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童?”姜小豆心中泛起一丝异样,这名字她好像听谁说过。
“那位夫人虽然是来路不明的人,但小妖曾听后院夫人们议论,说是她之所以能成为家主的妾室,全都是死缠烂打而来的,有人亲眼瞧见家主与她密话,说是要她走,但她执意不去,家主没了办法,又不想见她,只能让她禁足,不许她上岸来。”
越是念叨着宛童这两个字她心中越觉得哪里不对,心中的疑惑想一块大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大,不想在意都不行了。
“沧海阁那位夫人平日里都有什么爱好,经常做些什么呀?”
“那夫人平日在沧海阁中不吵不闹,十分安分,小妖几次路过,发现她常常坐在水边出神,再不济就是捡水面上飘来的树叶子玩,从未瞧见她做过别的,对了!姑娘这一问,小妖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及奴说道“记得那天早上,府中大雾未散,我为夫人们采晨露无意走到沧海阁附近,在茫茫浓雾中,我恍恍惚惚好像听到有人在唱歌。”
“唱歌?”
及奴点头道“对,那声音从雾中传来,让人听着并不真切,但歌声中又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那力量围绕着我,引诱我不得不去寻找。”
“一开始,那歌声只是迷惑着我的想法,让我忍不住去好奇,想去寻找歌声的主人,但后来,在寻找的过程中,我惊恐的发现,那声音不但迷惑着我的想法,竟还操纵着我的身体,就好像是有人对我下了蛊,我一举一动皆不受自己控制。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无法使用妖力的情况一步一步走进水中,在深水之下我看见自己难以呼吸却又无法逃脱。”
“我虽然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但这份痛苦我却清晰的感受着,就当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溺死在水中时,一个暴怒声音传来,与此同时那歌声也消失了,我发现自己的恢复了行动力,于是立刻恢复妖力,悄悄离开水中。”
“我躲藏在草丛之中,发现家主正在沧海阁中,似乎正对宛童夫人训斥些什么,虽然不知那唱歌人是不是宛童夫人,但从那以后,府中再无歌声传来,而沧海阁中连戏水的声音也没有了,更加像是一座死阁。”
“过了几天,家主将沧海阁设为宅中禁地,说是沧海阁附近百米不许有人靠近,一旦发现,不管何因,不管对错,一并重罚。当时后院有位夫人,是神族的女子,听说出身极为不凡,因游历凡尘时遇见了家主,对家主产生了爱慕之情,自此便留在家主身边不回神山了。”
“那位夫人灵力高深,又是自小在神山长大,刁蛮任性,目中无人,但家主却极其宠爱她,即便她多次有意刁难后院的夫人们,家主都不在意,还说她年纪小,众夫人理应忍让。”
“有一次宛童夫人又得罪了家主,被吊在祭天柱上鞭挞,那神族爱妾在一旁冷嘲热讽,口中恶言不断,说到兴起时居然也打了宛童夫人一巴掌,家主当时没有制止,还笑眯眯的将手中的鞭子递给那神族爱妾。我们小丫头在一旁看着,都明显看出家主的不对劲了,但那神族爱妾仗着家主的宠爱无法无天,丝毫察觉不出家主异样,接过鞭子扬手就要打,家主突然脸色一沉,怒斥与她,面对性情大变的家主,她不知所措,只呆愣在原地。”
“家主先是大笑起来,笑到上气不接下气时突然大怒,亲手毁了她的内丹,不但如此还当着一众小妾的面活生生将其斩杀,尸体足足吊在树上一整月,而斩杀她的原由只是说她目无家主,竟敢碰家主的鞭子。”
“这还不算完,后来他还让人将那女子尸体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晒成肉干拿去喂狗,剩下的骨头被扔进柴房烧火,昔日恩爱全然不见,那爱妾落得尸骨不留的下场。”
“经此一事家主再处罚宛童夫人时,无人敢上前去,大家都默默走开,生怕家主突然性情大变殃及自己。当时大家伙都猜测说家主心中极在意宛童夫人,可随着家主将宛童夫人绑在祭天柱的次数后,大家伙心中的猜测又破灭了。至今谁也不不知道家主对宛童夫人到底是什么心意!”
