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西平诸王之乱,北起胡夏争锋
自东晋隆安三年至元兴三年,南方战事不断,朝廷一直无暇北顾,致使境外胡人纷纷内迁,割据建立政权。
东晋历隆安三年,远在西北边塞的段业自称凉王,改元天玺,建都骆驼城。任命前时共同推翻吕光后凉政权在凉州中部势力的沮渠蒙逊为张掖太守、临池公、尚书左丞;沮渠南成为辅国将军,负责军国大事。
段业事后对自己的安排十分后悔,军政大权都把握在沮渠兄弟手里,那沮渠部原是匈奴的一支,狼子野心,深感夜长梦多。同时,沮渠蒙逊也想夺取政权,但恐时机尚未成熟,遭段业暗算。
天玺三年,沮渠蒙逊主动要求去安西当太守,以等待时机。段业觉得沮渠蒙逊离开张掖再好不过,于是十分痛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在离开张掖前,沮渠蒙逊向沮渠男成告别,并约好时间一同去兰门山祭祖,然后,派自己的亲信许咸密报段业,说沮渠南成准备借祭山之机发动叛乱。
不出蒙逊所料,沮渠男成果然向段业禀报说,要与兄弟到兰门山祭祖。南成毫无防备,在前往兰门山的途中被段业预先埋伏好的士兵逮捕
段业命令沮渠男成自杀。沮渠男成说:“是沮渠蒙逊想要谋反,早先已经告诉臣下了,臣下因为和他是同族兄弟的缘故,没有说出来。他因为臣下现在还活着,担心部人不听从他,就和臣下约定日期祭山,反而来诬告臣下。臣下如果死了,沮渠蒙逊一定很快就会发兵叛乱。请陛下放出假话说臣下已经死了,公开臣下的罪恶,沮渠蒙逊一定会作乱,臣下马上去讨伐他,事情一定会成功的。”但段业并未听从,遂杀之。
听闻南成已被段业所杀,沮渠蒙逊泣不成声的对部下说:“男成对段业无限忠诚,如果没有男成,他能有今天的基业吗?可段业却无辜把他杀害,难道诸位就不能为他报仇吗?况且凉州现在兵荒马乱,段业能收拾这个烂摊子吗”?
沮渠蒙逊平日深得人心,诸部族听闻其举兵,纷纷响应,很快就拥有了一支五万余人的军队。
蒙逊率兵攻打张掖,段业身边士卒大多倒戈。倒戈士兵打开城门,蒙逊兵攻人城内于宫里抓住段业。
段业低声哭泣,哀求沮渠蒙逊说到:“我现在孤身一人在此,希望您能给我留条活路,就让我回家同妻子团聚吧”蒙逊不容分说,令麾下士卒杀死段业。
段业死后,沮渠蒙逊的部将推举其为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张掖公,改元永安,进位称帝,北凉建立。蒙逊十分清楚自己的力量,上表对姚兴的后秦请番。
面对北凉的建立,原段业手下敦煌太守李暠,汉代李广后代,家族世代在凉州深有威望,因不满于沮渠蒙逊统治,遂在凉州西部建立起西凉政权,向东晋称臣,并不断与北凉发动战争。
此时的后凉国主吕光正病于床上,告诫他的儿子吕绍说:“现在我大凉处于多难时期,南方秃发乌孤趁着段业反叛也在南方建国,西秦乞伏乾归,北凉沮渠蒙逊都想伺机吞并我凉国。我死之后,你让吕纂统帅六军,吕弘管理朝政,你自己什么也不用做,这样你们就会渡过难关。如果你们互相猜忌,祸起萧墙,不久就将大祸临头。”
吕光又诏来吕纂,吕弘说:“吕绍没有拨乱救世的才能,只因为他是嫡长子才让他当天王。现在内外交困,你们兄弟更应当和睦相处,如果你们自起干戈,凉国将不久矣。”
吕纂、吕弘哭着说,“不敢”。吕光又拉着吕纂的手说:“你性格粗暴,很让我担心,你要好好辅佐吕绍,不要听信任何谗言”。当天,吕光去世。
吕绍,吕纂决定暂不发丧,夜里吕纂来到灵柩前怮哭。哭罢,吕绍对吕纂说:“兄长功劳既高,年纪又大,应该继承皇位。”吕纂说:“陛下是国家的嫡子,臣怎么敢干犯呢!”吕绍坚持让位,吕纂只是不答应。
次日吕绍即位,吕纂被命为太尉,吕弘被命为司徒,堂兄吕超被命为骠骑大将军。
吕超多次恳求吕绍傻掉吕纂,对他说:“吕纂当大军的统帅已经很多年,声威震撼内外,面对父亲的丧事,他并不悲哀,心中一定有叛逆的想法,应该早点把他除掉。”
吕绍只是不同意,说:“先帝说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回响,我怎么能不听呢!我今况且年幼,正要依赖两位哥哥的帮助,来担任国家大任,而使国家安定,纵然他们真的要图谋我,我也视死如归,怎么也不忍心有这种想法。你不要再说了!”吕超见劝谏吕绍无果,每次都持刀保护吕绍,不令吕纂接近。
没过多久,吕弘秘密派尚书姜纪对吕纂说:“今主上昏庸懦弱,承受不住灾难。大哥威望恩德向来都很著名,应该为国家社稷考虑,万万不可拘泥小节。”
吕纂于是当天夜里,带领几百兵士翻跃过北城,进攻皇城的广夏门。吕弘也带着东苑的兵众,用斧头砍开皇城的洪范门。当时左卫将军齐从在据守融明观,迎面喝斥询问对面来的人是谁,众人说是太原公吕纂。齐从说:“国家正面临大的变故,主上刚刚即位,太原公不从正道上行走,深更半夜深入禁城,难道要谋反叛乱吗?”
