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父母,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成长,现在余友和余可,都能健康成长,而且未来的成就都不会太低。余可能被高人收为徒弟,想来她有与众不同的天赋,余友能够感知世间的很多元素,说明他的未来也是美好的。
但是有时候作为父母也是挺复杂的,既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秀于林,被世人大众熟知,同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被大众所熟知,毕竟这个世间太过崇尚武力,人们可以接受其他人比自己平庸,但是不能接受其他人比自己还出众。
既然不能告诉其他人自己孩子的优秀之处,只能关起门,夫妻偷偷地在家里傻笑,彼此分享着彼此的喜悦。余铁非好像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关于孩子的一切只能自己默默地应对和欢喜。
余友从余铁非的情绪变化中看出了,这一会儿的父亲也许在心里默默地和某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吧?父亲的眼神里充满着喜悦和激动,充满着思念,也充满着深深地无奈。从小余友就听姐姐余可说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但是具体去了哪儿他们都不知道。
自己的身体是在娘胎里就被外部力量撞击,致使他先天就不足。以前在余友的认知中,自己现在活着好好的,那作为直接承受外部力量的母亲想来也就死亡了。但是现在余友慢慢地明白了,自己的母亲还没有死亡,她是真的去了很远的地方了,至于去了多远的地方,余友无从知道。在他的认知中,不管有多远六年的时间也应该回来了吧?到现在还不见踪迹,那就说明中间出现了未知的变化。
余友也经常向自己的父亲问起关于其母亲的事情,父亲总是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容对他说,余友的母亲是天底下最好、最温柔贤惠的女人,这些赞美的话在余铁非的嘴里说来说去,以至于最后余友都会一模一样地学出来。
他是思念担心自己的妻子。
有时候余友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耽误自己姐姐的修行,这会儿又牵住自己父亲,使之不能够去找自己的妻子。
余友挣脱了余铁山,看着他问道:“父亲,您觉得我是个累赘吗?”
余铁山笑着摇了摇头,拉起余友的小手往家里走去,“你是我们的骄傲啊,怎么是累赘呢。”
余友这会儿需要的是责备,而不是鼓励,只有责备才会使他的心里好受一点。余友用力地甩开了余铁非的手,愤怒地说道:“不,我就是个累赘,姐姐为了我不愿跟随自己的师傅好好修炼,而您又为了我在一些危险之地找药材,也害得母亲现在不知所踪,使您失去了自己的妻子,这不是累赘是什么?”
余铁非从来都没有想到余友会这样认为,看着余友因为愤怒而涨红的小脸,蹲了下来,双手放在余友的肩膀上认真地说道:“你从来都不是我们的累赘,你是上天赐给我们这个家的礼物,我们是因为你的年纪小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照看你,等你有一天长大的时候,就是我们追求自己的东西的时候了,我们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的很多东西,而成全你,我们爱你胜过爱自己,这就是亲情。”
亲情?这个字眼在余友的上一世很陌生,他也曾找过亲情,可是到头来发现,他对孤儿院的院长以及其他的人是一种感激之情,他在莫兮诺的身上找到的是爱情。他曾一度认为自己这一生一世都不再会拥有亲情了,谁知在这里他感到亲情的代价是如此之重。
“父亲,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过不了自己的心关啊。六年来我们虽然聚少离多,但是我却很满足,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让亲人无下限地为我付出,我还做不到。父亲,您去找母亲吧。”
余铁非听着余友前面的话,很是欣慰,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惊讶地张大了嘴,便掷地有声地想说什么,就被余友打断了:“父亲,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是您也要换位一下,我娘会担心我,但是我也时时刻刻地担心她的安危啊!都说儿行千母担忧,但是母行千里儿也会担忧的。您现在去找母亲,可能会在我八岁净身的时候,和我母亲一起回来,你们看着我净身,我想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余友对这件事情充满着向往,等自己被验证成特殊灵体的那一刻,父母可以指着他说,那是他们的儿子,想想就让人激动不已。
余铁非看着满脸向往的余友,他真的想帮助余友实现这个愿望,不管有多难。可是他现在才六岁啊,根本没办法照顾自己,于是叹了叹口气说道:“孩子,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你还太小了,我怎么忍心如此呢?”
