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斐回到了巡捕房,到了审讯室,看了看那个女人,她抬起头泪眼朦胧问:“见到我的女儿了?”
“嗯,她很好,我们老大在陪她,今晚不会孤单。”
“谢谢啦,啊,你们要怎么处置我?”
“来,我们谈下,你叫什么名字?平时都具体做什么”
“我叫徐萍,平时给别人洗洗唰唰,有时候到酒吧陪酒,挣几个小费。”
何斐看了看她的手,冷冷的说道:“你说谎,你看看你的手,白白嫩嫩,怎么会去给别人洗洗涮涮?”
“我,我……”徐萍又低下了头。
“好,我不追究你今晚的事,但是你想没想,就我分析你目前的工作会给你的女儿产生一定的伤害,对吧!”
“可是,我没有办法”徐萍低下头小声的说道。
何斐没有把话说清楚,因为他知道,两个人都会心知肚明。其实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被反绑着推进来,一身泥泞的时候,他就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怜悯之情。在看了她的女儿之后,又产生了一种想法,也许,这想法,与老毕不谋而合。
“孩子的爸爸呢?”何斐不在严厉了。
“不知道,孩子的爸爸在她出生前就走了。”
“哼,一点不负责任,这样的人你也……。哎,算啦!”
“不,不,警官,孩子的爸爸,在我心里是个了不起的人。”
“嗯?孩子爸爸叫什么?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他姓周,叫周云逸,我只是知道他识文断字,经常给我们讲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后来,好像是16年,记不太清了,他跟我说讨袁护国,我也不懂,就离开了,从那以后就在没见过面。”
护国军,何斐震惊了一下,他很崇拜蔡松坡,护国大将军,莫不是投靠了他?如此这样,我就更应该尽我的本分了。
“这样吧,我们老大说了,明早带你回去,你今晚你先在这住一晚,没吃饭吧?”
“我对付了一口。”
“糊弄谁啊?你这样为了女儿可以去偷面包的人,怎么能不顾女儿,自己吃?你等着。”
何斐回道办公室,看到其余的几个人喝的七扭八歪:“老大一走你们是真嗨啊,来,把那半只烧鸡给我。”
何斐那给徐萍半只鸡,倒了一大杯水:“慢慢吃,明早我带你去见你女儿。”
“谢谢警官”徐萍哽咽的说道。
第二天早上,何斐带着徐萍买了些早点,回到了徐萍的家。推门一看,只见老毕靠在桌子上睡着了,小桐睡的很沉。开门声惊醒了老毕,他看了一眼孩子,嘘了一声,拉着何斐向门外走去。何斐把昨晚的大致情况向老毕做了汇报,老毕一听,小桐有可能是护国军的后人,同样很震惊。
“阿斐,我想,我有个决定,不知道你什么看法?”
“老毕,不要说了,我知道,我完全同意,并且还要和你一起做。”
“嗯,首先得让徐萍能养家糊口。”
“这还不容易,你把她安排到巡捕房打杂,或者食堂不就可以么?”
“哎,你小子脑瓜子倒是快,我得和督察长说下。”
“你和老程说下,应该没问题”
“但是不能说是我亲戚,因为,你知道的,你嫂子好吃醋,我这把一个漂亮女人安排到巡捕房,好说不好听啊。”
“你什么意思,哎,你别出坏水,是不是要往我身上安。”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就说是你外地的小姨。”
“拉倒吧,顶多是姐姐,不能当姨。”
“你说了不算,一会孩子说了算,孩子叫你什么,就做你什么!”
“我怎么总觉得你在使坏?”
“我们是兄弟,我能害你么?走,进去看看。”
两人走进屋内,看到小桐已经起床,徐萍正在给她擦脸
“小桐,看看,叔叔没骗你吧,妈妈早上回来了,还给你买了那么多好吃的。”老毕笑着说。
小桐一见老毕,马上调过头来:“毕叔叔,你真好,啊,斐哥哥也来了。”
老毕回头看了何斐一眼,装作无奈的耸了一下肩头:“嗯,怎么样?没的选吧!”
