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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变生腋肘

这夜注定了是一切祸端的开始,皇后才刚睡下不久,彩云就叫醒了她,慌张禀报道:“不好了,娘娘,温泉宫传来消息,说皇上……”说着这里,彩云满脸都是恐惧和惊惶,竟不知怎的再也说不出关键。

皇后不耐烦的一巴掌甩过去,“慌什么,有本宫在这里,看你吓得这个窝囊样子!”

彩玉捂着立刻泛红的脸颊,结结巴巴的说:“皇上……皇上遇……遇刺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皇后脸上的血色几乎在一瞬间褪尽。她一把抓住彩云的手臂,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入彩云仅着寝衣的手臂,“皇上……他怎样了?”

手臂上传来的痛感让彩云忍不住**起来,皇后却是掐的越发紧了,她断断续续的说:“现在情况还不清楚,只知道皇上……受伤了……”

皇后一把将她推开,赤足散发的向外奔去,然而燕池宫门外的侍卫立刻横戟拦住了她。交叉的长戟在月光下散发着清冷的光泽,皇后立刻怒目而视,呵斥道:“看不见本宫是谁吗?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拦本宫的凤驾!”

然而那两名侍卫没有丝毫的退缩,其中一人沉声道:“皇后娘娘恕罪,这是秦大人的吩咐。”

“秦大人,是我爹还是大哥?”皇后问道。

“是尚书大人。”

“他凭什么这么做,本宫是当朝皇后,这里还是本宫说了算的,快给本宫让开,否则格杀勿论!”皇后的声音已经近乎尖叫。

那侍卫为难道:“娘娘恕罪,尚书大人的吩咐卑职实在不敢违抗,还是请娘娘暂且回宫歇息,明日自有分晓。”

“混账!”皇后的身子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担心还是愤怒,“本宫今日定要出去,我看谁敢拦我!”说罢,她竟是直直冲着长戟的尖端撞去,力道十足,带着一种宁为玉碎的疯狂。

两名侍卫显然没有想到皇后的态度如此刚硬,急忙缩回长戟,但还是划破了皇后身上的寝衣。二人大惊失色的对视了一眼,急忙跪下请罪,口称:“娘娘恕罪!”

皇后并不理会他们,只是径直向前跑去。然而没跑几步,她的脚步便倏然停下,目光投向了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影。“大哥……”她低声喊道。

“这么晚了还在宫里乱跑什么?”秦延皱眉道,看看妹妹身上被划了两道口子的寝衣,利落的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皇后身上,“还不快回去歇着?”

皇后咬着嘴唇,抬眼望向高大的兄长,“我听说皇上在温泉宫遇刺了,现在情形究竟怎样?”她的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秦延的脸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皇后可以感觉到哥哥正在为自己系着披风带子的手僵住了一瞬间。见他不答话,皇后又急切的将问题重复了一遍:“哥,他……他究竟怎样了,受伤了?严重吗?”

秦延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要怎样开口,许久才说道:“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先好好的回宫去,这些事明天再说。”

“不是我该管的事?”皇后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萧源是我的夫君,也是这大谡朝的君主,如今他遇刺了,很可能还受了伤,你居然对我说这不是我应该管的事!”

“你不明白,如今……你还是当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为好,哥哥言尽于此,父亲还有许多事要我去做,我是放心不下你才来看看你的,快回去!”他的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完后便回过头向身后的侍卫做了个手势。

皇后这才发现秦延身后还带着大队的侍卫,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经过,径直走入了燕池宫,她下意识的抓住正要转身离开的哥哥,“大哥,这是做什么?”

秦延向燕池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用抚慰的语气说道:“这些只是派来保护你的,你不要多想,快回去。”

皇后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女子尖利的叫声就划破了夜空的寂静。待侍卫们将那女子拖到了皇后的面前,她才看清那是刚才留在寝殿里的彩云。

彩云显然也看到了她,挣扎着扑到她的脚下,哀求道:“娘娘救救我,彩云服侍了您那么多年,今天也是为了您好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啊!”

皇后的脸色更加苍白,眼中盘旋着迷茫和困惑,“哥哥,这又是……”

秦延看向彩云的目光异常寒冷,“这个贱婢居然敢私自向你传递消息,按规矩应当给她些惩戒才是,否则她就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了!”

“求主上饶命啊,彩云这么多年来一直听从吩咐,今日实在是猪油蒙了心,求您饶了奴婢吧!”彩云向秦延哀求了。

皇后和彩云相处多年,从未见她如此的失态过,却又不知道她究竟犯了什么错,一时间竟呆住了。

秦延皱眉向侍卫喝道:“还不快将这个贱婢拖下去,难得也想跟着她一起受罚吗?”

侍卫们诺诺称是,急忙拖起彩云离开。彩云惊恐的挣扎着,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向皇后哀求道:“娘娘救我,我知道皇上他……他的情况,温泉宫里……”

一旁的侍卫急忙去捂她的嘴,皇后却踏前一步,急切的问:“皇上他怎样?”

彩云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的力气,竟甩开了钳制着她的侍卫,又狠狠一口咬在捂住她的手上,那侍卫吃痛立刻缩回了手。彩云立刻抓住时机跑到皇后身前,急切道:“皇上他如今……”

皇后只觉得一道冰冷的寒光顺着脸颊擦过,彩云猛然睁大了眼睛,未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她颤抖的手捂住脖子,那里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正喷涌而出。彩云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与皇后尽在咫尺,温热的血溅上了皇后苍白的脸颊。

“彩云……”皇后的声音因惊恐而有些走调。

然而彩云已经再也不能回答她了,所有的生命都随着鲜血从脖颈上的伤口迅速涌出,彩云保持着惊恐而扭曲的表情,颓然倒地。

皇后怔怔的看着彩云失去生命的脸,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连牙齿都在口中格格作响。身后传来秦延的声音:“别看了,快回去吧。”

皇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移动自己的身子,她艰难的回头看着自己的哥哥。月光和树枝在秦延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皇后忽然觉得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哥哥竟然如此陌生,心底那一点冰冷迅速蔓延开来。

“为什么……要……要……”她的唇齿不受控制的发抖,说不出完整的话。她看着秦延手中还未收回鞘中的长剑,剑尖还有殷红的血在不断滴下……

秦延注意到了她恐惧的目光,将长剑插回腰间的剑鞘,上前一步,想要将手放到妹妹的肩膀上。然而皇后的身子猛然一侧,躲开了他的触碰。

“澜儿……很多事情你现在可能想不通,哥哥回头会慢慢向你解释的,你先回宫去,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乖。”秦延努力用最宠溺的语气说,希望妹妹能听话的回宫。看着从小最为疼爱的妹妹用近乎恐惧的目光看着自己,秦延觉得心中一痛。

然而他肩上还有未尽的责任,他只能命令侍卫将皇后送回燕池宫,看着她娇小的身影夹在两个高大的侍卫中间向燕池宫走去,他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今夜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和整个秦家,还有很多事情亟待处理。这样的时候,他只能选择用最简洁的方式斩断所有对秦家不利的联系,即使那会伤害到他唯一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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