余友抓着余铁非的手,拉着他缓缓地朝家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父亲,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万事万物都是在舍与得之间找平衡,既然我要早点见到母亲,那必然会有所牺牲,可是我觉得是值得的。而且我终究会长大,只是早与晚的问题,还不如趁着现在这个契机让您放手,让我慢慢地去认识这个世界。”
父子俩都开始沉默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都想说服对方。但是目前来说,余友占据着上风,可是要让余铁山放心的离开,这需要时间,至少等余友完全可以照顾自己的时候,现在有点早了。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明白彼此的想法,却又固执己见,试图去让彼此改变想法。这是多么矛盾的一件事情。
“如果你的姐姐在,我也许会听从你的建议,但是她现在不在,我不想你一个人流浪,我想你母亲也不想看到的。”
“父亲,只要有确定的目标,又何必在意流浪呢!”
是啊,有了目标的流浪还算是流浪吗?余铁非为了给予友找药材,几乎很少在家里,常常流浪在各种险地和深山之中,也不曾感觉大到任何的疲惫,每当想起自己的目标后,他都会感觉到一切都是值得的。
余友的目标就是在自己净身的时候,希望父母能够在身旁,一起分享自己的荣耀。但是这个目标需要自己的父亲去实现,前提是父亲愿意舍下自己,带着自己和父亲的目标离开。
余铁非停了下来,看着余友,余友也看着自己的父亲。半晌之后余铁非对着余友说道:“好,我答应你,不管你母亲在何方,我都会带着她赶在你八岁净身的时候回来。”
余友笑了,傻傻地笑了,只不过眼角朦胧的泪水说明他的内心并不是表现得那样坚强。劝说是一回事情,而亲人的真正离开又是一回事情。他送走了自己的姐姐,终将也要看着父亲离开。都说家是一群人的灵山,有人才会灵,只有一个人的家是如此吗?
余友强忍着泪水的划出,伤感地问道:“您是准备突破再走吗?”
“不,我会离开村子在寻求突破,想必有些人不希望我突破的,如果我在村子突破了,可能会给村子带来麻烦。”说到这里余铁非眼光的寒光怎么都掩饰不了,冷的余友的牙有点打颤。
余友若有所思。
“既然,准备走,我回去给村长说一下,趁着夜晚走。”余铁非拉起余友往村长的屋子走去。
余友无精打采的门外站了半天,本来他也想进去听听父亲和村长说什么,但是被村长以年纪小给赶了出来。余友还想用精神力看看他们的谈话,哎,算了,既然不让听就不让听吧。还拿年纪说事情,真是不知所谓。
余友不知残害了多少在夜晚觅食的昆虫,终于等到他们出来了。余铁非朝着村长拜了拜,拉起余友就走了,留下村长一个人在哪儿长叹短嘘。
一路上父子俩都很沉默,余友想问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但是这种事情父亲肯定不会说的。而余铁非的心情无比复杂,离开一个亲人去找另一个亲人,前途不知有什么在等待着他,可是这些自己都可以应付得过来,可是这小小的人儿自己又如何能放得下啊。
“你如果像正常的孩子一般该是多好啊。”余铁非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正常的孩子现在应该是坐在亲人的怀里撒娇,而不是如余友一般把自己的亲人都赶走了。余友听出了父亲话语中的无奈和自责,所以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余铁非闻此,哈哈大笑了一声:“好好好,我儿能说出这样的话,为父就不婆婆妈妈了,你我父子就此别过,你自己回去吧。”说完,双手用力地拍了拍余友的肩膀,翩然离开,就这样快速地消失在了余友的眼前。
这?就这样走了?不是应该抱头痛哭一顿吗?自己都想好了台词,余友的小脸这时候都有点扭曲,自己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就被这样破坏了。
望着父亲离开的方向,余友摇头笑了笑,低语道:“无限山河,别时容易见时难。”
此期限,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