“老毕,我就知道你在使坏。”
“好了,好了,暂时就这样,徐萍,你以前的工作就辞职吧,我打算把你安排到巡捕房,我去和督察长说说,过几天就上班。嗯,白天孩子你就先不用操心了,孩子也不小了,我们送她去学堂读书。”
“对,让孩子读书,我要让她受到最好的教育,成为栋梁。”何斐接着说。
“扑通”徐萍大哭着跪下了,同时还拉着小桐:“快给恩人叩头”自己则“砰砰”叩了起来。懂事的孩子也马上跪了下去,磕起头来:“谢谢毕叔叔,斐哥哥!”读书是她的梦想。
俩个人慌了,急忙拉起泣不成声母女,一时之间,两个汉子竟然不知道怎么来安慰。
“那个,那个,阿斐,你身上还有多少钱,都拿出来。”
“就这些了,要不我回去取点。”
“够了,这几天他们娘俩生活应该没问题。”老毕说完把钱塞到徐萍手里:“这两天你们收拾下这地方,我呢,嗯,先去找督察长说说,阿斐,你去联系学堂。”
徐萍又要跪下去,老毕拉起她:“别这样,别这样,你要是总这样我可折寿啊。”
一席话,徐萍也不知所措了:“那那,我做点饭招待你们。”
“客套啥?以后你就是阿斐的小姨,阿斐孝敬你应该的,你收拾下房间吧,我看这也破,回头让阿斐给你找个新地方,我们先走了,你和小桐吃饭吧。”说完,拉着何斐往外走。
何斐打了老毕一拳:“真有你的,是不是昨晚教小桐使坏啦。”
“天作证,就是没有。小桐,和毕叔叔,斐哥哥再见!”
“再见!毕叔叔,斐哥哥!”
俩个假装人扭打着,步出了屋门。
就这样,徐萍被安置在了巡捕房打杂,这里,也没有人对她吆五喝六,因为都认为是何斐的小姨,对她也是尊敬。小桐送进了学堂。何斐又给徐萍找了间离巡捕房比较近的房子。平时,没事的时候,老毕和何斐不时的买些东西送到徐萍这里,徐萍呢,他们来的时候,做几个小菜,让他俩喝上几杯,她觉得她只有这样才能报答恩情,这二人呢就带着小桐出去玩耍。小桐天资聪颖,在学堂里读书很刻苦,这让俩个人和徐萍非常高兴,大家过了一段十分和谐的日子。
一天傍晚,又下起了小雨,何斐独自一个人向家里走去。在走到一个胡同口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呼救声。连忙跑了过去,他看到一个外国人正拖拽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趴在地上大声呼喊着救命,何斐一听,这不是徐萍么。匆匆跑上前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拳将那个外国人打翻在地,同时拉起地上的女人,果然是徐萍,此时的徐萍,满脸是血,在雨水的冲刷下,哗哗的流淌。
“怎么回事?”
“他,他是我以前在酒吧陪酒认识的,今天看到我拉我走,我不去,就一直在打我。”徐萍断断续续的说道。
地上那个人爬了起来,操着生硬的中国话:“我是法国人,这是法租界,你敢打我!”
“我告诉你,第一,这是中国,你法国人在这欺负中国人,我就敢打你。第二,这是法租界,我是巡捕,只要你违法,扰乱治安,我就有权打你。”何斐铮铮的说道,同时,捏紧了拳头,向那个法国人走去。
“你等着,你等,等着”法国人一边说着硬话,一边狼狈的跑了。
何斐回身抱起徐萍,她出了很多血,说话断断续续,已经听不清了,何斐发疯一样朝医院跑去。
当老毕赶到医院的时候,何斐正在抢救室的外面来回的踱步。
“怎么样?人怎么样了?妈的,哪个混蛋干的?”
