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郡主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也要如此报复下去么?”从缘回头给了陶儿一个安定的眼神,接着又神情严肃的转向从兰道。
“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从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大罪况且株连九族,就算她真的是心地善良,却只能怪她是女帝的亲妹妹!这些皇族中人就算死一万次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他们纵容御史大夫的横行,打压杀害姨娘,还让娘吃尽了苦头。而且,姨娘应当万世瞩目,国礼厚葬的时候,就是因为她,这个七郡主的及笄,非要连庆十五日!本应是全天下为国之忠良白衣素缟的时候,全是因为她,满城喜庆,夜夜烟火!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接着,他仰起头定定的直视着他们,冷笑道,“大哥,难道这一点,你也要否定么?”
从缘微微叹了一口气,似是颇为无奈的说,“谁是真正的敌人,谁又是无辜的受害者。兰儿,你如今激动的情绪已经让你丧失了理智,只剩下报复的快意了。”
“我没有疯!”从兰不屑的哼了一声,接着又冷笑道,“哥,你不用再劝我了。我知道你心肠软,也是被这个七郡主柔弱可怜的模样给蒙骗了!但是,我可不吃那一套!她们皇族,居心叵测,心口不一,害惨了我们从府一家人!你居然相信她,还要保护她?”
从缘眸中思虑闪过,微微偏了头,静默了一会儿,最后他所答非所问开口道,“忧思散,可是你下的?”
从兰微微一挑眉,似是没有想到他一下子跳到了这个问题上,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得意的神色立时浮现在他的面容上,在清冷的月光下如同神祗。
“不错,给她下毒的人就是我。”他目光灼灼,突然一抹思疑闪过,让他突然冷下了面孔,神色百转,最后,他咬牙道,“那毒,可是你解的?”
从缘低垂着目光,没有说话。
“好!当真是好啊!”从兰盯着他一会儿,见他似是默认后,又是仰天大笑了几声,“没想到,两次助她解毒救她的人全是你!我们亲兄弟,一个处心积虑杀害他的仇人,一个又倾尽所能将其救活,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他踉跄了几步,微微抬头突然瞪向陶儿道,“不过,七郡主,你可要听好了!你迷惑了我大哥,不要太得意!就算有我大哥护你,你不要以为就万事太平!我,就算倾其所有,赔上性命,也不会放过你!总有一天,我会让大哥清醒过来!”
“该清醒的是你才对!”陶儿听他如此污蔑从缘,突然心上腾起了怒火,开口喊道,“你不要以为你哥像你一样,是一个愤世嫉俗,报复社会的小青年!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最后没有好结果的!”
“陶儿。”从缘苦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见她瞪了自己一眼,不满的低声嘟囔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由得有些无奈。
“你——!”从兰气得不清,一挥拳头就想冲上来,却见从缘抬手制止,不由得努力压制了一下怒火,退后两步,“好!有大哥在,我动不了你。”
接着,他便神色略带悲戚的望着从缘,恨恨道,“大哥,曾经我以为你不顾家事,在外游荡,后来知道实情后才算打开了心结。可如今,你又护着仇人,这实在让人无法原谅……”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你的主意,你自小来便是难得的固执。”从缘慢慢闭了眼睛,轻轻说道,“但是陶儿……七郡主,她并不是真正的七郡主……与皇族,未央甚至是整个七泰大陆都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让你伤她,即便你是我弟弟。”
“不是七郡主?”从兰眸色一转,眸中又似有火焰升起,他冷笑道,“又是些奇怪的鬼话,你是不是要说,那女帝也不是真正的女帝了?大哥,你不要再解释了,我意已决!”
“兰儿,你究竟还做了什么?”从缘似是有所觉察,慢慢睁开双眸,突然问道。
“自然是很多……很多……”从兰背了手,原地踱了踱步,仿佛在细细回忆清点,竟有了一丝颇为陶醉的神色,“我要让他们看看,从家的人都绝非简单之辈!”
