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儿在花海中静静徜徉,她的身旁,从缘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无限的沉醉在这片美好的氛围中,心中的喜悦膨胀,想永远这样沉沦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正在她伸手要抓一只翩跹起舞的蝴蝶时,突然,太阳的光线变得格外的强烈,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缘弟,已是酉时,你一直不出房门,我便将晚膳带过来了。”
晚膳?缘弟?陶儿顿时觉得眼皮沉重,面前的所有景象迅速向后退去,她缓缓睁开了眼,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我已查出下毒的是郡主府里御膳房的一名侍女,但她在下毒之后便自尽了,周围人又毫不知情,因此这便失了线索。”是陶儿十分熟悉的一个声音,她扭头望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弄的一愣。
她的面前,从缘席地而坐,听了刚刚男子的声音,他微微皱眉,偏着头似在沉思。
从缘?沈羽?
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陶儿微微动了动身,突然发觉自己的左手正在紧握着另外一个人的手,当她意识到是什么状况后,登时脑中如有烟花“噗”的一声绽放,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连忙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在满面红晕的同时,她感觉自己的手心开始出汗了,这可如何是好?
到底怎么回事?她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在梦中梦到了从缘,貌似和他还牵了手……天啊,不会是她把这一切付诸于实践了吧?
不过,从缘似乎也在紧紧的反握着,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被迫,这让她微微的安心,继而心中便腾起一股莫名的喜悦。
这样被他握住的感觉,真的很好呢……她陶醉着,心底似有一种叫“幸福”的东西渐渐蔓延开来。
从缘很快察觉到陶儿的羞窘,顿时眼中写满了笑意,似是种种忧虑终于放下,“陶儿姑娘醒了。”
他很自然的松了陶儿的手,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却让陶儿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然而,他松了手后,又很快的扣上了她的脉搏,静心听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安心道,“已无大碍了。”
陶儿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沈羽,正好和他目光对个正着,沈羽立刻冲她一挑眼道,“七郡主福大命大啊。缘弟可是守了你整整一个下午,不断渡真气给你,才让你脱离了险况。你今后可得好好报答他哦。”
陶儿无比惊讶的望了望从缘,一时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她又想到了他的身体,立刻担心道,“缘大哥,那你……你身体要不要紧?”
“无事。陶儿姑娘不用担心。”从缘淡然一笑,“其实姑娘无需感激……让姑娘遭受这般苦楚,也有我的缘故。”
“缘弟,你这般自责可就不对了,你这样做不也是为了陶儿郡主好。”沈羽抱了臂摇了摇头,“我知道除了这个外你还在担忧什么,但真就算是你弟弟做的,认真论起来,也和你无关系是不是?”
陶儿听着觉得不对,立刻支起身子,不顾从缘的反对,靠在床边,急声问道,“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我在回廊见到那个宫女之后……我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
说到这里,她脑中“嗡”的一声,心都凉透了。
“有你的缘大哥在这一个下午,你还认为自己得了绝症?你是在瞧不起从缘的医术么?”沈羽好笑道,“难道你真相信,他所说的对医术感兴趣就是浅尝辄止了?”
陶儿微微缓了缓神,开了口仍想反驳。
“不许这样胡说自己。”从缘立刻给了她一个阻止的眼神,“你的身体很好,之前……”
他说到这里,眸中闪过一抹歉疚,“陶儿姑娘的那些症状,是忧思毒在发作。”
“忧思毒?”陶儿一愣,虽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但也隐隐猜到了什么,她联想到自己发作时的情景,“难道这个是一种毒,在忧虑思念的时候……”
“会侵蚀入心,引起绞痛症状。”沈羽接到,瞟了微微阖目的从缘一眼,“是下在了你的午膳当中。”
陶儿打了一个寒战,她的午饭……难道每一天她都要与死神擦肩而过么?
“那……你们又是怎么发现我的?”陶儿奇怪道,貌似她昏倒的地方离郡主的别苑还远着吧,“缘大哥救了我,怎么会说我这个样子……有他的缘故呢?”
陶儿不解的看着沈羽,不自觉的流露出对从缘的亲密,她打死也不会相信从缘会害自己的。
从缘抬眼,突然站起身,低声慢慢说道,“沈兄,陶儿姑娘毒虽已解,但仍时出薄汗,身子还在虚弱之中,你先照看她一下,不要让她说太多的话了。我去西厢房煎一副药引。”
说罢他便缓步向门外走去。
“从缘……”陶儿轻声唤住他,她不想让他这样的离开。
从缘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定心神的笑容,温和道,“你的身子要紧,若不及时调理,会落下病根。一会儿我便会回来。”
陶儿忙抬头焦急望向他,在他转身时心中的话不由得脱口而出道,“你做的所有事情,我都会理解……你不要看低我的想法,更不要看轻你自己。”
白色身影微微一顿,又慢慢走远,陶儿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神情间略有些忧心。
然而,最后门合上的时候,一声轻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谢谢。”
陶儿静静望了一会儿从缘消失的方向,微微笑了笑,转头对沈羽说,“那就麻烦沈大哥,把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与我听听吧。”
沈羽挑眉看了她一会儿,索性盘腿坐下来,抱了臂低头道,“好吧,那你要耐心听。”
“郡主还记得在境云医馆解毒的事情么?”沈羽慢慢开始了解释,“你这次中的毒和上次是一样的。”
“一样的?”陶儿惊道,她
只听境云先生说自己中了一种毒,但似乎并不严重,也没有提名字,“难道下毒的是同一个人?”
