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陆正在寺院里边思索边闲逛,正好碰到慧施小和尚和一个年龄约40岁的大胡子和尚在一块儿,旁边还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慧施小和尚向陆正介绍旁边这位是跟他一起住的大师兄慧虚,他们正准备下山,那位年轻人是二师兄慧空来为他们送行的。
陆正问他们下山干什么,他们说回家看看,慧空向慧虚交待了几句,就送他们走了,陆正也说了一些一路顺利的祝福话,但心里有点疑惑,“出家的和声还回家干什么”?
他看见正在扫地的慧心老和尚就上前打了招呼,然后把这个问题告诉了老和尚,老和尚微笑道,“其实出家人也不是像外人想像的那样完全不能回家,尤其是刚出家不久的人,世俗上难免还有些牵挂,我们也给这些刚出家的人,一般是一年两次的回家机会,对于出家三年以上的和尚,一般情况是不能再回家了。”
“原来如此,今天我看到慧施和他大师兄慧虚他们回去,心里才有这样的疑惑。”
“慧施他们啊,住一屋子的他们都是出家的新人,还不到2年。”
“哦,您知道他们为什么出家吗?”
“年龄最大的慧虚啊,以前是一个赌徒,后来赔得倾家荡产,因此弄得妻离子散,他一气之下就到我们寺院出家了,这次回去估计是想他的儿子了。那个慧施小和尚是个孤儿,是在去年被我们一个现在已经去世的老和尚收养的,慧施年龄还小,还不到14岁,对外面也好奇,有时候会让他下山长些见识。”
“我看他们屋里面住了三个人,另外那个人什么情况?”
“哦,慧空啊,他是有慧根的人,是个大学生,真心对修佛感兴趣,今年毕业就来我们这儿出家了,他家人都不理解,他母亲本来身体不好,听说还因此气得大病一场住进了医院,他上个月还下山去看了一次。”
“这样啊,他们三个在寺院表现怎么样?”
“除了慧施偶尔调皮捣蛋,三个人都很守规矩。”
“这两个人下山后多少天回来呢?”
“应该3天后就会回来了。”
李成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上边已经在催促他尽快破案,对那几个游客的跟踪调查一无所获,而方丈一直不承认自己偷了佛头。上山到寺庙要爬数个小时,但对僧人的调查也没出现什么眉目,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李队他们准备就此下山再做计划。
“不要让所有人离开,安排几个人守在这里,以免生变。”陆正听说了李队的想法后告诉他。
“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守株待兔。”
“守到什么时候,能逮着兔子吗?”
“就这几天,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找到佛头,而且,我敢肯定,佛头就没出过这座山。”
四天后的下午,有人从寺院大门出来,走下约百米台阶的时候,此时抬头已看不见寺院,只见他小心翼翼的走向旁边山坡上的无患子树林中,在一颗无患子树下,落叶覆盖了厚厚了一层,他拨开其中一处,然后他打开包袱里的铲子,挖出了里面埋葬的宝物—佛头,他
拂掉上面的尘土,用包裹包了起来,转身准备走的时候,才发现陆正和李队正在看着他。
“没想到真是你。”李队说道
“没错,是我。”慧空说话的时候手里仍紧紧抱着佛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们走一趟吧。”有几个警察走了过来带走了慧空。
李队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下山去公安局的路上,李队带着敬佩的眼神看着陆正。
“你是怎么知道是他的?”
“从一开始,我就有个疑问,在四个庙里的佛像里面,地藏菩萨的佛头最为贵重,窃贼为什么不偷地藏菩萨的佛头呢,如果一个小偷准备偷寺院里的文物的话,他不可能事先对里面文物的价值一点不了解就行动。”
“有道理,可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李队对佛教了解的多吗,这些菩萨是有不同的代表意义的,比如普贤菩萨代表落实,精进,是保佑事业成功的,文殊菩萨代表智慧,一般希望金榜题名的会拜文殊菩萨,观音菩萨代表慈悲,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而地藏菩萨,代表的是孝敬。”
“这能说明什么呢?”
“你还记得那个管钥匙的慧定老和尚吗?前几天我从他那儿了解了一些僧人的情况,这个偷佛头的慧空,家中有一个生病住院的母亲,他上个月还专门回家看过一次,这次另外两个和尚下山的时候,我正好碰见了,我见他给其中一个和尚交代了几句,我想是让自己的自己的师兄代为看望自己的母亲的情况,昨天那位和尚回来的时候,他告诉我,自己下山回家也确实顺便看望了自己师弟的母亲,他告诉我他母亲的情况,确实在筹钱做手术。”
“哦,我有点明白了,他偷佛头是为了筹钱给母亲治病,你刚才说地藏菩萨代表孝敬,而对这么孝顺而又修佛的人来说,偷地藏菩萨的头显然不合适。可是单凭你听说他母亲生病这件事就判断是他作案,似乎还是有点不充足啊?”