于是,抽出佩剑迎上前来,砍杀吕纂,正中前额,吕纂的左右侍从把齐从抓住。
吕纂说:“真是忠义,暂且囚禁起来,不要杀他!”吕绍派遣虎贲中郎将吕开率领宫廷禁军,在端门抵抗他们,吕超也率兵士二千人赶到。但只是兵士们一向都很害怕吕纂,没有交手便自行溃散。吕纂从青角门进入禁城,登上谦光殿。
吕绍无奈,逃到紫阁自杀。吕超逃奔广武。吕纂旋即称后凉天王,改年号咸宁,是为后凉灵帝。
吕纂即位后深患吕弘权力过大,便让吕开率禁军时刻关注吕弘动静。吕弘被逼的只能起兵反叛,但不想事情败露,当即被吕纂斩杀。
后凉咸宁三年,吕超擅自攻击鲜卑部的思盘,思盘派遣乞珍向吕纂控诉,吕纂于是命令吕超带思盘入朝。吕超到都城后非常恐惧,收买了殿中监杜尚。吕纂看到吕超后大怒,说:“你恃着你们兄弟几人勇猛,就想欺负我,看来只有把你杀死,天下才会安定。”吕超听后顿首谢罪。
接着吕纂在内殿宴请众臣,吕隆在宴会上频频向吕纂进酒,吕纂酒醉后带着吕超等在宫内游玩。吕超就着吕纂放松戒备,将吕纂取下,抓住时机拿剑刺杀吕纂。吕纂蹦下车试图抓住吕超,反而被吕超刺穿胸部,吕纂赶紧逃到了宣德堂。
吕纂的皇后杨氏召禁军讨伐吕超,但是被杜尚制止。政变发生后,吕纂的弟弟陇西公吕纬打算讨伐吕超,后听信吕超与其结盟,单骑入城,被吕超杀死。
吕超让位给吕隆,吕隆于是即天王位,改元神鼎。吕超官拜使持节、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辅国大将军、司录校尉、录尚书事,封爵为安定公。
至此河西走廊上四家分治的局面相对安定。
西秦太初十三年正月,乞伏乾归因所居金城南景门崩,恶之,遂迁都还于 苑川。这时,后秦的势力进一步西进,直接威胁着西秦。自太初九年后秦取上邽,原西秦越质诘归、休官权千成等先后降后秦,姚兴以叔叔姚硕德为秦州牧,准备西击乞伏乾归。
是年五月,姚兴与硕德率军五万,从南安峡向西进攻西秦。乾归帅诸将拒之于陇西。姚兴则潜军走绝道深入,乾归闻姚兴军将至,对诸将说:“吾自开基以来,屡摧勍敌,乘机藉算,举无遗策。今姚兴尽中国之师,军势甚盛。山川阻狭,无纵骑之地,宜引师平川,伺其怠而击之。存亡之机,在斯一举,卿等戮力勉之。若枭翦姚兴,关中之地尽吾有之。”
为实现引师平川作战,乾归令其卫将军慕兀率中军二万屯于柏阳,镇军将军罗敦将外军四万迁于侯辰谷,自率轻骑数千以候姚兴军至。
乞伏乾归部署完毕,但天不与之,大风昏雾,与中军慕兀相失,为姚兴军所逼,走投外军罗敦。第二日晨,乾归整军与后秦军大战,为姚兴击败,走还苑川,其部总三万六千皆降于后秦。姚兴进军枹罕。
时乾归由苑川弃金城,对诸将说:“我的才能不是举世闻名,错误为大家所推崇,心在拨乱,而名德不是时代英雄,窃取名号,年过一年,负乘致寇,丧失如此!现在许多人已经散去,形势不稳定,我想向西去允吾,以避其锋芒。如果一起向西行,很难一起渡过难关,你们应该安土投降后秦,保全妻儿。”
部众不愿,乞伏乾归说:“吾将寄食以终余年,若天未亡我,用不了多久就能克复旧业,再次与卿等相见,今相随而死,无益也。”
