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秋色从马背上翻下身来,仔仔细细打量花尽渊,“小相公你怎么装成师尊的样子啊?而且扮得这么老,师尊的脸是滑滑嫩嫩的,哪里来的这么多皱纹?你以为是孟子虚啊?”
花尽渊四下望望,还没有人追上来,有些为难地又咳嗽几声,“门姑娘,我是花尽渊,不是白念。”
“你少骗人了,今天就只有你和我会成亲,除了你以外还有谁会穿喜服?”门秋色得意地拍拍花尽渊的肩膀,一脸的你就骗吧我都知道。
“今日我与子虚成亲,你抢错人了。”花尽渊道,门秋色瞪大了眼睛,“你要娶孟子虚?你要她不要我?昨天是怎么说的,你说你要娶我,怎么回过头来就翻脸?我哪里不好你说啊!”说着哭丧着脸等花尽渊解释。
“我不是白念。”花尽渊没话好说了,门姑娘平时看你这么机灵,怎么这件事情上就这么固执呢?
门秋色继续怀疑地看着花尽渊,后者摇摇头,孺子不可教也,“这个是子虚的戒律牌。”指指腰间,门秋色低下头看了一眼,然后换上谄媚的笑脸,“师尊你今天成亲这么大的事怎么不知道通知我一声呢?早知道我就看清楚一点了。”
就算你把眼睛瞪到牛眼睛那么大恐怕也认不出来吧?“你先把眼罩摘了。”花尽渊指指门秋色的眼罩,门秋色摘掉眼罩,这才看清楚自己劫的不是白念而是花尽渊,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师尊啊,你和子虚今天成亲也好,双喜临门啊。”
“我和她三十年前就成亲了。”花尽渊话音刚落,门秋色后退半步,“不会吧,这么早就办了!那我不是很失败!”
“你哪里成功过了?”闻讯赶来的白念讥讽道,大红的喜服上沾了一点杂草,毫不客气地走到花尽渊和门秋色之间,“好端端地抢什么亲?你当我脸丢得还不够多吗?”
“小相公,你别气别气,气大伤身。”门秋色讨好地拍拍白念的胸口,顺便摸了几把,白念有气也撒不出来了,拉住门秋色的手往回走,“跟我走!”
“走去哪里啊?”门秋色将眼罩又扣回右眼,手忙脚乱地打结,白念回身给与一个白眼,“去成亲!”
于是孟子虚赶到的时候,遇见了成功捉拿山贼的白念等,花尽渊慢慢吞吞地走在后面。孟子虚顿时飞起一阵暴雨梨花眼,将白念和门秋色两个戳成刺猬之后,飞奔到师父身边,“师父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花尽渊摇头,孟子虚舒了口气,“还好,要是被吓到了,我就把他们两个拖到厨房炖了。”
“子虚。”花尽渊略带嗔怪地看向孟子虚。
孟子虚没来得及表态,远远地听见门秋色阴森森的磨牙声,打了个哆嗦,连忙媚笑着摆手,“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回去继续成亲,继续成亲。”
正所谓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是也。
“一拜天地!哼,好你个花尽渊。”百里卿站在一边咬牙切齿中,琅璈伸出手拐戳了戳百里卿的肋骨,悄声道,“今天人家大婚,你别这么一副晚娘脸好不好?”
“他娶了我家子虚!他有什么本事娶她啊?过个几十年就没了的人还想给子虚幸福?做梦!”百里卿继续谩骂,孟子虚悄悄掀开盖头瞥了一眼百里卿,后者顿了一下,心虚地低下头,“二拜高堂!”
孟子虚闻言,从地上飞快地爬起来,拉着花尽渊坐到上面原本该给父母坐的位子上,“你,你干什么?”白念见状脸色死白死白,门秋色嘴角一歪,“拜师父也对,可是……你上去凑什么热闹啊?”
“除了师父还有一个师娘啊,你们一个个都忘了我是谁的娘子了对吧?”孟子虚得意地仰起头九十度角鄙视还跪在地上的白念夫妇。
“师父……”白念委屈地看向花尽渊,花尽渊微微一笑,但是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白念,子虚说得对。”白念你懂得。
白念彻底死心了,泪汪汪地拖着门秋色拜了三拜,孟子虚发出尖尖的笑声,站起来伸手到花尽渊衣襟里面摸来摸去,“你在干什么!”白念怒道,居然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干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孟子虚顿了一下,从花尽渊的衣襟里面摸出一个红包来,“来来,给你们的红包,三十年前我可是有承诺过给你们包一个大红包的。”孟子虚将红包放到白念手里,“你回头跟你娘子分一分,记得不要藏私房钱,到时候和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谁要你提醒了?人家刚成亲你就来个和离的预言,十成十的不安好心啊!