“是的,那位大师兄回来之前我只是听说他母亲身体不好,因为他出家的原因住过院,至于病得重不重,是否还需要筹钱,这些情况我都不了解,我当时只能那样假设。不过我可不是单凭这一点怀疑他的,我只能说这个事情符合了我之前的推测。”
“你之前又是怎么推测的?”
“我之前去看了他住的房间,这些僧人的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地面一尘不染,而这位慧空和尚的被子上却沾有灰土,而且灰土泛有浅绿色,跟佛像上某些部位的涂料的颜色是一致的。我想他在盗窃佛头的时候,是在下面铺了一层被子,然后把佛像推到在地,砍掉佛头,下面垫上被子,这样可以降低声响,也防止佛身倒地的时候被摔坏。”
“钥匙不是在那个老和尚手里吗,他是如何进的文殊菩萨庙的?”
“有个叫慧施的小和尚,那天他在玩橡皮泥,他告诉我是慧空不想玩了之后送给他的,你想一个成年人,玩橡皮泥,不是有点奇怪吗,当我看到他被子上的灰土怀疑他的时候,我想到橡皮泥应该就是做配钥匙的用途的,把钥匙压在肥皂或橡皮泥上,就会出现印痕,就像模具一样,据此就可以配出钥匙,我之前也见过这样配钥匙的手法。后来我专门问过那个老和尚,虽然这几天没有借出过钥匙,但在我的提醒下,他想起来上个月有一天慧空借过一次钥匙,几分钟后就还给他了,但是随身带着橡皮泥的话,几分钟时间足够了。当然,他也有可能本来就是个开锁高手,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而如果是撬开的话,动静就太大了。”
“没错,不过你怎么知道佛头就没出过这个山?”
“很简单,我们也都爬过这座山,来回数个小时,他爬下再爬上去天都快亮了,再说,他住的地方有3个人,时间太久就难保生变被人发现,所以我想他把佛头一定藏在了寺院或寺院附近,不会太远。”
“哈哈,精彩,不过我还有个疑问,你又怎么知道这两天他就要拿出佛头出手呢?”
“当我推测他是想卖佛头筹钱治病的时候,我想他一定想尽早卖掉换钱,毕竟病不等人,况且拿到赃物的窃贼都会希望尽快转手,而前几天他的两个师兄弟下山,他托他们打听自己母亲的事,当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从那位大师兄得知了他母亲的情况,而当他把这个消息传给他的这位慧空师弟后,我想他一定会有所行动,所以让你紧盯着他。”
“果然不出你所料,被我们抓了个正着。”
汽车很快驶达了市公安局,在审问间里,慧空一直低头不语,李队很人性的递给了他一杯水,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偷佛头吗?”
他叹了一口气。
“今年年初我决定出家一心修佛,我母亲不同意,我执意去了慧定寺出家做了和尚,我母亲因此生病住了院,后来我听医院说还查出了她有心肌衰竭,需要很多钱来治疗,那时我已经出家做了和尚,虽然我还有两个哥哥,他们都不富裕,说到给母亲治病,他们都说自己手头紧张,我那个两个嫂子更是不想出钱给我母亲治病,本来我想一心修佛,不应该再牵挂家事,但是一来我牵挂母亲,二来......”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二来我来寺院的这些天,很失望,也动摇了我修佛的信心,你知道吗,很多僧人大量收取香火钱,尤其是方丈,大搞寺院商业化,还通过各种渠道为自己敛财。咯咯咯......”他冷笑了几声继续说道,“我知道他还把很多值钱的东西藏了起来,所以我只好打佛头的主意。”
后来他又把如何配到钥匙,盗取佛头的经过告诉了我们,与陆正推测的一致。
陆正和李队走出了公安局,“这次多亏有你,我听魏枫说你喜欢喝酒,怎么样,今晚一起喝一杯。”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我也想跟你喝一杯,不过我答应了晚上去杜飞家里,明天我就准备回去啦,你回去告诉魏队,这顿酒我就算在魏队身上啦。”
“哈哈,好,不过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不多玩几天?”
“不了,以后有机会再来吧。”
“好吧,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面。”
陆正在杜飞家里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杜飞,杜飞一阵唏嘘短叹,“我听说修佛贵在本心 ,如果心不纯定的话,在不在寺院又有什么区别呢,唉。对了,你明天真的要走吗?老同学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让你碰到这事儿,不多呆几天?”
“不了,老同学,这次过来看到你这个人还活的好好的我就放心啦。哈哈,明年秋天有时间也别忘了到我那里来。”
第二天早上陆正坐在去往火车站的出租车上,天气似乎已经开始转冷,他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的树叶凝结了一层寒霜,远处依然能看见那座高耸的山峰,山上的那座寺庙只露出屋檐一角,在摇曳的无患子树叶下时隐时现,太阳已渐渐东方升起,金色的阳光穿过云层,仿佛佛光洒在那座寺庙和秋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