姜小豆咂嘴道“你们家主当真是个有趣之人!若我有幸进的了那沧海阁中,一定要瞧一瞧这位宛童夫人!”
“别说你了,本座也想见一见!”
夜炀邪魅一笑,向大雾中率先走去“走吧!咱们现在就去沧海阁瞧一瞧去!”
姜小豆和肥肥跟在其后,辛夷驻足原地未走,他看着及奴四叶两人,轻声问道“若你们想离开,可以同本王一起,回妖族还是做个山野妖怪都行,起码自在些!”
“多谢王上!我们姐妹的确想走,但眼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必须留在这里,等到机会来了,我们一定会设法离开,一同回家。”
“重要的事情.............出门在外,你们姐妹互相扶持,有事商量着来,切莫莽撞!”
“谨遵王上圣意!”
远处传来姜小豆的呼唤声,辛夷应了一声,从袖中摸索出一块令牌扔给及奴“好好留着这个牌子,以后回家方便些。”
说完便匆匆离去,身后及奴与四叶相望一样,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上万事小心,若有需要,还请再次召唤我们姐妹,我们姐妹誓死护王上身前!”
辛夷脚下滞了一瞬,未说一句,身影消失在浓雾之中,看着那茫茫大雾,及奴与四叶好似如释重负,心中暗舒一口气。
葭荣阁中有异响传来,两人为之一惊,拿着令牌慌忙跑进阁中。
“不好!”
葭荣阁中不似外观那样华丽,屋中简朴素然,除了一日所用之外再无其他,及奴与四叶相继跑进内阁。
内阁中有位素衣女子倒在离床榻不远的地板上,及奴惊呼一声慌忙上前扶她上床,那素衣女子脸色苍白,身形单薄,一眼便知是位身患重疾,命不久矣。
“姐姐姐姐!”
在及奴的呼唤下那女子慢悠悠醒了过来,及奴大喜,不动声色的擦去滚落脸暇的泪珠,噘嘴嗔道“好端端的您又下床去做什么!若是王上要我们带路,我们姐妹未能及时赶回,您怕是要在这板子上躺上一夜了!”
“就是!”
四叶悄悄抹泪,哽咽道“如今天凉,您身体又总不见好,万一寒气入体,冻出个好歹来,我与及已便不要活了!”
“咳咳.............好妹妹......别哭了................”
那声音沙哑无力,只单单一句话就好像用尽她全身力气似得。
四叶慌忙端来一杯热茶,那素衣女子虚弱的躺在及已怀中,就着四叶的手轻轻啜了一小口热茶。
“你们.....见到王上了?”
“见到了!”
“王上他可还好?”
“好!好的不得了!这精神头也足!灵力也大涨,好的简直不能再好了!倒是嘉荣姐姐您,您也该好好养着身体,等春天来了,天气暖和了,我们就回家。”
四叶将令牌放到那女子手中,喜滋滋的笑道“您看,王上将回妖族的令牌都留下了,现在只等您了,等您身体一好,咱们就回去!”
嘉荣痴痴看着那令牌,感受着上面还未散去的妖气。
那妖气与普通小妖不同,是妖王独有的妖气。
“.......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在口中来回念叨,比秋意还要凄凉的眼眸中微微泛起水光,她轻轻一叹,苦笑道“如今的我........早已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及奴眼眶一热,泪水滚滚落下,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怀中嘉荣突然咳了起来,因消瘦而暴凸的肩胛随着痛苦的咳嗽声而发出剧烈的颤抖。
“姐姐,来!”
及奴慌忙从枕下摸索出一个香囊放在她鼻下,嘉荣深深一吸,咳嗽声渐弱,原本苍白的小脸上也恢复了一些生气。
四叶道“家主大怒,那人不得不施雾帮与家主,但今儿个的雾与平日不同,那人的雾不但困住了王上,也同时困住了家主,姐姐,你说,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嘉荣摇头叹道“能做什么........不过是在纠结....不知道自己如此做...是对还是错..........唉!可怜人呐..............对了,该说的....你们都跟王上说了...............”
