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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臻爱之殇 3

三日后。

琉璃如常将要**的姑娘领到芙蓉亭中,由凌珑亲自教授她们技艺。芙蓉苑里除了凌羽的两位侍婢,琉璃,琥珀,谁都无法进入后院,否则只会迷路甚至误入陷阱,新来的姑娘,小厮,打杂的都被告知这一禁忌。

芙蓉苑是“飞凰教”名下的产业,是凌羽十四岁时送给凌珑的,凌珑偶尔远离江湖的纷扰,就大隐隐于市的回湖心居小住,这青楼一切的大小事宜都教给凌羽指派的琉璃,琥珀处理,这个有名无实的神秘老板,则是芙蓉苑的所有人都难得一见的。

今天,则是轮到芙蓉苑琴艺第一的芳韵姑娘,她手抱七弦琴,紧紧跟在琉璃身后左拐右绕的,脑子已经晕眩不清,生怕走错一步便难以跟上。

终于走到一个湖泊之边。

柳絮漫天飞舞,清晨的湖畔氤氲朦胧,依稀能辨出荷花莲叶的姿态。亭中一人,一身月牙色轻纱,虽面抚轻纱,看不清容貌,却气质非凡,犹如洛水之仙。自觉靠近一步都宛如亵渎她一般。

凌珑正低头调试着白玉虞琴,感到来人站在原地,仿佛不敢靠前。她抬起头,只见芳韵愣愣的站在那里,凌珑觉得好笑,我就有那么可怕么?

“芳韵,咱们好像不是第一次见面哦,怎么变得如此生疏啊?”

“芳韵失态,姑娘见笑了。”芳韵赶快收拾心情,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应对是非常得体的。她把琴放下,坐在凌珑对面。凌珑让她弹奏上一次教的曲子《晨风》。

琴声哀怨缠绵,继而芳韵幽幽地唱吟: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一曲完毕,芳韵脸上泪迹斑斑,“芳韵献丑了。”

而凌珑一直都是背对着她,眼睛注视着湖心的竹屋,面上覆纱而看不见情绪的变化,只有凌珑知道,此时的她眉头紧锁,她实在不明白这么强烈的情愫到底从何而来,她根本无法体会,更不要说唱出来了,不禁赞赏到:“非常好,弹得比我有神韵多了。”

“姑娘谬赞了,我的琴艺远比不上姑娘。”

凌珑摆摆手“不,我只能把形奏出,你却把神也领会到了”。凌珑眼睛凝睇着她,像是想到什么:“想起情郎了么?”

芳韵轻轻地点头,望向遥远的天际。

“他是武林名门之后,我只是个青楼女子,他跟我在一起只会误他前程,所以我选择离开他”。芳韵居然情不自禁地聊起了往事。她发现凌珑并没有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听她说话,急忙道:“芳韵不该跟您聊这些,姑娘命好,必定能觅到良缘的。”

“这是当然的!”清朗的声音有些愠怒。一个身穿儒服的俊秀男子从竹屋走了出来,神情甚是严肃。

凌珑挥了挥手:“下去吧。”芳韵急忙抱着琴跟随琉璃退下。摘下面纱,走到凌羽面前,“老哥,你板起脸真得很吓人!”

“你怎么教她弹这首曲子。”

“有什么问题吗?她弹得非常好,很有娘的神韵。”

“你怎么拿这种人跟娘比!”

“怎么了?连你也看不起她?那我呢,这妓院是我开的,是不是连我都看不起了!”凌珑也扬起声音。

“你…简直无理取闹!”凌羽更是气结。

凌珑一甩头,推开他冲进屋子里,从来他都没有对自己恶言相向,现在居然为一首曲子跟她翻脸。

她蹲在地上,双手捂耳,紧闭双目。凌羽沉痛地闭上眼睛,他何尝不知,那首曲子就是要弹给他听的。要逼他忆起,忆起那些必须要面对的事。他懊悔着,毕竟还是伤害了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妹妹。

他踱回了竹屋。小心地靠近她,也蹲了下来按着那单薄的肩膀。一只手把她搂进怀里,另一只手掰开她捂住耳朵的手:“原谅哥哥,我不该对你凶的,我知道你想什么,看着你这样,我真是很痛心。”

凌珑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哽咽道:“就是你不好,你怎么能凶我呢,把我弄哭了看你怎么办!”她费尽努力把眼泪咽了下去。

凌羽把她搂得更紧,痛心地压低了声音:“你要哭就哭出来吧,你这样更让我难受。”凌珑则是对他笑了笑:“我不哭,我只要知道,咱们的身世。”

她仔细地想着,三天以来不断有纸鹤如有生命般地越过莲湖飞进屋里,那是飞凰教的专用传信鹤,每次谈到这些凌羽便刻意避开话题。这一次,不得不使些手段逼他面对,逼他跟自己谈谈。

“凌珑,你觉得现在不够好吗,为什么那么在意过去的事情呢,它完全影响不了我们现在的生活。”凌羽十分不理解她,“难道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让你对‘身世’这种东西这么执着?”

“从小就被易叔叔警告着不能问娘亲关于以前,关于爹的事情。不然娘亲会很伤心,现在娘亲不在人世了,我们不问,难道还不会自己查么?”

“连师傅都查不到的事情,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凌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凌珑,娘亲给咱们的爱一点都没少,师傅也是,现在哥哥有能力给你一切,你在江湖上胡闹,我都没有过问,你想要清静的地方住,我给你建立芙蓉苑,就把往事埋葬吧。”

“让我不去查可以啊,你得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凌珑调皮地对他眨了眨眼。

“什么问题?”凌羽有种不祥的预感。

“娘亲临死前,好像给了你一件东西,是什么宝贝?”

“你以为娘亲偏心?”凌羽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她扯了这么久,就为了问有什么宝贝没让她知道,以她那古怪性格,还真是可以理解的。

“哎呀,怎么说得我很贪心似的,我直觉认为那跟我们的身世有莫大的关系,而且我偷听的时候好像听到‘剑风山庄’的字眼!”

“别瞎想,是有件东西,吩咐我还给它的主人,可惜我现在还没有找到。”

“那个人在‘剑风山庄’?”

“不,是千万不要落到‘剑风山庄’的人手里。”

“老哥,‘剑风山庄’今年也有邀请你们吧”。虽然窝在这里挺久时间的,但江湖上的大小事,她都有办法知道。

“怎么?你也想去?”

“是啊,我就要见识一下被称为人间最安全和最危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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