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二人在无边的静谧的中对视了一眼,慢慢走上田间的小路上。
陶儿还是第一次走这种乡下夜路。这让她回忆起自己前世入夜在轰隆隆的火车上望向田野的情景,那是要把人吞没般的漆黑,让人发掘出本能的惧意。
那是似乎只有抬头望天,才能找到视线不被黑暗侵蚀的安稳。
然而,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如此惬意的走在这无边的黑暗当中。
因为,此时此刻,有他在身边。
北极星横卧于天,渐渐指引着他们来到了那片黑压压貌似是树林的边上。
树林不算茂密,但自然光亮更是难得。陶儿扭头望了望从缘,开口道,“里面要黑的多,没有危险么?”
从缘将抱着从兰的姿势改为扛,腾出右手来伸向她。
“抓住我的手,我看得清路。”
陶儿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他一身功夫,自是处黑夜如白昼。
慢慢拉住他的手,心中一跳,仿佛慢了半拍。虽然与他牵手也不止一次了,但陶儿还是忍不住有些羞赧。夜色很好盖住了陶儿的一闪而过的窘迫,也隐藏起从缘在牵起她手时,面上浮起的一抹温柔笑意。
树林很小,也没有什么可怕的猛兽。很快,林子愈来愈稀疏,他们来到了一片茂密的竹林前。
“快要到了。”从缘缓了脚步,然而还没等走入竹林时便突然停下。
“少爷,您到了。”从竹林中慢慢走出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子,在月光下清晰的看见他粗壮的臂膀,他上前几步,躬身行礼道,“二公子就交给我吧。”
说罢,他便上前接过从兰,原来是帮忙扛运来了。
“这是萧管家。”从缘转头对陶儿介绍道。
从府的管家不是周府的细作——姓尹的秃头男人么,陶儿有些疑惑,怎么又来个萧管家?
“从府共有三个管家。分别掌管内、中、外三个府上的事宜。”从缘敏锐的捕捉到了陶儿的神情,微微一笑,“从府一直都很小心周密,绝不会把所有事务都交给一个人打理。但怎奈对手强大,终究还是出了事故。”
听到这个,萧总管顿时神色间略有局促,“少爷无需自责,是我们有眼无珠,错把坏人当成了好人。”
从缘摇了摇头,两人都颇为感叹。
陶儿回过神,突然想起刚才的介绍,她不能因为这个打岔就忘了礼数,遂连忙松开从缘的手,俯身道,“见过萧总管。萧总管果真是英勇过人,一看便是英雄气概。”
“陶儿姑娘,这可不敢当,不敢当。”那名壮汉扛起从兰仿佛轻飘飘的毫不费劲儿,憨笑着摸了摸后脑,接着突然想起什么噗通一声跪下道,“小人受不起郡主如此大礼,受不起啊。”
“诶,用不着这样啊。”陶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礼弄得一愣,连忙手忙脚乱的把他拉了起来。
“好了,陶儿姑娘并不在意这些,以后便无需这些繁琐的礼数了。”从缘淡淡笑道,目光柔和的望了陶儿一眼。
“少爷,可是那容府……”听到从缘这么说,萧管家顿时滞了滞,急忙提醒道,“那礼数……”
“容府自是必不可少。”从缘神秘的笑了笑,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可忽视的事情,“我们先走吧。”
三人立刻起身步入竹林,在细密的竹林间穿梭。
“少爷,虽然这次事发超出我们的想象,但我们还不算处于下风的。”那名壮汉转身走在前面朗声道,“只是没想到这二公子……”
他及时噤声,从缘也不再言语。三人遂沉默着向前走去,只留下踩过松软泥土的脚步声与风过竹林的沙沙声。
凝神聆听,那交错窸窣的声响,像是一首咏叹的赞歌。
终于,他们来到了竹林深处。陶儿惊奇的发现,这样深幽难寻之处,竟然会有这样一座独具风韵的府邸。
府邸因为贵客的到来灯火通明,侍卫仆从来往不断。陶儿借着光亮打量着这个居于竹林深处的雅居。它虽然没有皇室那样的豪华和气派,但也是简单而淡雅,不失大家风范。处处都能感受到这宅子主人韬光韫玉、雅量高致的品性与修养。
陶儿他们一入宅院的大门,便见院内亮着明灯,有众多人站在府邸的门前来迎接他们一行人的到来。
“恭迎七郡主大驾。”可能是因为在这偏僻之处,周围有暗卫巡视,众人也不避讳,全部跪下对陶儿行皇族最尊贵的礼节。
陶儿大惊,虽然在宫中行此大礼的人不少,但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重大的场合。
“免礼。”她缓了缓神,条件反射般颇为尊贵的喊了一声。这个她已经练得惟妙惟肖,纯熟无比了。
众人齐刷刷起身,又恭敬的静止在了那里,鸦雀无声。陶儿顿时有点怔愣,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只见出府相迎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万分谦逊恭敬的站着,绝无任何喧哗,面上带着三分笑容,摆着迎接贵客时标准的礼节姿势。每一个举动,礼数都是分外的周到与规范。陶儿从每个人的规矩中可以看出,容大人定是个一丝不苟,要求严格颇重家教之人。
萧总管迅速上前打了个招呼,冲众人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回头对陶儿与从缘道,“那我先下去了,将二公子安排到房中歇息。”
从缘点了点头,与陶儿一同走上前去。慢慢靠近后,她终于看清了人群,并注意到站在最前的那个身着素服却难掩半分气势,和蔼中又透着几分肃然的女人。
她已是耳顺的年纪,然而却是看上去颇为硬朗,精神矍铄。她望着他们的走进,已有了岁月雕痕的脸上微微露出激动的神色,眸中已有泪光闪烁。
从缘在在众人亲切的目光下,缓步上前,本就是温文尔雅的他此刻彬彬有礼起来,更是风度翩翩。最后他走到离众人不远不近处停下,陶儿甚至怀疑是不是这样的距离都是礼数规定的。他站定后,抬头望着那位颇有气势的女人,突然撩袍半跪。
“小侄从缘拜见荣大人,谢荣大人对从府上下的救命之恩。”
“快快请起。”容夫人立刻几步上前,虚扶起他,目中带了几分痛意,“缘公子不必多礼。从府与容府乃是世交,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缘公子何需言谢。”
陶儿左右看了看,转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让她做淑女简直是太矫情太离谱的事情了。她最后撇了撇嘴,迅速模仿着古人做样子,一个长揖到地。口中却习惯的脱口念着现代的话语,“从夫人好!”