四叶点头道“凡您交代的,一字不差。”
嘉荣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知道厉害....他便能多生一分戒心......不会轻易中了旁人的圈套................”
“嘉荣姐姐您放心吧!王上跟青丘狐王是好朋友,两人关系甚是不错,有狐王在,咱们王上很安全。”
“狐王.......听说青丘拥立了新王........你们见到的许就是新王,可知道他是谁?”
“姓名倒是不知,不过,他穿着红衣,戴着一个飞燕面具,言语之中很是维护咱们王上,王上对他也似知己老友,关系好的不得了!”
嘉荣轻轻一笑,有气无力道“原是他........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成了青丘狐王.........有他在......王上很安全.........”
“及已.....四叶.....”
嘉荣费力的坐起身来将她俩的手轻轻搭在一起,嘉荣看着她们,疲惫无力的眸中闪烁着丝丝水光“姐姐大限将至,你们再在这里耗下去也是无用,不如早早离开,回妖族好生修炼。你们若是执意要报答恩情,也不必苦守着我,将这份恩情转报与王上。他初登王位,身边没有可信之人,你们陪着他,好让他安心一些,不必时时心惊胆战,苦恼无人可伴。”
“姐姐...........”
“姐姐............”
“若有天.....王上兴起,问了我.....你们就说我厌倦了六族纷争,看烦了明争暗斗,去一片净土修炼了,可懂?”
“姐姐!”
“去吧.....带着我的本体一同离开这儿........天要变了......再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姐姐........”
“.....别忘了..........一定要将我埋在半石山的山顶上........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才能真正获得自由..........”
原本虚弱无力的嘉荣双眸突然恢复了迷人的神采,面对空无一人的纱帐冁然一笑“我终于................”
话未说完,苍白的手无力滑落,在四叶和及已惊慌的目光中,那个眸中闪烁着彩光的女子带着一抹动人的笑容,沉沉睡去。
“姐姐!”
“姐姐!”
“嘶!”
浓雾中摸索水泽之处的辛夷突然停了下来,他捂着胸口倒吸一口气,表情变得有些痛苦。
姜小豆问道问道“怎么了?可是毒发了?”
辛夷摇头“我也不知道,刚刚一瞬间,我感到胸口传来一阵难忍的刺痛,好似被利箭穿心一样,也不知是不是那厮对了下了别的毒..........好奇怪,算了,反正找到水源就能离开了,到时候你帮我好好查一查吧!”
姜小豆点点头应道“嗯,快走吧!我刚刚好像都听到水声了!”
“好!”
随着众人渐渐离去的脚步,葭荣阁中响起了痛不欲生的哭声。
..............................................
“扑通!”
“哎呀!”
姜小豆一脚踏空踩进了水坑里,冰冷的水浸透了她的鞋子,姜小豆气急败坏,扶着身旁的树将鞋子中的水倒出来。
真是倒霉,明明听见水声,就是看不见水影,越急越倒霉,好好一双鞋成了水鞋了!
“咦?”
姜小豆拎着湿哒哒的鞋子,转眸看向身旁的大树,眸中若有所思。
夜炀疑惑道“怎么了?”
“嗯........这树有些不对!”
夜炀走上前来,仔细看了看,可能是种在水泽旁边,那树上散发着阴冷的潮气,初此之外与一般树木无异。
“就是潮湿了些!”
“不不不!”
姜小豆伸手推了推那树道“你看!只要你轻轻一推,它就晃的很厉害,它长这么高,应当根基很稳才是,不应该晃成这样,而且它一晃,你听”
夜炀侧耳细听,除了那树枝叶沙沙响动之外还伴随着幽幽水声,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出!
“是水声!”
那树深扎在地下,再是临近水源,也不该有如此异响,难不成.....................
夜炀一剑刺入地下,拔出之时只见剑锋之处不断有水珠滑落,夜炀冷笑道“难怪我们找不到水泽,原是有人作怪!”
“呼!”