白念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直到行礼完毕也没有冲上去给孟子虚一顿拳脚,摇摇晃晃地从地上起来,目送门秋色回新房,孟子虚行完礼精神尚佳,反正今晚主角不是她和师父,自然没有留花尽渊下来应付宾客,要是花尽渊留下来,恐怕会早死很多年。
路过宴席时孟子虚瞥见酒席上面的线香符水蜡烛后如是想着,晃晃悠悠,回到禅房,或者说是新房,孟子虚一路咕咕咕地怪笑,到就寝时,终于不幸抽筋。
于是呢?
于是这一晚就过去了,难不成还想干什么?都老夫老妻了还想着那啥啥?羞不羞人!
次日,花尽渊早早起床,顺带把孟子虚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空灵山虽然四季如春,但是入夜气温会很低,“这么早起床,会折寿的啊!”孟子虚怪叫着被师父强迫换好衣服拖出门,“子虚,早上散散步挺不错的。”花尽渊解释道,孟子虚回以一个鄙视的眼神,“那把白念和他家娘子也拖出来大家一起散步嘛。”
花尽渊尴尬地眯眼笑笑,“人家新婚,今天是不行。”
“我呢?我们不是昨天才成的亲?”孟子虚反问,花尽渊将自家子虚的手包在手里,“性质不同。”
性质不同就活该受罪?孟子虚欲哭无泪,花尽渊见她实在赖床兴致高扬,只好叹口气,“子虚,师父阳寿不多了,你不愿意多陪陪我么?”
“师父你看上去还能活很久呢。”孟子虚毫不留情,花尽渊长叹一口气,“我听说山上早晨雾气重,想必也有很多露水,收集一些泡茶喝怎么样?”
话题转得好快!孟子虚跟着花尽渊走进大殿上香,刚推开门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地上睡了一地歪歪斜斜,随便扯了桌布当被盖的神仙鬼差,看来昨晚闹得不轻。孟子虚示意花尽渊站在门口等待,踮起脚走进大殿,在桌子上拣了几个馒头就往外跑,脚下一绊,被牛头抱住脚,“猪蹄!”
滚你妹的猪蹄!孟子虚一脚踢开牛头,跑出大殿,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花尽渊看着大殿内的景象,只觉得惨不忍睹,白念你要是打扫起来,会不会半条命都没有?师父很是担忧地想到,孟子虚嘴里叼着馒头给了花尽渊两个,“吃吧,虽然是冷的,慢慢吃就不怕。”
“子虚,你不打算叫醒他们吗?”花尽渊问道,睡地板毕竟有失体统,要是大家都醒了,大概会很尴尬,孟子虚啃着馒头,先把里面的馅吃掉,“要是都搬到客房,我会残废的,师父你忍心吗?况且叫醒了不是会打扰我们这难得的二人世界吗?”
“子虚我们走吧。”花尽渊干脆地转身道,孟子虚偷笑,师父果然还是知道什么比较重要什么比较不重要的。
空灵山的地形其实挺复杂,孟子虚跟在花尽渊身后七拐八绕,已经完全不记得之前是怎么走的了,“子虚,你累了?”花尽渊转头看孟子虚喘得像条狗,“我想回去。”
“若是回去,之前走的岂不是白费了?”花尽渊说道,“就在不远处,再走五十步就到了。”
“五十步就五十步!”孟子虚一咬牙,快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数到五十,抬起头,猛然瘫倒在地。花尽渊笑笑,将孟子虚扶起,“是不是刚好五十步?”
“是,但是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花?你种的?”
花尽渊点头,孟子虚翻白眼,“师父这些花是你什么时候种的啊?”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你还是钿瑟,这些花其实是我和你一起种的。”花尽渊有几分唏嘘,孟子虚瞪向那片花海,“你和钿瑟种的?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枯死啊?”
“子虚,这些花上面沾了仙气,自然不易枯萎,很多都成精了,你看那边。”花尽渊指向花海一角,孟子虚极目看去,果真花朵上坐了几个小人,背上有叶片一样的翅膀,远看都是白白净净的小人儿,可爱一场,孟子虚妒意更甚,“连孩子都有了啊!”
花尽渊问眼,知道孟子虚是在吃干醋,不由得失笑,“子虚,它们能成精也有你的功劳啊。”
跟我前世有关系跟我本人有毛线关系啊!孟子虚晕晕乎乎地看着花尽渊的笑脸,突然头有点沉,“师父,我头晕,你让我靠一会儿好不好?”
“嗯。”花尽渊微笑着借出肩膀,孟子虚靠了上去,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子虚?子虚?子虚……”花尽渊叫了几声,见孟子虚睡得沉,意一丝微笑浮上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