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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风舞神箭 1

我为伊人憔悴,伊人为谁流泪?

风无痕,泪有迹。

夜不能寐,雷烨独步走在平整的青石路上,山上的寒露比山下更加凝重,深深地冻入骨髓,连他都难以抵挡的寒气,那她呢?

是否还是习惯了晚睡?

习惯坐在高处看夜色?

是否有人为她挡住那份寒彻骨?

他不禁苦笑,她被凌羽保护得好好的,根本不需要他担心!但是除了为她担心,他还能做什么?

他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上天的不忍,让他看到了不远处青松树上那凸现的白影,是她吗?凌羽怎么看守她的?竟让她在树上冻了一夜?他快步走上前,飞身跃到树上,俯身看着躺靠在树梢的凌珑,大惊失色,她的脸毫无血色,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吐息,他还以为她变成了冻尸。

她梦见了什么?竟使她眉心皱锁?要唤醒她吗?他的心兀地纠结起来,油然升起一股冲动,伸出手正要碰触那娇颜。

指尖轻点了她的肌肤,她忽地睁开了双眼。雷烨便像触电般抽回手,心底一阵慌闷,要如何告诉她,他并没有轻薄之意!

“我没有睡着……”她对他笑道,眼睛依然明亮,笑容依然纯净。

“你……不冷么?”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个傻问题,这个天,不冷才怪!

“冷一点好呀,起码头脑可以清醒点——”她的话深有涵意,可见,她也有心事“你还好吧?”这么晚来找她,该不会有什么难事吧!

他转身背对着她,说不好吗,徒增她烦恼,说好吗,他又怕脸上的表情会出卖他,还是不说好了。就问他想确定的事吧:“祭典…你会去吗?”

“嗯,我还很好奇呢!”说到这里,她仿佛又恢复了生气,语气都轻松了许多。天赐神兵,多新鲜的事啊,十年难得一见呢!

“祭典过后,庄主就会宣布风小姐和我的婚事……”他决定告诉她了,他要看她的反应,只要她有一丝不舍,一丝丝也好,他完全可以放弃天下人梦寐以求的身份。

“那……你答应了?”她疑惑了,他不是来调查灭门真相的吗?怎么会变成来成亲的?

“你……希望我答应吗?”他伫立风中,声音如此的沉郁,清晰地随风荡入她耳中。

他的背影怎么会如此哀伤,他心在痛吗?他的痛又从何而来?她要怎么回答才不会让他这么心痛。

她在犹豫!可想而知她也并非不在乎自己,“指腹为婚——尼摩珠就是信物,这门亲事,只有爹和庄主知道,而爹也未曾瞒我。”而他也不忍心瞒她。

“哦——”她应了一声,沉默了,应该说是在沉思,“看来你爹留下的字眼不是教你报仇,而是让你投靠剑风山庄,也是啊…你爹一代侠客,必定不会被仇恨蒙眼。”她点点头,说出合乎逻辑的话“我还真以为你来查灭门真相,怪不得你叫我别多想,是怕我笑你吗?”说到这里她更是自顾自地笑起来。

都是她自说自话,一直毫无反应的雷烨忽然转过身去,直盯着她,那如同夜枭的眼眸,坚定而深沉:“我是问你!希望我答应吗?”

“既然是你爹的意愿…”她正要说,你也愿意的话那这门婚事就定了,可是转眼间,想到那间怪木屋,那些神秘人,他的灭门之祸也未必和剑风山庄无关。

他的神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她在逃避问题吗?她根本没有正面回答过,她习惯了这样玩弄别人吗?

聪明如她,不可能想不到,灭门真相,他大可以自己去查。为跟着她,又碍于男儿的自尊,才会用那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她拒收尼摩珠,他也赌气径自上剑风山庄。

她是脑袋有问题,还是铁石心肠,他的爱慕之情早就溢于言表,他怎么会愿意娶一个毫无感情,素未谋面的女子!

雷烨抿唇,深深地凝望她片刻后,径自跃过枝梢,愤愤离去。

凌珑呆愣,他的眼眸仿佛有一闪即逝的暗蓝,但夜太黑,她不敢确定,但那种眼神竟有一丝熟悉,仿佛她变成了怪物,难以致信,又仿佛遭遇酷刑,痛楚难耐。她又让一个人伤心了吗?无奈地自言自语:“一天就发生那么多事,这剑风山庄一定和我犯冲!”