接着,她便感觉四周突然静的出奇,她眨着眼睛奇怪的抬头望了望容府的人,见他们都一脸惊讶的模样。她顾不了太多,咧了咧嘴,暗叹不妙,但又不知应不应该回归原位的动作,遂慌忙低着头,僵着身子等着容府主人的响动。
仿佛时光静止了那么几秒,人群中突然传来“扑哧”一声笑,陶儿透过手臂看去,发现是刚才位于老夫人身后的一名年轻男子,他想笑却迫于礼数不敢逾越,神情颇为滑稽。而他周围的几个年轻男子和姑娘也都是忍俊不禁。
“郡主快起来,这可折煞老臣了。”容夫人愣了一下,目中竟含了几分笑意,但却不敢怠慢,立马弯腰扶起她。
接着她便仔细打量了一下陶儿,眼中不见了之前的保守与肃然,笑道,“有些传言当真不可信,七郡主倒是蛮古怪精灵的性子,老妪我严肃惯了,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
老夫人一发话,众人便都放松开来,不再似刚才那般拘谨,全都因为刚才陶儿的那番动作轻轻的笑了起来。
陶儿顿觉莫名奇妙,但也知道自己啥也不懂如此惹笑料也是正常,她遂一本正经的说,“年轻人嘛,就是青春朝气,有活力。而我呢,就是喜欢创新的大好青年。”
这一番调子,立时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愣了一下,接着,便被她煞有介事,活泼有趣的表情逗得又乐了起来。
轻松了一阵儿后,容夫人马上又恢复恭敬道,“从公子已对容府并不陌生了,这些人呢,我来给郡主介绍一下。”
原来刚刚站在老夫人身后的几名年轻人都是容府的少爷和小姐。从府共有三个少爷两个小姐,这样的人数还在这个女尊世界不算多的。
大公子容承天,血气方刚,正是刚才忍不住笑出声的那个男子,他长得不算是英俊,却并不平庸,一脸英气,有着一种难得的忠正气质。见到陶儿走上前来,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光芒,噙了一丝笑容,俯身行礼。
二公子容承玉,弱冠的年岁,有着难掩的高贵气质。不苟言笑,是一个神情严肃,透着冷漠与疏离的男子,带了一种拒人千里的气质,陶儿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恭谨的拜俯后,心里嘀咕了一句,这样的人八成背后都有一段辛酸的故事,让他饱尝人情的冷暖后形成了这种奇怪的性子。颇具冷帅哥的魅力。
三少爷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子,小小年纪却规规矩矩,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陶儿忍不住想敲他一个响头,让他绷着的小脸迅速露出破绽。
两个姐妹却甚是出众。大姐容雪沁面目颇冷,神情淡淡,一看便是个冷美人,有点像二公子,八成是一个父亲。她的举止倒是有些做作,并未引起陶儿太多的注意。
然而当陶儿见到她的妹妹容雪惜时,一切似乎都不同了。
她这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真正的大家闺秀。那般的绝色容姿,气质举止,真可谓绝代佳人,天生丽质。她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如秋水,闪着纯朴良善的光芒,如同一朵秀而不媚的莲花,绽放着温婉娴雅的气息。
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是无比的温柔端庄,如琬似花。淡扫蛾眉间,透着一丝少女特有的娇柔与羞赧。
“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这句话,用来形容这样婉丽佳人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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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请原谅我这么晚更文~~呵呵,描写的细致了些~~这个容雪惜,请大家注意哦~~她要带出一些故事来了
虽然不会有什么大事,但她,咳咳,也是本剧重要的关注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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