火光大现,众人惊奇的发现围在树根一圈的土与周围的土颜色不对。
那土湿润乌黑,崭新蓬松,一看便知是匆忙下移来的新土。
“有人猜到咱们要做什么了,但他绝对没有时间把整个水源全部掩盖,咱们顺着这新土走快些,一定能找到水源,走!”
夜炀熄了空中的烈火,翻身坐在肥肥身上,一指前方喝道“走!”
“等等我!”姜小豆慌忙将湿哒哒的鞋穿上,一瘸一拐向那飞奔而去的肥肥追去。
“呼!这肥蛇,平时慢吞吞的,怎的那狐狸一使唤,脚下跟抹了油一样快!”
“哎呀!”
肥肥的巨翅扫断不少枝叶,其中一截断枝恰好落在巨翅之中,不偏不倚砸了辛夷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辛夷揉着发痛的脑袋扬手便要扔出去,他突然轻咦一声,将那断枝拿到跟前细细一瞧,惊呼道“我想起来了,这树叫落羽杉,木性至阴至寒,向来只在水中生长,若离开水泽,不足一日,便会干枯而死,纵使是千年老根,百年之木,也难逃死劫!”
辛夷突然抬头对夜炀嚷道“夜炀,此树因水而生,枝叶茂密所指之处便是水泽,顺着粗枝走!”
“知道了!”
夜炀长袖一甩,一道红绸从袖中窜出,红绸穿梭在枝叶之中,顺着粗枝所指的方向飞去,不用夜炀开口,肥肥心领会神,身形一转向那半空中那道红绸追去。
“水!终于找到水了!”
落羽杉中央包裹着一片不小的水泽,虽然四周皆是茫茫大雾,但奇怪的是,水泽之上却只有一层浅浅薄雾,而那薄雾之中隐隐透着一座精致的楼阁浮亭,那浮亭在薄雾之中,若隐若现,瞧着如同海市蜃楼般缥缈。
夜炀逡巡四周,笑道“幸好来的快!”
水泽附近已有被新土掩盖的痕迹,若他们再在那落羽杉中徘徊,怕是真的找不到这片水泽了!
辛夷释放妖气在周围询查一番,奇怪道“不是说这里被下了结界吗?怎么我瞧着没有结界的影呢!”
夜炀觑了觑身后黑影重重的落羽杉林,邪魅笑道“自是有人先行替我们打开了,不然你以为这地是这么容易就找到的!”
“打开?谁呀........”
无意瞟见那张冷然的脸,辛夷突然恍然大悟,如此精通木灵之术,可以以一人之力打开结界的除了那人还会有谁!
感受到辛夷的目光,姜小豆慢慢转过眸了,吓的他浑身一机灵,慌忙扯开话题“绿绿绿绿桃姑娘,你快看看这水源在何处,天都要亮了,咱们赶紧走吧!”
“我去看看!”
姜小豆凝眸静静的看向落羽杉林,眸中幽光闪烁,似有所思,她突然从肥肥身上跳了下去,踩着湿哒哒的鞋子一瘸一拐走进松林深处。
“姐.....姐............”
夜炀见她独自离开,未开口问一句话,默默的看着她走进松林。
辛夷瞪着一双稚嫩的的大眼珠子在夜炀和姜小豆的背影之中来回逡巡,夜炀突然转眸看向他,火红的面具上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瞧什么呢?”
“我.....我瞧你俩有没有夫妻相.............”
“那有还是没有?”
辛夷将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得,乖巧讨好道“有有有!你俩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夫妻相不要太明显,才子佳人的典范至极!”
“佳人..........”
夜炀看向那黑洞一般的树影,狐狸眼中闪过一丝自嘲“从头到脚,她哪有一个佳人的样子!”
“就在那!”
绿桃的声音从水边传来,夜炀转眸看去,只见绿桃蹲在水边,一脸惊喜的指着那雾中浮亭。
“我找到了,水源就在那浮亭之下!”
夜炀和辛夷瞬间失了笑意,从及奴与四叶的谈话中,他们都知道,这沧海阁中住的可不是个善茬,若是有心不让他们离开,他们怕是真得要在这耗上一耗了。
“怎么了!”