“不知道,跑了,我没工夫追,想快点把徐萍抱到医院抢救。”何斐低声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俩个人跑上去,异口同声的问道:“医生,怎么样?”
“你们是家属?那就进去看看吧,颅骨内出血了,对不起。”医生遗憾的摇了摇头,摘下口罩,走开了。
两人走进抢救室,看着躺在床上的徐萍,眼泪哗哗的流下来,这样一个刚刚有了自己新生活的女人,刚刚对前途产生希望的女人,这样一个受尽了许多痛苦的女人……可能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徐萍缓缓的睁开双眼,她看到了俩个人,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没事的。医生说了,过几天就会好的,小桐你放心,我们哥俩会照顾好的。”
“徐萍看着两个好心的人眼中的眼泪,缓缓说道:“不要骗我了,我,我,咳咳,家中有一,一个,银镯,那,那是,小桐父亲,父亲送给我的,咳咳咳,交给,小桐,是日后,相认……”话没有说完,徐萍的手划了下来,眼睛半睁着,这个经历了诸多苦难的女人,刚刚享受到生活的美好,不甘地睁着眼睛,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两个钢铁战士样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他们抱在一起,呜呜呜的哭起来。
由于徐萍的死,加上毕武的争取,那个打人法国人被强制离开中国,并被惩罚一大笔钱。毕武,何斐将徐萍安葬后,带着小桐回到了毕武家里。
“小桐,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嫂子安慰着小桐。
懂事的小桐点了点头,她再次跪在毕武夫妇和何斐面前,哭了起来:“毕叔叔,毕婶子,斐哥哥,我给你们磕头了。”说完施起了大礼。
几个人拽起小桐,共同安慰着。就这样,小桐在老毕的家中长大,老毕夫妇一直没有孩子,把她就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何斐同样把小桐当作亲妹妹。小桐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人。学习成绩优秀的小桐后来考上了杭州医学院,在医学院里刻苦攻读的同时还加入了进步组织。这一次,她同样带着组织的使命返回了上海。
“旅客们请注意,旅客们请注意,列车即将到达上海,请做好下车准备!”乘务员的播报声打断了小桐的回忆。她擦了擦眼泪,收拾下东西,准备下车。
何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张望着,寻找着小桐。这孩子,终于回来了,4年间,小桐仅仅回来了2次,还是前2年回来的,后来只是打电话,说学习繁忙,没有时间。上次见面还是何斐1年前到杭州出差见到的,至于老毕夫妇,估计2年没见到了。他很是盼望见到她,感觉见到就是不一样的感觉。
“抢东西啦,有人抢东西啦!”一阵喊叫声,何斐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人貌似拿着一个包正往站边跑来。一种做巡捕的本能让何斐向那个人冲了过去……
可是,还没有当何斐跑过去,那个人似乎看到了何斐,马上又转身向出站口跑去,何斐见了,紧紧追去。突然,旁边窜出一个人,伸手拉住那个人,随即一个扫堂腿。“扑通”那个人被绊倒在地。不过这个抢劫的身手也算是敏捷,倒地之后又来个就地十八滚,躲开了拌他的人。随即爬起来,掏出一柄弹簧刀:“别过来,别过来”一扭头,抓住了一个女孩,把刀架到那个女孩脖子上:“都别动,都别动,否则我杀了她!”
“啊!”那个女孩丢掉了手里的皮箱,不敢动了。
见义勇为的人和何斐跑到面前,何斐一看,这不是小桐么?哎呀,你怎么钻这里来了。
“别冲动,别冲动,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何斐赶紧说道,头上的冷汗刷的淌了下来。
“斐哥哥!”
“放下刀子!”见义勇为的人喊了一声,这个是正是张靓。
“兄弟,别,别乱喊,我们慢慢来。要保护人质!”何斐赶紧说了张靓一句。
“兄弟,我是巡捕房探长何斐,你别冲动,我们慢慢谈,千万不要伤了人质。”何斐说完掏出自己的证件向那个劫匪扔去,他想趁这个劫匪本能去接证件的时候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