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子虚?师父不能再好好陪着你了,你知道吗?迷迷糊糊之间,孟子虚仿佛看见花尽渊的笑脸,花尽渊经常笑,可是再没有比这次更加安然和无奈。师父!不要!不要……
孟子虚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无奈眼皮沉重实在睁不开,不知过了多久,孟子虚从梦中惊醒,眼前是黎明尚未全白的天空,抹了一把冷汗,孟子虚喘口气,看向花尽渊,“师父你看你,带我来这样的地方,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本以为花尽渊会笑着问做了什么样的噩梦,却没有听到花尽渊的笑声,孟子虚回过头。
师父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倚着她,眼睛安详地闭起,淡淡樱色的嘴唇抿着,像是平时孟子虚做了错事一样。“师父?”孟子虚强行压制住心中的不安,轻轻拍了拍花尽渊的肩膀,花尽渊摇晃了一下,软软地倒在孟子虚怀里。他的身体依旧温暖,他的模样不曾变化,就像是初遇时那样美好而梦幻
但正是因为如此美好而梦幻,所以她不该去触碰,世间美好经不起岁月变迁,一碰就破碎了。
“师父?你醒醒啊,别睡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做了什么梦呢……我还没有,还没有……”我还没有来得及向你告别,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我有多么不舍,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孟子虚看着花尽渊的样子,声音颤抖着,早已泣不成声。
东泠苍缓缓行走在山路上,昨晚空灵山大婚,请柬他也有收到,但是他并没有来,只是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来了。
“师父,你很累了对不对?我抱着你,这样你就不会累不会冷了也不会寂寞了,我很快就来陪你。”我们一起灰飞烟灭,孟子虚呜咽着,却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又哭又笑,十足癫狂。
东泠苍一路往上,正掐算着孟子虚的方向,头顶忽然响起一个淡若清风的声音,“东泠苍,你怎么会在这里?”
幽夜骨站在山壁凸出的岩石上,向下看正在往上走的东泠苍,“为何我不能来?婚宴的请柬我可是有收到,倒是魔君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也有请柬,不过昨天不是来参见婚礼,只是来看看花尽渊和子虚,他的命不久了,到空灵山的时候就已经油尽灯枯了,之前那么精神也只是回光返照罢了。”幽夜骨叹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东泠苍眯起眼睛,幽夜骨抬手摸摸下巴想了想,“也没什么意思,只是,你为什么今天才这么急着赶过来,婚宴是在昨天不是吗?”
东泠苍拂拂袖子上沾到的尘埃,“我是来履行承诺的。”
一个千年之前的承诺。
“东泠苍,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你若是不答应,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的!”女子姣好的容貌依旧历历在目,记了千年,和花尽渊一样,不论如何重生都不曾忘记。
“好,我答应你。”我会在这一千年的时光里牢牢记住你,直到我把这唯一的希望还给你为止,我都会好好地记住你,但是在那之后,我会将你忘记,完完全全地从记忆里消除,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东泠苍仰头看天,天色正在渐渐变亮,再不赶快就来不及了!
“在花田那边,就是花尽渊和钿瑟当初种的花田。”幽夜骨捂着额头,果然还是不能袖手旁观,只要是跟孟子虚有关的,就忍不住会插手管一下。
“多谢!”东泠苍一抱拳,飞快地朝目的地跑去,幽夜骨笑笑,不恨是一回事,不管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啊。
东泠苍赶到的时候,孟子虚抱着花尽渊呆呆地坐在巨大的合欢树下,花季的合欢树开满了毛茸茸的合欢花,落满了一地。孟子虚呆滞地看着眼前满目的美景,却仿佛失去了灵魂。
“子虚,你在干什么!”东泠苍惊叫,孟子虚抓起地上的碎石,一下一下用力地划破手腕,血流下来,染红了一片地面。“他死了,他死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孟子虚喃喃着,更加用力地划着手腕,“为什么一点也不痛?为什么没有感觉?”孟子虚发了疯一般地划着手臂上的筋脉,东泠苍见状连忙将孟子虚制住,“我有办法救他!你别再伤害自己了!”你弄伤的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魂,可是你知道吗?那也是钿瑟为你留下来的,若是千年之前她没有选择去死,如今又哪来的你?