“水....................”
姜小豆从松林中走了出来,夜炀眉间一松,刚想说话只见她身后跟着一人出来,瞬间没了下话。
蓝衣清瞳,那人正是阿桑不假。
辛夷察觉气氛不对,忙指着那水中浮亭道“姐姐,水源在那亭子下面!”
“其实早就该想到,不然平白无故在这建个水亭子作甚!冬冷夏凉的,对身体也不好!”姜小豆走到水边,看着那若隐若现的水阁叹道“还真是一语成箴,现在就是不想见那位夫人,怕也要见上一见了!”
阿桑看着身旁的落羽杉发呆,他想了想慢悠悠“其实,想悄悄的离开,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姜小豆闻言一喜,问道“阿桑,你有什么办法?”
阿桑拍了拍生长在深水之中的落羽杉道“根据之前的交手经验和那两个小妖的描述,我猜着沧海阁中住下的宛童夫人怕是长海鲛族人,若是鲛人,在水中打斗起来,我们很难脱身,而且她非常敏锐,但凡有生灵下水,都能察觉,想从她眼皮子下悄悄的走,只能是那没有生灵的才可以。”
“什么意思?”
阿桑折下一截青枝扔到水中,水面上翻起一波涟漪,青枝顺着水波一路飘向水泽中央“我可以化身为普通木头带你们潜入水中,但前提是你们得自封灵力,隐匿气息,这样的话,说不定,我们能顺利的从水源之处离开。”
姜小豆点点头,很是赞同他的主意“听起来不错!眼下咱们这方伤的伤,残的残,确实不适合与他们再纠缠下去!”
她转眸看向其他几人,问道“这主意你们觉的怎么样?”
辛夷觑了觑夜炀的脸色,点头笑道“我是没问题。”
绿桃正蹲在水边拨着水花玩,听进姜小豆问她,想也不想点头应了下来“好啊!”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这么定........”
“万一半道上被发现了呢?”
姜小豆话未说完便被夜炀打断,她摆手道“发现就发现呗!最坏不就打一架嘛!”
“依本座看不如兵分两路的好,万一被发现,好歹有一半能逃出去的。”
夜炀丝毫不停姜小豆的解释,纤细的狐狸眼直勾勾的看着阿桑,阿桑问道“你想怎么分?”
“你带着肥肥,绿桃姑娘,还有姜小豆一起走,本座与辛夷一同走。”
“你............”
“就这么定了!”
辛夷气急败坏窜到他身边,不等开口,便被夜炀拉着就走,辛夷在他手中挣扎,只听他欲哭无泪的嚎道“我要跟着姐姐!要走你自己......啊..........咕噜咕噜咕噜..........”
“死狐狸!”
夜炀带着辛夷先行跳入水中,赶来的姜小豆被溅了一脸水花,那抹红裳似一条红锦鱼,在水中轻轻一晃便没了身影。
阿桑轻轻抚摸着肥肥雪白的大脑袋,一双清瞳紧盯着树荫之外的浓雾中,他沉着声音道“有陌生的气息向这边赶来,来者灵力深厚,怕不是善茬,你们快自封灵力,我们速速离开。”
“只能先这样了!”
姜小豆与绿桃自封灵力,隐去气息,肥肥咬着自己两条尾巴,鼓弄鼓弄把自己缩成一团,阿桑周身荧光闪烁,化身为巨大藤木,把姜小豆两人连带肥肥一同包裹其中。
“咚!”
水花四溅,一截巨大的木头缓缓坠入深水之中,与此同时,几道黑影无声息出现在水边,见姜小豆他们入了水,那几道黑影站在岸上干着急。
“我们也跟去!”
“不可!万一坏了主司的大事,咱们兄弟可担当不起!”
“那怎么办?”
“一半人留在岸上守护主司,你们一定要谨记少司主的密令,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暴漏身份,剩下的兄弟跟我走!”
“是!”