“我和从缘也是这样想的。忧思毒有着很奇特的毒性。”沈羽慢慢讲道,“它在江湖毒谱中排名第三,不是毫无根据的。”
“忧思毒又叫做忧思散,无色无味,最容易下在饭中,银针也无法辨别。只有医术上颇有造诣之人才能够避免。因为它的药引十分珍奇,生长周期颇长,也分外难寻,所以此毒和名列药谱第四的回颜丹一样,曾一度在江湖上绝迹。”
“中毒第一次并对身体无甚大碍,也与忧思无关,发作的潜伏期较长,一般需要一个月左右,它的效用便是对所问任何事情都会如实作答,是最好的审问辅助之物。”
“中过此毒,若是没有及时解开便中第二次,便会立即七窍流血至死;若是解开后中第二次,则会出现郡主你这种状况,一遇忧思之事,便会痛彻心骨。”
沈羽说道这里,目中闪过一抹深思,“缘弟当初在方临之那里见你第一次中了此毒,当初并没有自己来解,并不是因为他没有这个能力或是不想消耗自己的元气,他知道忧思散用过第一次,很可能便有第二次。而这种毒怪便怪在第一次解毒之人,在第二次便会失去效果,他想到今后毕竟赶到境云先生那里多有不便,因此便让他成为你的第一个解读人,以后缘弟在你身边,便可以为你解这第二次的毒。”
“当初他在境云医馆苦心研究询问,并翻阅典籍,大部分也是为了寻求这种毒第二次发作时的最好解法。”
“从缘……”陶儿扭了扭手,回想起他在境云医馆看的那本密密麻麻的书,一时之间心中涌上种种滋味,让她辨别不清,“他……”
“所以说这件事情一点也不能怪他。当初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下毒之人……为了引出幕后凶手,明明知道那饭中有毒,还……唉,这毒性发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忧思愈切,毒性愈强。”沈羽又叹息道,“七郡主想必是有很多放不下的事情……”
“你们知道那饭中有毒?”陶儿立刻捕捉到他话语的关键,她又想到了在市井中他的暗卫,顿时明白了什么。
“你的身边一直都有缘弟的暗卫,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之前在回廊边昏倒,也是暗卫将你及时救回的。”沈羽望着陶儿脸上变换不定的神色,继续说道,“忧思毒很难找出,缘弟他又不能亲自行动,在我的百般劝说下他才行此下策,等你毒发之后再顺藤摸瓜……”
“我相信你是会理解我们的做法的。只是缘弟他依然不能原谅自己。”知她已经猜出个大概了,沈羽便悠闲的摇起了扇子,“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在乎你这个七郡主。”
陶儿低头目中泛着种种感动,手中似还有与他相握时的温暖,她暗自傻笑了一会儿,又马上想到宫中、从府的一些事情,顿时觉得自己在自作多情。
陶儿努力把那些异样的感觉从脑中赶走,红着脸小声说道,“他这样保护我,也是因为我在宫中所处的位置……让两大势力抗衡不足以使国覆灭……你不也是么……”
“别告诉我你没看的出。”沈羽讶异的望着面色羞窘的她,“虽然我一开始打死也不相信,怎么也想不明白,缘弟他怎会……”
正说道关键,房门突然打开。
“怎会什么?” 从缘缓缓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目光淡淡的望着一脸哂笑的沈羽。
他的声音舒缓不带一丝压力,却有着神奇的力量使人不得不心甘情愿的去回答。他在桌边放下药后,转身合了房门,目中平静无波。
“呵呵,呵呵,缘弟怎会煎药煎了这么久?”沈羽耸着肩苦笑道,立刻接来陶儿一连串不满的眼神扫射。
难道自己真的在从缘心中占有不同的地位么?陶儿望着从缘的身影微微有些出神。
从缘走近到陶儿身边,抬头正对上她如水般闪烁的眸子,他微微一愣,蓦然之间,似有无数个景象重叠。看书时的欢声笑语,市井中的短暂对望,医馆中的意外触碰,毒法之时的彼此紧握……
一时之间,偌大的郡主府里,似乎分外的安静。陶儿只觉得,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只剩下眼前的男子,与她。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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