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突然在这深更半夜时起了兴致,瞪大了双眼忙倾身过来问道,“我也听缘弟说了,一直想找机会问,究竟你遇到了何事?”
陶儿便把她在反转连环阵的遭遇讲述了一遍,努力去忽略从缘一旁幽思的目光,待讲到她无意中用尖叫对付地下兵团,并无意中触动从缘开通的密道掉入一个深潭中时,二人都是一震,转头不可思议的对视了一下。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那个地方么?那是一个蓝色梦幻般的世界,我一开始并不害怕,只是感觉很美很好奇。”陶儿慢慢回忆起当时的感受,目中微微有些迷离。
“我没路过那里,我是从地牢那个方向直接破墙到主殿的。”沈羽摇了摇头,惊叹道,“听你这么说,倒是很想一见。只可惜,地宫已经毁了,彻底成为了一个江湖上的传说。”
“我知道。”从缘突然语出惊人,让陶儿大大的吃了一惊,遂又想到那个通道机关是他设置的,自然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那……”陶儿有些激动,他是否和自己走的是一个路线呢?那些被破解的暗器机关在脑中一闪而过,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遂兴奋的问道,“你没有看到一个……睡美人么?”
“睡美人?”二人奇怪的重复了一下,一脸莫名其妙。
“一个大湖,湖中央有个小岛。你们没见过?”陶儿忙补充说道。
“在下虽打通了那条近路,也路过深潭幽池,但通往主殿的路很多,遂并未见过此景。”从缘皱了皱眉,微微回忆道,“若是遇上,定会印象深刻。”
陶儿低吟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游水爬上新的大理石通道后是绕了好多弯,过了好几道石门后才见到破解机关的,遂明白从缘并不完全和自己是一个来路,点了点头。
她接着有些惊悚的回忆道,“看来是我运气不好,我选择一条潺潺流水沿路而上,最终来到一个大湖边,那湖水还算有点生气,清澈见底,不少游鱼。湖中心的岛上,竟放了一口棺木,等我游过去才看清,差点没吓死在水里。后来,我因为想拿棺木旁边的药瓶,才看清里面沉睡的人的模样。”
回忆到这里,她打了一个哆嗦,仿佛又置身于那个鬼地方,午夜梦回时种种感觉又回来,是如此清晰。
二人仔细的聆听,看似也是十分吃惊。
“居然有这种事?”
“其实,我很不喜欢回忆。尤其是这种……总感觉又经历了一遍。”陶儿呼了一口气,心脏跳着,有些疲惫。
从缘目中微痛,靠近她轻轻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目中光芒闪烁,有着感动与自责的交织,他抚了抚她的秀发,低声道,“都过去了,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如此受险。”
陶儿顿觉无比的温馨与安稳,浑身的力气又渐渐回到四肢百骸,她定了定神,继续说了下去。
陶儿细细描述了一下那棺木中男人的衣着相貌,最后又皱眉强调了一下他右手无名指上的玉戒。
“那是个镂空的奇怪图案。似是个菱形,四角都有六瓣花的纹路。中间似乎是一颗六芒星。”
“云圣居士!?”沈羽突然惊呼出声,陶儿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他目中闪烁不定,有些六神无主,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他突然转向陶儿,急切的说,“姑娘,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那样复杂的纹路,我描绘的很全面了。怎会有错?”陶儿肯定道,又不禁对他听到此事的反应很是担忧,“沈大哥,你怎么了?不要紧么?”
沈羽微微的怔愣,满脸不可置信的坐在那里,思维凌乱的低喃道,“怎么会……他怎么会在地宫?”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居士?”陶儿抬头,听到他的低语也讶异不已,貌似沈羽很是知道这个人,“你认识他么?”
“岂止是认识那么简单。”他被陶儿清脆的质问声微微唤的回过神来,目无焦距的望向陶儿道,“他就是我的师父!”
“师父!?”陶儿顿时无比震惊,忙抬头望向从缘,希望他说明眼下这混乱的情况。
从缘眸中是复杂的交织,他略带了几分叹惋和感慨道,“不错,云圣居士乃是沈羽的师父。曾经,他一手创办的云圣教作为江湖中的地下组织,可谓是神龙摆首不见尾,令人闻风丧胆,只成为说书人口中的传说。之所以成为地下,那是因为云圣教……”
“最为擅长的便是易容术?”陶儿顿时恍然大悟,“那地宫之主一定和云圣教有关,派人去查云圣教不就水落石出了!”
从缘眸中突然闪过痛楚,微微偏头道,“云圣教早已不复存在了。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传说。”
“什么?被灭门了?”陶儿自从缘怀里惊奇的抬起头来,直视着他闪亮的眸子。
从缘不语,点了点头,似是一段难以启齿的沉痛历史。
“菱形四角雕花……六芒星……那是云圣教的徽纹。没错,不会有错。”沈羽抱住头,摇晃着不断自言自语道,“那些机关都是如此熟悉,我知道是云圣的人,我知道……但,云圣教已经不存在了,屠门三日,一个不留。地宫的主人又能是谁?师父的贵体当年明明是我亲手葬下,怎么会安放于这个神秘的地宫?这没有理由……这怎么可能?”
