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花喜娘住处已查到,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沈羽直了直身,面色淡淡。
“只不过房内并没有人。为此我特意潜入其中查探了一番。丫鬟们和四周邻里都被蒙在鼓里,认为花喜娘还在倾城酒楼,全然不知周公子易容来帮忙除暴这件事。”辟崖如实答着,面上也露出几分难办的神情。
“该死!”听到这突来的消息,周潜也停下了刚刚激动的情绪,愤怒的挥了挥拳头,“没想到还花喜娘这个人情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潜匣子,稍安勿躁。”沈羽挑了挑眉,戏谑道,“本就没多大指望能见到她这个人,这也是在意料之中了。”
他又瞥了一眼一脸忧心的陶儿和依旧垂着首面色复杂的辟崖,悠然起身,以随便的口气道,“走吧,想了半天,我大概知道缘弟的用意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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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喜娘的住处离得不远,三三两两的居民小宅,显得清清淡淡,如同一幅素雅的水墨图。
等他们到了小房的门口,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羽毛扇,这小二你看要怎么处理?”
周潜此刻又变回了花喜娘的容貌,据他所说,虽然在倾城酒楼充当花喜娘很长时间,但这“回家”还算是第一次。那花喜娘平日里也都是住在倾城酒楼的,回家也颇不定时。
“还能怎么处理?”沈羽好笑的瞟了他一眼,叩响了宅院的木门,“你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潜匣子了,你是花喜娘。你家小二的事儿自由你来解释,可关不着我哦。”
周潜仿佛吃了一口苦瓜,皱起了眉头。果真是美人的脸,连皱眉头都带着几分妩媚,陶儿望着不由得出了神,暗自羡慕起来。
“谁呀?”细碎的脚步声踏着青砖朝门这边走来,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咳咳……”周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好一阵子才抬头勉强开口,“是我,我回来了。”
这一声不要紧,软软绵绵的女声,可把陶儿吓了一跳。之前周潜对沈羽第一句开口用的就是本声,她怎么也想不到他还真会变音。
不过她很快平静下来。说书的嘛,她可以把它权当做口技来看。
“小姐!”里面陡然传来一声惊呼,接着便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原来是一个粗布麻衣的丫鬟,她见到众人,先是一愣,但很快便瞧见了“花喜娘”,立刻喜难自尽,俯首行礼。
“没想到小姐这个时候带客回来了!我立刻去传话!”她低眉笑着,在周潜点头过后匆匆朝房内跑去,边跑边叫着,“小姐回来了!大家快出来,有客来访!”
“是小姐?”
“真的是小姐诶?”
唧唧喳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所有丫鬟仆人都一脸喜色,欢快激动的跑出来见礼。他们你推我搡嬉笑着,也无太大的约束随意的朝他们打着招呼。
陶儿瞧着心下却暗自思忖起来,这家里,反应这么大。这花喜娘似乎很久都没回来了。周潜之前曾说,大约一周之前花喜娘将小店托付给他,叫他施展一下拳脚,严惩附近的恶霸。周潜也没多想,连她住处都不知,而且还一直以为她只是暂时避在家中了,如今看来她很有可能从那时起便不知所踪。
难道……她真是地宫之主的人……
陶儿甩了甩头,不再继续想下去,遂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间小屋上。
看起来是个颇为自在的小居呢,陶儿抬眼打量了一下略显寒酸的小屋,院内种了不少不知名的矮树,其中一棵开满了细小的黄花,有类似于桂花的香气淡淡飘来,很是好闻。
她正暗自深吸一口气细细闻着,却突然听到身旁的沈羽小声嘟囔道,“相思树?”
“好了,如今贵客临门,我与他们有要事商议,你们先都退下吧。”周潜别扭着说。少数人脸上微微露出诧异的神色,想是这番话和原来的主子大有出入了。但他们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应了一声退下去了。
“走,去你闺房吧。”沈***咧咧,不怀好意朝周潜一笑,接着便无视对方气鼓鼓的表情,声音一扬道,“辟崖,你可以出来了。”
陶儿一愣,她还以为辟崖没有跟来呢。但当她见到辟崖扛着仍旧昏迷的店小二时,顿时了然。
“你究竟想干什么?”周潜低头咬牙冲沈羽道,声音低低如同嘶吼,“花喜娘就算有问题,对我没有义,也曾有恩。她人不在,你羽毛扇还要我冒充她来这儿,到底想搞什么鬼?花喜娘是未央的女子,你怎可私自入女子的闺房?你不想活了?”
的确,他们这一行人,可如同擅闯民宅一般。
“如果你不想让缘弟出事儿,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顾虑都放到一边去。”沈羽面色一凝,毫不客气的说道。此话一出,立时堵住了周潜的嘴。
看来沈羽真多多少少明白从缘的用意了?陶儿手心沁出了细汗,不安的揉着衣角。难道,他们现在所做的,关乎从缘的性命么?从缘到底身处什么样的险境?
“既然你说猜到了缘大哥的用意,我权且相信你一次。”过了一会儿,周潜慢慢开口,接着一扭头又太高声调,“来人!送客人去我的闺房!”