黑影悄悄散去,就如同来时那样无声无息。
水泽之中,辛夷频频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那截徐徐前进的大木头,看时一脸羡慕,转眸回来时一脸悔恨,他戳了戳身旁顺着暗流前进的夜炀,传密语道:
“夜炀,咱俩多年的兄弟,今儿你能不能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夜炀白了他一眼,脚下划拉几下先行离去,辛夷心有不甘追上去道“自见到那女娃子时,我便知道你心仪她,但我万万没想到,你竟喜欢她到如此,不但自儿的命不要不在乎了,连我这个兄弟的命你也拉来一起做垫背的!如此缺德没义气的感情,真是难得!不过你这份感情可曾与她说过?她是接受了?还是拒绝了?”
过了许久,夜炀的声音地低声传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你不会到现在还未跟她说明心意吧?喂!你夜炀可是堂堂狐王,青丘之主,什么时候变的这样怂包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喜欢你就赶紧跟她说呀!那丫头看着鬼头鬼脑的,但实则是个感情大白痴,你不说,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辛夷悄悄指了指身后那截大木头,传音道“你看看人家,人家虽然长得木滞,但心可一点都不木,他都知道死缠烂打,温言蜜语,你怎么这么轴呢!还狐狸呢!一脑袋浆糊,青丘族上几辈的老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我可跟你说啊!姜小豆这小娃子可跟别的女子不一样,你要真的想娶她当青丘的狐后,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就是没人捣乱你都不一定能取得她的芳心,更何况旁边还有那存了心思的人,你呀....啧啧啧!道路渺茫啊.............................”
“闭嘴!”
夜炀的声音冷冷传来,辛夷瞬间就不乐意了,这狐狸平日里脸皮贼厚,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唉你这狐狸!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喜欢人家一定要说,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等她喜欢上了别人的时候,你再说,那可就晚了!”
“闭嘴!”
“别不好意思嘛!我作为一个过来人劝你一句,万事可不能都憋在心里,会出事............”
“安静!”
夜炀身形猛然一滞,拉着辛夷便向深水之处游去,辛夷被他猛地一拽,噜咕噜咕喝了几口腥水,他狠狠瞪向夜炀,却发现夜炀一脸凝重的盯着空无一处,风平水静的水面,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游到了水源之处,而镇压在水源上的楼阁,就是沧海阁。
深水之中有歌声顺着水流幽幽传来,辛夷如临大敌,一脸惊恐的看着夜炀,伸手指了指压在他们上方的阁楼。
“有人在唱歌!”
夜炀点点头,低声道“从我们快要接近沧海阁时那人便开始唱歌了,只是你太吵了,没有发觉而已。”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夜炀回眸看向身后顺着水流而来的大木头,摆手向前游去“直接过去,她放人咱们就走,她不放咱们就打,左右就这两条路!”
辛夷慌忙跟上,在水下看那楼阁,丝毫瞧不出有多精致,只能看见阴冷沉重的木板压在他们头顶上,辛夷幽幽一叹问道“那你觉得,她会不会放人?”
“目前来看的话........”
一丝微弱的异响传来,夜炀抬眸看去,只见水面之上隐隐有寒光闪烁,狐狸眼微微一眯,在辛夷满怀期待的目光中,他冷眼道“不会!”
“锵!”
一支箭射入水中。
夜炀拉着辛夷闪开的同时反手便是一剑,“叮当!”一声响,夜炀只觉虎口猛地一震,刚刚一瞬间好似有一支沉甸甸的铁箭冲将而来。但当他抬眸看时,水中并无利箭身影。
正当他心中奇怪时,只听有女子娇俏的笑声顺着水流传来“郎君刚到就要走了,奴家早已备好了香茶就等您上岸一见,可您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就走,是不是有些太无情了!”
夜炀抬眸看去,只见平静的水面上伸出一只纤纤细手,那白皙长指在水中轻轻一搅,水面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涟漪慢慢散在水中,一圈包裹着一圈。
“夜炀!”