“真的……真的可以吗?还有救?”孟子虚回过神来,看向自己怀里的花尽渊,手腕上的血流下来,染红了花尽渊绯色的衣袍,昨日欢喜,今日离殇,世事果真弄人。
东泠苍从怀里取出木盒,将上面扣着的锁打开,孟子虚看着盒子里面半透明的丝线,傻眼了,“你要干嘛?用丝线缝衣服?”
“笨!这个是钿瑟的宝贝,当初她将神脉种在我的心脉上,要用这丝线来取才不会伤到神脉!”东泠苍白一眼孟子虚,然后将丝线塞到孟子虚手里,“记得将丝线结成这个样子,然后伸进我里面……”
“什么你里面?我可是有夫君的人!”孟子虚道,东泠苍怒了,一个头槌落到孟子虚头上,“你告诉我,你是要你师父还是要你的贞操?”况且你也没什么贞操了吧?节操这些东西对孟婆来说根本就小于等于零对吧?东泠苍在心里这样想道。
孟子虚拍拍胸口,“当然是要我师父!你别动!”
“记着,神脉很烫,而且它与你有感应,你碰到应该会有感觉的。”东泠苍背对着孟子虚,后者从领口伸进手去摸来摸去,东泠苍似痛苦又似舒服地低声**着……错了!这是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事情!不要想歪了!
孟子虚闭上眼睛,手慢慢探寻到心脉附近。
神脉?神脉……仔细回忆,似乎能有一个模糊的映像,像是一团炽热的小小太阳一般,只要将它握在手心,就会感到无上的温暖。孟子虚找着找着,哭了起来,“你干嘛哭了?”东泠苍奇怪地问道。
孟子虚空着的手抹一把眼泪,“我能够感觉得到你身体里面很空虚。”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到,师父怎么办啊!
“滚!你再好好找找,可能和心脉长在一起了,你待会儿记得拔得快点,我怕疼。”东泠苍有些心虚地仔细叮嘱道,就孟子虚那个脱线样子,能不能找到还是个问题!
“啊!找到了!”孟子虚话音刚一出口,手也同时用力地往外一扯,抓着一团光团出来,光团迅速地没入孟子虚的手中。“东泠苍!它跑到我里面了!怎么办?”
“你……咳咳,试试看能不能救花尽渊。”东泠苍咳出一口血,苍白着脸色像是被人重创一样,孟子虚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 “若是救不来,你就放弃吧……”东泠苍说着无力地靠到地上,钿瑟,你当初是怎么说的?直接给花尽渊?对不起,我还是办不到,我依旧有私心啊。
孟子虚集中注意力救治,可是越是将力量输给花尽渊,就越是发现花尽渊的身体变得冰凉,“为什么没有反应?东泠苍你说啊!”孟子虚转过头,却见东泠苍倒在地上,身上渐渐燃起淡蓝色的火苗,火苗越蹿越高,渐渐变成紫红色。
“东泠苍!”孟子虚扑上去想要扑灭那些火花,无奈怎么拍打都没用,东泠苍渐渐被火焰吞没,“子虚,没用的。”孟子虚一愣,回头看见幽夜骨。“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
“钿瑟倒是聪明。”幽夜骨笑道,“她千年之前一死,所有人都以为神脉随着她转世而消失在轮回之中,想不到是存放在东泠苍身体里面。”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东泠苍什么都知道?他和钿瑟很要好?”
“你不知道吗?”幽夜骨不敢置信地问道,孟子虚点头,完全忽略刚到空灵山的时候跟东泠苍会晤的事了。
幽夜骨笑笑,“没关系,他不过是受钿瑟所托,给你一线生机,东泠苍是鸾凤一族,况且他是族长,不会真的死亡,他会……”话音刚落,‘东泠苍‘从灰烬里面爬了出来,但是是一个缩小版的东泠苍,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
小家伙懵懂地看着孟子虚,手指含在嘴里吧嗒吧嗒地吸着。怎一个萌字了得!
“花尽渊如今已死,你还想救他?”幽夜骨回身正色道,孟子虚点头,“那你怕不怕死?”孟子虚又点头,“那你是要花尽渊死还是你死?”
“我!”孟子虚道。
幽夜骨解开外袍,蹲下身将东泠苍小娃娃包起来抱在怀里,“神脉有一种特性,就是一旦被从依附的人身上取出,就会迅速吸光被依附者的生命力,你若是要救花尽渊,如今还不算太晚,你将神脉渡到花尽渊身上,就可以救他一命,而且他若是醒过来,也不会是个凡人。”
幽夜骨说道,低下头看孟子虚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