鲜血,没了狱蛇的镇守血囚也变成一个毫无用处的血圈,蛊虫肆无忌惮的踏过血渍来到姜小豆面前,幸而空青并没有下达进攻的指令,它们摩擦着獠牙直勾勾的盯着姜小豆,一副随时要扑过来撕碎她的模样。

姜小豆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体内逐渐枯竭的灵力,随着灵力的消失她的手腕已经结痂的伤口又重新裂开,温热的鲜血争先恐后的向外流逝。

“我.....我这是...........”

她的眼前已有重影,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叮当!”一声响,她此刻就连拿匕首的力气也没有了。

空青慢慢走上前,弯腰捡起那沾满血渍的匕首,将她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巨大的祭台之上,放在“沉睡”的阿魏身边。

空青拿起姜小豆汩汩流血的手腕,将手腕的伤口与阿魏手腕上裂开的口子对在一起,失去灵力意识不清的姜小豆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正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流进阿魏的体内。

“血囚本身就是逆天而行阵法,既是逆天怎会没有代价,它的威力有多大,其代价便是翻倍,当年那个人也是因为逆天的巨大代价败北天都,连他都无法完全驾驭血囚,更何况汝这个黄毛小子,汝终究是太年轻,年轻气盛呀!”

空青慢慢解开姜小豆的衣襟,凉意袭来,姜小豆恍惚的眼眸突然恢复一丝清醒,她拼尽全力太勉强抬起手来攥住自己的衣领,但空青只是轻轻一挥便将那发颤苍白的手挡了回去。

“血囚之主是汝,血囚之源自然也是汝,它吸噬汝体内的精元和灵力而存活与世,汝也是大意,在施展血囚之际怎么就没有发现自己体内灵力瞬间被强行抽走............”

锋利的刀尖轻轻抵在着姜小豆胸前,冰冷的杀气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你确定要我死?我死了,宛童她也活不了!”

“你当真以为吾心悦她?呵!吾当初留她在身边,本意是为了拉拢她身后的族人和游丝丹,如今鲛族隐世,她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成,如此废物,吾岂会在意她的贱命!”

“你!纵使你心中无她,她依旧视你如天地,你怎能如此薄情!”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事关无启东山再起,她的命算什么!”

寒光一闪,高举起来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刺向她,姜小豆狠狠咬在自己舌尖上,剧痛让她有了一丝挣扎的力气。

匕首刺破她的白色薄衣,电闪雷鸣之际她一把抓住那即将要刺破她心口的利刃,眼中寒光迸发。

“放肆!你可知我是谁!你若真杀了我,莫说你会死,凡是与你有过来往的都得死。就是那早已入土为安,你满心期待复活的无启族人怕是也难逃鞭挞分尸的下场,还有你最心爱的鲛女,或许就连她的母族,那隐居长海多年的鲛族也定会被受牵连,别说神族想要你的命,就是他们转变想法,合族上下也未必能保你住这无启遗孤的命!”

锋利的刀尖只停顿一瞬,空青冷笑道“汝又打算诳吾!”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闷响,利刃穿过姜小豆的手掌,一刀捅在她心窝上。

鲜血汩汩直流,瞬间将她的白衣染成血衣,姜小豆怔怔的看着自己心口上只剩刀柄在外的匕首和争先恐后流出来的鲜血,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空青的衣领,她看着一脸疯狂的空青,无力的怒斥道: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捅了什么篓子!当我死去的那刻起,这天,才是真的变了!”

空青愣了一瞬并不理会,他攥着匕首一刀捅进她的胸前。

“啊!”

密室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透过结界响彻在冰冷的夜空中。

“砰!”

紧抓在空青衣领上的手无力滑落,重重的磕在那冷冰冰的祭台上,鲜血自她手中滑落,“嗒嗒!”的滴在冰冷坚硬的祭台上,好似开出朵朵小花,只不过那小花朵朵鲜红,艳丽的同时让人不禁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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