辛夷的惊呼声猛然传来,被涟漪深深吸引的夜炀瞬间清醒过来,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周身已备一股强大的暗流层层包裹,那暗流中散发着浓烈的腥味,与上一次忽降的大雨散发的是同一股味道。
“果然”
果然这两次施雾的幕后人就是这位宛童夫人。
纤细的长指在水面上轻轻一点,女子的笑声幽幽传来,困住夜炀的暗流好似被人召唤一般,呼的一声向水面冲了过去。
夜炀被水流甩进沧海阁中,幸好他提前解除封印灵力恢复的及时,在水流消失的瞬间踉跄落地,虽是狼狈了些,但不至于太丢脸。
对手之间一定不能未见先输,他完美保留了自己的狐王颜面,相比之下,另外一位王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咚!”
“哎呀妈呀!”
辛夷被暗流从水中扔了出来,头朝上脸朝地,在地上叽里咕噜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别说颜面了,就是脸面都给摔肿了。
“呦!没想到还有个小娃娃!”
两人顺着笑声看去,只见一女子正斜倚在水畔抿嘴轻笑。
“两位不必拘束,奴家已备好了香茶,请用吧!”
那女子姿容妖娆,生的极为艳丽,但就在这诱人的美丽中隐隐透着一丝阴狠,好似一朵盛开的毒花,绚丽的花瓣就是杀人的武器。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吸引两人目光的却是她罗裳下,那条在水中慢悠悠拍打着水花的鱼尾。
“俩位不用茶,可是怕奴家在茶中下毒?”
女子轻轻一笑,湛蓝色的眼瞳中幽光闪烁,夜炀看向身旁的案桌,狐狸眼中微微一震,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戒备。
“您就是宛童夫人吧!”
案桌上确实备下了香茶,但却是六盏,与这次偷摸入府的正好对上了号。
“这一声夫人真是抬举了,奴家只是府上的一位妾室而已。”
“虽然您这样说,但本座觉得还是叫夫人合适些,夫人如此盛情接待我们,这份热情跟后院其他夫人所说的有些不大一致!”
“她们?”
宛童摇头道“奴家一个人静惯了,本就不愿与俗尘之人结交,再者,这后院之中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小丫头,总想耍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可笑手段,将去未去之人,奴家更不用理会她们。”
夜炀道“夫人大度,也是她们的福分!”
“不过是活的久,看烦了而已,这要是以前,别说这么多女人了,就是一个两个,我眼中也容不下去。”
有不少小鱼从水中跳出,个别慌不择路的一头摔进了木板之上,感到生命受到威胁的小鱼甩着尾巴拼命想回水中,无奈木板与水相隔有一段距离,它蹦跶几下,便将力气用光了,只能直挺挺的躺在木板上,大口大口张嘴呼吸,等着死亡的到来。
宛童垂眸紧紧的看着那垂死的小鱼,湛蓝色的眸中闪烁着怜悯和冰冷,似乎在可怜那条小鱼悲惨的命运同时又狠心肠来冷眼相看。
突然一丝灵力包裹着那条将死的小鱼,把它扔回了水中,小鱼得以活命,尾巴欢快一甩游进了水中消失不见。
“宛童夫人。”
夜炀收回灵力,转眸看向宛童道“本座这次不请自来,是想向您借样东西,若您肯借,来日必加倍奉还!”
“你想借什么?”她虽歪头轻笑,但湛蓝色的眼眸中却一片冰冷。
“一条生路。”
“生路?”
宛童转眸看向涟漪未散的水面,幽幽一叹“这条路怕不是为你自己所借吧!”
鱼不会无缘无故上岸,水中定是有不得了的东西,吓到了它们!
“你的眼睛里中包含了太多东西,虽然很复杂但也很美丽,奴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种眼神了。”
长长的鱼尾在半空中幽幽一晃,她从水中捡起一片树叶子在手中把玩“原本奴家就没想过要为难你们,这条生路我借了。”
夜炀瞟了一眼身旁的香茶,低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真是聪明.............”
宛童将手中的树叶子一翻一折,眨眼做成了一个叶子小船,她把小船重新放回水中,轻轻拨了拨水,叶子小船顺着水波摇摇晃晃再次离开。
“奴家,想向青丘之王借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