正想施展轻功逃走的雷烨,被一黑影挡在身前。

“趁早死心吧!她不是你能爱的人!”连躲在一旁看热闹的施幻夜都看不过眼了,小妮子害人的本事越来越高了,摧残一颗少年心实在不仁道。

“干你何事?”满腔怨气的雷烨正无从发泄,正好拿施幻夜开弓。

“啧啧……大丈夫何患无妻,若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我也不想理你!”他交叠着双臂,本来就打算撒手不管的。

雷烨不发一言,施幻夜两次都以父亲来压他,当头棒喝,他——不得不醒!

天穹也逐渐褪至深蓝,施幻夜就真的要离开了,“背负仇恨不算可悲,现在的你才真正的可悲!”他扔下一句话,来去自如如同鬼魅,众人都在内心的漩涡挣扎之时,他是最潇洒的一个!

剑风山庄,纷扰了一夜,依然维持着它的空灵与沉默。

在雪山岭中,有一个景致极度相反的地方。

炎溶洞。

洞外颤缩的冰冷,洞内炽热得连岩石都软化,这里的确不是泛泛之辈能逗留的地方,凌珑不禁怀疑,能参加祭典的人都不是凡身!他们内功之高居然可以抵御如洪兽之势的热浪,怀有冰晶的她才勉强能挺住。洞的中央是巨大火池,跳跃的红焰仿佛从地里长出,不知池有多深,但火不会熄灭。这便是剑风传说之一:祝融之火。

今天风盈盈也终于以真面目示人,一身红裳的她艳丽得如**凤凰,很安静地等待重生。站在她两旁的雷烨和风舞辕,俨是守护她的战神!

凌珑低语问琥珀:“他们在等什么?怎么还不开始?”

“祭品。”她平静地答道。

“什么祭品?”她还是不太清楚。

“嘘——来了。”琥珀提醒她噤声,她不知道不披斗篷的她很引人注意!

八名僧侣以伏魔棍架着一个人抬了进来,这个人实在魁梧得很,八个僧人加起来才与他一般大,最让凌珑惊奇的并不是他的身材,而是他的脸,那双火瞳熟悉不已。

她死命拽着凌羽的手:“是他,那只火蜥怪!”

他却惊奇地望着她:“他不是妖怪,是魔物!”

魔物!妖怪确实可以修炼成魔,但不会是几个时辰的事情,她不会忘记,那双幻想着要撕碎她的火瞳,是如何的狰狞!

“魔物?”她的恐惧感骤然升起,他成魔了!那夷魁呢?望着周遭的人,每个人的眼中都被红光映得闪烁,她双手抱着凌羽的臂膀,以稳住快要虚脱的身子。

他们不觉得这个祭典很诡异吗?他们居然要焚魔!

火蜥魔仿佛是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扭头看着她!

电光火石间――他竟挣脱伏魔阵的桎梏!所有的人都惊呼!火蜥魔伸出利爪袭击那位俊俏少年!

凌珑却没有慌,他失去束缚那一瞬间,必定是猎杀曾经逃离魔爪的自己,因为确信凌羽的能力,他根本伤不了她!

果然,她毫发无伤,正当凌羽要出手的一刻,一支青芒的破空虚箭更疾地把魔物击得粉碎。

风舞辕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玉弓,弓身森白如骨,篆刻着“蚀月”二字。这又是剑风山庄的传说之一:蚀月弓!风舞辕的专属神兵!

所有的人再一次惊呀!更多的是羡艳!

真正会慌的是风盈盈!如同那日被打乱琴音那刻的惶恐,狼狈。魔消失了!那祭典呢?

凌珑正松了口气,突然,破空之声再度响起。

风舞辕再发一箭,这一次准确地打散了她的发髻,如瀑长发披泻而下。

哇——俊俏少年居然是位清灵少女。

她马上觉得那些目光如针刺戳在她身上,顿感不适,不得已把螓首埋于凌羽怀中,她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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