接着,他便转头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大哥,你若有耐心,便听你的弟弟向你一一道来,容你好好回味一番。”
从缘目色微沉,静静等待他的开口。
“我去泠水阁可不是白做的,你以为我真会像宫人那般低贱,来为那些女人卑躬屈膝?”从兰得意一笑,“我自是另有目的。”
陶儿惊异不已,盯着他来来回回踱步的身影,心中猜疑不断。
“你知道为什么皇室到现在无一子嗣么?哈哈哈,女帝大郡主他们年岁也不小了,虽是夜夜承欢,耽于玩乐,却也未曾不想有过子嗣。如今那女帝想的更是疯狂呢,可是,他们愈是想要的,我定不会让他们如愿!”从兰一摊手,仿佛在说着一个玩笑的话题。
“你给她们暗中服了玉颜丸?”从缘突然开口说道。
“要想保持美好的容颜,就需要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呢,便是她们日思夜想盼望得到的孩子。”从兰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转过头来,不怀好意的一笑。
“我呢,就是要这样慢慢的折磨他们,忧思散不够,没事,其他诸如此类的毒,我还有的是!”
“毒学药学乃是境云先生亲自传授于你,从未要你用如此绝学来害人!”从缘目中似有万种情绪翻滚,愈渐凌厉,“医者尚存父母之心,你怎能扭曲医学之本,独钻毒学,违背你师父的本意,擅自妄为!?你得知实情,看到满地的尸体,难道就没有一丝怜悯和悔意?”
“悔意?怜悯?哈哈!”从兰笑着拍了拍手,“多么善意美妙的词汇,多么有心的话语!”
说罢,他突然眸中凌厉乍现,狠狠道,“境云那个老头,我知道第一次的毒是他解的,他竟敢也来包庇七郡主!他早就不是我师父了!”
“至于这些死人,他们值得去我去怜悯后悔么?他们,都该死!”
接着,他张开双臂,在夜空下大声道,“七郡主也是一样!!马上,你就会看到我从兰的手笔!我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
听到这句话,陶儿突然觉出从缘身子微震,眸中冷厉肃杀之气陡然流露而出。
从兰仍旧毫无察觉,言语间更是肆意,“大哥,既然你执意保护这七郡主,那从此我们就分道扬镳!虽然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哥,但有些事情,休怪我固执,不顾多年兄弟情义!七郡主,终有一天,我会让她死在我的手上!”
他的话音未落,陶儿突觉眼前一空,白影呼啸不见。
她还没来得及呼喊出声,便见那白色身影瞬间移到了从兰面前,仿佛凭空而现,一个旋身,便闪电般的直击从兰的几处大穴。
“你!”陶儿只听从兰惊呼一声,便陡然倒地,似是浑身丧失了力气一般,待陶儿看清楚后,发觉他已然晕了过去。
“从缘!”陶儿愣了一下,慌忙跑了过去,见他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地上的从兰,目光深幽,沉沉如暗夜一般。
“他……他是怎么了?”陶儿上前拉住他的手臂,目中隐约透着担心,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暂时不会醒来。”从缘简捷答道。俯身将昏迷的从兰抱起,“今晚我们先去容府吧,郡主府怕是不会安生了。”
陶儿点了点头,知道从缘的家眷都安顿在容府,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情况。
他们起身刚欲走,从缘突然停住脚步,偏过脸,出声道,“出来吧。”
一名暗卫现身,陶儿想起在地宫里遇难的那些人,不由得低了头,微微有些不好受。
“祝朗可是回来了?”
“是,公子。祝朗已到容府。”
从缘微微点了点头,暗卫退下。他似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暗卫消失后,他们便继续沿着长长的街道前行。
陶儿努力不去看那些千奇百怪的尸体,周围的店铺都染满了血迹,透着被洗劫过的死气和阴森。他们沉默的走了一会儿,陶儿终于有些忍受不住这般的死寂。
“缘大哥。”陶儿歪头看了看他,“我们还要走多长时间才能到啊?”