“地宫的主人,很有可能和从二夫人这件事有关。”从缘微微阖了双眸,缓缓道,“能为向辰易容,其技术不在沈羽之下的人,甚至都能避开沈羽的耳目。而地宫的主人既然可以推断出是当年易容天下第一云圣教幸存下来的后人,则这两件背后的主谋,很可能指向的是一个人。”
从缘冷静的分析令沈羽慢慢安静下来,他毕竟也是个理智之人,很快便从震惊中渐渐平息,只是眸中还有思绪闪烁不定,微微有些失神。
“对了。”陶儿突然想起那些药品,遂立马把她为什么在那么恐惧之下还要上岛的原因,主殿中交给从缘保管的药瓶究竟从何得来,她又是如何不经意间打碎其中一个,腐蚀了地面,这才跑到主殿去的,这些琐碎的事情都一一道来。
在听的过程中,从缘紧紧揽着她,微微的皱眉,有很多无法言说的表情浮现在脸上,最后,听她提起那些瓷瓶,他手伸入怀中,将它们拿了出来,摆放在地上。
沈羽眸光一闪,突然被这些东西吸引了过去,他倾身一把抓过这三个瓶子,神情间微微有些激动。
“这是曾经云圣教特传的密药。”他回忆道,眸中是前所未有的温情,“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还能见到。”
“这其中其实没有药,只有毒。”从缘慢慢说道。
“什么!?”陶儿不可置信,忙挺直了身子指着沈羽左手拿的那个“养生散”问道,“那个难道不是类似于治愈类的药么?”
“治愈类的药?”沈羽总算恢复了常态,挑眉一笑,“这可是毒谱上排名第四的毒药,口服即刻毙命,另外还可以用于长期存放无题,防止腐烂。”
“啊?”陶儿瞪圆了眼睛,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美男如睡着了一般了。没想到她居然把防腐剂给拿回来了,细细一想,还真有点不舒服,带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还真会挑,看这两瓶。”
沈羽又顺手把另外两瓶摆在地上,“左边这个,排名第九,右边这个,排名第十一。都是上等的毒药。能进毒谱前五十名,都是一等一的。”
陶儿顿时龇牙咧嘴,神情略微扭曲的挤着牙缝冒出一句,“那帝阎散……”
“排名第三,仅次于忧思散。”
陶儿惊讶的下巴差点没掉下去。
“我怎会和毒如此有缘,江湖上排名前十的毒药都要让我经历个遍吗?”
沈羽好笑的瞟了一眼陶儿的表情,慢慢撇开了刚刚的所有震惊与疑虑,“我觉得你确实运气可以,最近总是与天下奇毒打交道。也许你可以考虑去找境云先生拜师。”
“境云先生刚刚失去了一个不肖的徒儿,见到你这根奇料定会很高兴。”他微微调笑着,又突然从袖中抽出折扇摇了起来,“这阵子怎么发生的事这么多,害得我享受这个小小习惯动作的时间都奢侈起来了。”
一提起从兰,从缘似乎有事情要说,他沉思了一下,最后开口道,“既然地宫的事情已有了些眉目,剩下的便交给你我的暗卫,慢慢来终会有结果。”
从缘又接着和沈羽谈了一些暗卫布置的事宜,他低头好几次想让陶儿去休息,可是她执意不肯。他知道发生此事她内心害怕,不敢睡觉,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便暂且由着她轻靠在他怀里。
陶儿心中无比温暖与安稳,不愿离开他的怀抱,就这样听着听着,实在抵不住疲惫与困意,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伴着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在他怀里渐渐睡了过去。
沈羽发现后顿时大大一笑,调侃道,“真对不起,缘弟,要不是因为事情太多,又万分紧急,打死我也不会在这一边不解风情的吹风。这可是要遭报应的。”
从缘顿时哭笑不得,但揽她在怀里似乎亦是如此的温馨而自然,心中似有柔情丝丝缕缕的荡漾,带着一丝微醺醉人的奇妙感觉,让他无法拒绝。在这样微妙的氛围中,他目光柔和的低头望了望她熟睡的面容,没有反对什么,只是轻揽着她,微微有些失神。
静了一会儿,他想到接下来必须谈论的事情,又敛了敛神,慢慢严肃下来。这些事情本只想与沈羽说,但陶儿睡着了,也便顺其自然吧。
“从兰的事情,你想必已经知道了。”
“不错。”沈羽面容复杂,漫不经心的看着如今已换为皇宫图景的扇面,“我没想到你的决心这么大。自从见到祝朗后,我便明白你的用意了。”
“他经历的太少,走的太极端了。除此,我别无他法。这是我第一次行如此下策。”从缘轻叹,目中难掩沉痛,“为了从府,他付出的太多了,注定难得幸福。如若继续下去,更多的无辜者将会受害,而陶儿的险境将会更多。更何况,如今母亲突然离去……”
“我完全理解。”沈羽啪的一收扇,“若是我,我也会选择这么做。用天祝国的密术抹封印他的部分记忆,送他去天祝司魂那里,让他足以自保,不去害人,还能与他所爱之人相守永生。”
从缘慢慢点了点头,似是在反复斟酌着,那双幽幽黑眸中,盛满了对弟弟的疼爱与痛心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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