这一招还算不赖,很快便有几个小厮来引着他们朝深处的一间内室走去。
“小姐,仇少这是……”其中几个下人看到辟崖肩上的小二不由得开口问出了声。
“他今儿遇到暴徒了,是这几个客人救了他。”周潜简单解释着,迅速屏退了下人,与沈羽一行人走进了内室。
“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周潜叹了一口气,兀自找到一个圆凳上坐下。
“这是……”一进内室,陶儿便倒抽了一口气。
屋内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五彩绸缎,多是大红的颜色。桌上榻上零零散散的堆叠着大大小小的宣纸图样,炕上还有很多颇为精巧细致的针线工具。
“花喜娘还是个裁缝?”陶儿摸了摸那悬挂着的上好不料,突然瞧见壁橱里规规整整放着的一打东西,愣住。
她伸手拿起,那是一打纸裁的双红“囍”字。
“喜娘……”陶儿喃喃出声,倏尔抬头恍然大悟道,“我还以为花喜娘只是个酒馆的老板娘,而喜娘不过是她的一个名字。没想到,她还真名副其实做起了‘喜娘’这个行当。”
“不错,这些布料也是她为多家赶制的嫁衣。”周潜拍着额头,斜眼望着已兀自陷入自己世界的沈羽,那位正东翻翻,西扯扯,貌似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陶儿也顺着他的目光朝沈羽望去,瞧这情形也不由得皱眉道,“沈大哥,这样乱翻别人私物,不太好吧。”
沈羽似乎没听到,他继续翻着,正在一个又一个打开那橱柜的抽屉。
“他啊,习惯了。”周潜对此倒是看的很开,没有不解和抱怨,“现在他可没把自己当外人,而是完全当做一个大内捕快了。搜搜嫌疑人的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我之前就听说过沈大哥曾为大内捕快。”陶儿脑中一段记忆闪现,不由得好奇道,“但一直不甚清楚,这具体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啊,那也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周潜摸了摸下巴,瞟了沈羽一眼,面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是他刚出师的时候吧,反正他入那东皇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要说具体,可能估摸着是在七年前左右了。”
“东皇宫?”陶儿愣了愣,原来是东皇国的大内密探,沈羽果真不是未央国的人。
“没事,陶儿姑娘。”在一旁翻箱倒柜的沈羽突然开了口,“我知道你对我的事好奇憋着不是一日两日了,反正你我缘弟潜弟之间也没什么见外,一些事情倒不如由别人讲出来痛快,省的我自己说。你大可向潜匣子问个明白。”
说完,他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周潜一眼,那一眼中似乎分明暗示着,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说了不该说的,你就死定了。
“啊……好,好。”陶儿局促的赔笑,心下暗自叫,这么好奇可不怪我,谁叫你这么多故事,还如此掖着藏着,不存心是吊人胃口嘛。
既获了当事人的准许,陶儿不由得也拉了一个圆凳坐下来,“之前因为别的话岔开了。如今也没咱什么事儿,不如趁此功夫,那就拜托潜大哥给我讲讲沈羽到底啥身份,又是大内捕快,又是羽毛扇换折扇的。”
她有意无意的瞟了沈羽一眼,见他满不在乎,将他们瞬间置之度外,像个没事人一样投入搜索之中。似乎他们聊的话题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不禁让她放下了最后一丝顾虑,颇受鼓舞。她不由得扭了扭身子,打起十二分精神,“大内神捕,很风光的头衔。沈大哥为什么后来又离开了?”
“离开嘛,这个好说。”周潜也不再假着嗓子,恢复了说书人的声音,配合着他那花喜娘倾国倾城的容貌,真是别有一番感觉,“不愿干了,就离开了呗。”
陶儿气得挤了挤眼,“好啊,你是因为沈大哥的那一眼警告怕了吧,开始打马虎眼。既是这样,还不如不要讲了。”
说罢,她便偏了头,不想再理他。
“诶,等等!”这恐怕是周潜作为说书人第一次被人责怪,这让他分外跳脚,不由得急了起来,“谁怕他了?我好好讲,好好讲。你别不听便是。”
陶儿哼了一声,胜利的瞧了沈羽一眼,却见他停在一个抽屉前,从中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面色颇为凝重。
“其实也真就是羽毛扇自己的意愿,也算是一段坎坷痛苦的过往吧。”周潜似乎没有发现沈羽的异常,摇了摇头说,“虽然羽毛扇师承玄音阁,但他私下里其实和云圣教也颇有交情,据说当年的云圣居士是他的第二师父。当年因江湖大乱,他迫于自己的武林身份,无法阻止各路人士灭了云圣教。但毕竟曾师承云圣,多年来都心存愧疚。这之后沈兄便退出江湖,而那件事也成了羽毛扇大内捕快身份的一个休止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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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偶回来了回来了!!!十一日更,哇咔咔~~支持者们快快来吼一吼哦
《步步》结局了,不知亲们都有什么感受,反正当四爷举起那曾经送给若曦的鼻烟壶的时候,偶哭了。。。偶一般不会轻易为那些虚构的东西而哭,而是那个场景让偶联系到了实际的生活,感叹那人生的世事无常。。。身边人的来来去去,无奈的等待与执着。。。唉,回忆总是最伤人。。。
好了,不说那么多题外话了,偶的文绝对不要那样杯具那样虐心,因为偶总觉得,生活实际本就杯具较多,何必连这梦幻中的文文也要给大家带来更多的哀感呢。。。
最后还是那句老话,喜欢的亲们勿忘收藏,嘿嘿~~行之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