“需要一定的路程,不出半个时辰便可到了。”陶儿看出,从缘一直在思虑着什么,说话间眸中闪烁不定。
“这么远。”她无意识的低吟了一句,又神色复杂的望了昏迷的从兰一眼。她心下也十分明白,从兰是他的亲弟弟,为了复仇,情愿背叛师门,断绝兄弟情义,双手染满无辜之人的鲜血。他内心的黑暗,一时之间无法消除。他这个样子,从缘作为大哥,心里想必也定会很沉重吧。
想到从兰的仇恨中一部分也源于自己,她就禁不住有一种负罪感。从兰说了如此多的事情,有过如此多偏激的话语,从缘都处之泰然,隐忍不发。但还是最后在从兰提起她时出了手,一想到这里,她就有说不出的感动,其中还隐隐夹杂了一些自责。
“陶儿。”从缘低沉的声音将她从冥思中拉了回来,她忙回头有些失神的望着他,那双黑眸在面对她时总有着令她心悸的温和与关心,“兰儿的事情,你不用想太多。你并没有错。”
陶儿慢慢的点了点头,心中泛起暖意。她交握双手在胸前,不愿再让他担心,遂转移话题道,“缘大哥,刚刚你说的祝朗是谁?”
从缘眸光闪了闪,转头望着黑幽幽的街道,过了许久才开口说,“他也是一名暗卫。天祝国人。”
陶儿微微吃惊,难以置信的低头想到,难道从缘的暗卫要遍布这七泰大陆了么?这究竟是怎样的势力?
从缘没有再做过多解释,又拐了几个阴暗的小巷之后,房屋渐渐稀少,陶儿有些奇怪的跟着从缘,望了望四周,这似乎是到了城郊。
“这里难道也通往城郊?”陶儿睁大眼睛,如今已过了从府那片街区,死亡气息渐渐远离,多了些狗吠鸡鸣和夜虫的叫声。虽然已是月近中天,但还有些人家亮着灯火,传来各种开门、打水说话诸如此类的响动。
陶儿侧耳细听那些模糊不清的说话声,八卦的想着他们说的话题,会不会是有关从府那灵异的事件以及屠街的惨案。
“缘大哥,我们不是去容府么?怎会来到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陶儿望着这些简陋的居民房,借着微光似乎看到很多人家院里挂满了清洗过的衣裳,充满了生活气息。
“容大人两年前被贬,她随家人也便谪居到了这样的荒郊野外。”从缘慢慢解释道,摇了摇头,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令人唏嘘的往事。
“被贬?”陶儿讶异道,“因为什么被贬?”
从缘顿了顿,带着陶儿一转,又沿着一条狭窄的青石小巷前行,他边走边解释道,“原因很复杂,是遭朝中小人陷害。容大人曾是朝中文臣,官至一品,因性情耿直与朝中御史大夫一直有嫌隙。被贬后,她如今虽在朝中为官,但已无什么实权,只不过是个受人监视的闲职而已。”
接着,他们走出房屋群后,突然眼前一片空旷,如同柳暗花明一般,别有一番风景。
陶儿看出,他们面前是一片片田地,茫茫远处,黑乎乎的似乎是一片树林。
若是在白天,这里定是景色如画。
亘古星光,月凉如水,匆匆的时光中,镌刻着希望与永恒。
黑夜深沉,黑漆漆的大地只有那皓月当空,漫天星光来照亮。陶儿好久没有看到如此壮阔浩瀚的漫天繁星,没有霓虹灯的光污染,它是如此的浩渺明亮,写着太多的神秘与未知。
她微笑的抬起头,让月光将她的笑颜照亮,她甚至可以找到,在众多明亮的群星中闪烁着微光的银河。
陶儿与从缘并肩站在房屋的墙角,脚下是浩野无边。夜风变得再无阻碍,无比舒畅的拂过面颊。那是大自然赐予他们的厚礼与问候。
他们静静站着,发丝在晚风中轻扬交缠,面上是从未有过的舒适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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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兰可不是昏迷那么简单的哦。。。。嘿嘿 且看无边的乡野风光,以及隐藏在幽暗之处的容府~~
有小小的麻烦要介入到他们之中哦~~
提醒亲们一句,那可是北国般一望无垠的大地哦~~偶的最爱捏
更的有些晚了,偶准备爆发!亲们喜欢,一定一定记得要收藏文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