于是独引数百骑奔允吾,降南凉秃发利鹿孤。利鹿孤待以上宾之礼,处之于晋兴城。后乾归与南羌叛乱,被秃发利鹿孤所知,乾归乃送子乞伏炽磐于西平。
八月,向南跑到枹罕,降后秦。十一月,乾归至长安,姚兴署其为“ 镇远将军、河州刺史、归义侯,复以其部众配之”。
后凉吕隆为了建立自己的威名,但凡豪望、名流,乃至宗亲大臣不顺己者,全部杀掉,结果使得后凉朝廷内外人人自危,生产也受到严重破坏,人民生活更是无法维持,姑臧城内出现了人吃人的悲惨景象,十余万人饿死,生存下来的人要求到城外活命,吕隆怕事情引大,坑杀近千人。
此时,魏兴人焦郎派遣使者向后秦的陇西王姚硕德建议说:“吕氏自吕光死后,兄弟互相残杀,朝纲混乱,暴虐无度,百姓饥困,死亡大半,应乘其互相篡权攻杀之时,向其进攻,必定成功”。
姚硕德向后秦皇帝姚兴请示后,率领步骑六万向后凉进击,乞伏乾归也率七千骑兵跟随出征。
东晋隆安五年,后秦弘始三年七月,姚硕德从金城渡过黄河,直趋广武。南凉的河西王秃发利鹿孤将广武的守军收缩到城内,以避秦军的锋芒,秦军顺利地进至姑臧。吕隆派辅国大将军吕超,龙骧将军吕邈率军迎敌。后凉军无站心,一触即溃,吕邈被杀,军队皆被后秦军斩杀,吕隆据城固守。后凉巴西公吕伦见后秦军队无法阻挡,率东苑三万兵向后秦投降。
九月,吕隆派使者出城向姚硕德投降。后秦主姚兴命其为镇西大将军、凉州刺史、建康公,继续镇守姑臧。不久,吕隆又重整军备,与南凉的秃发傉檀和北凉的沮渠蒙逊互相攻杀。后来终无力再战,于是向姚兴要求内迁。
后秦弘始五年八月,吕隆率百官迁往长安,被姚兴拜为散骑常侍、建康公,后凉灭亡。
此时的后秦势力之大逼降南凉、北凉、西凉,占据西方重镇姑臧。疆域所达,南至汉川,东逾汝颍,西控西河,北守上郡。
而面对东北北魏的逼压,姚兴深感力不从心,双方互战多年,多是以失败告终。
而此时一人出面缓解了姚兴的烦恼,此人身高八尺五寸,腰带十围,生性善辩聪慧,风度仪表华美。姚兴见到他时,非常惊奇,对他深表敬重,任命他为骁骑将军,加任奉车都尉,经常参预军事与国政的大事。
此人名为赫连勃勃,汉姓刘氏,字敖云,新兴郡虑虒县人,匈奴铁弗部,早年投奔叱干部,后归顺姚兴。
姚兴弟姚邕曾劝谏说:“赫连勃勃傲慢事主,治军残忍,贪婪暴虐不讲亲情,对于去留看得很轻,如果委以重任去戍守边境,最终会成为祸害。”
但姚兴不以为意说:“赫连勃勃有匡时救世的才能,我正要用他的才艺,和他一起平定天下,有什么不可以的!”
于是任命赫连勃勃为持节、安北将军、五原公,把三交五部鲜卑以及杂族共二万多部落配给他,镇守朔方,以提防北魏。
数月后,后秦与北魏讲和,与北魏有杀父之仇的赫连勃勃劫掠当时河西鲜卑杜崘向姚兴进献八千匹马,渡过黄河,到达大城时,召集三万部众,袭击并杀死他的岳父没奕于,兼并其军队,人马所达数十万。自封大夏天王,大单于,胡夏政权建立,公开反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