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被手臂上的伤疼醒,我一摸额头,全是汗。叹声起,我呼唤,屋外守候的丫鬟闻声而来。我掀起纱幔,她躬身伸手将我扶起。屋外的天色已黑,石设的坐灯座已然点灯。
我问“现在几时了?”
那丫鬟小心的为我贴好膏药,嘴上也不落下“已过了酉时。”
我点点头,任由她为我打点,完了,她才问“小姐要用晚膳吗?”我摆摆手“下去吧,迟点再用。”她俯身请命,随后倒退到门口,这才转身而去。坐了一会儿,我也起身去了书房。屋外的天一边白一天黑,像是墨迹落入水中晕开,渐渐的吞噬了白色。刚走了几步,便见得远方慌慌张张的来了两个人,脚步絮乱。随着霍霍的风声还有凌乱的脚步声。我皱眉,眼见得那两人越行越近,待到我面前,猛一定神,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微笑“何事这么惊慌?”
小易和巧玲的脸上一阵难堪,低了头,半响才回答“刚去市集上看了灯会,出了门才发现没带钱。小姐怎么起床了?”我不作声,四周的静像是风卷残云般诡异。她们俩也低头不敢看我。良久,我扑哧笑出声,隐隐的听着她们松了口气。
“我当是什么事呢,那快去取钱再去吧。”
小易不好意思的笑笑,尔后才把一封信交与我手里“是韩信一先生的。”我欣喜的接过信,心情大大为好。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我急忙移至书房,拆开信,淡雅的字迹,舒心的问候。却不是信一的。信中寥寥几个字却犹如给了我一个晴天霹雳,越往下,手也开始抖起来。信看完,我便楞坐在了椅子上。脑中环绕着信中说的信一的病急聚如下,已不如从前一般大好,希望我去北国见他最后一面。
此时,我再也坐不住,倏地站起,挥袖甩去桌上的书籍。一阵清脆响,桌上的砚台不慎打翻,溅得地上一片墨迹。巧玲慌慌张张的赶来,小易紧随其后,瞧见屋里的狼狈样,均不做声低头站着。
如今,我再也不能坐视不管,当务之急,应是前往北国哪怕是一丝的希望也要救信一的命,恨只恨火羽扇已不在我手。只是一时气不过,才摔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再也沉不住寂寞的巧玲突然跪地,说话声隐隐夹杂着咽呜“小姐,是奴婢的错,不该隐瞒小姐,你不要拿自己身体撒气。全是奴婢的错!”
我虽惊讶,但也不做声。看来刚才他们的确有事隐瞒于我,想不到误打误撞的给我问了出来。她又哭道“刚才之所以那么惊慌,是因为….因为…..”
我狠狠的剜了小易一眼,他低头小声答“刚才我与巧玲去往灯会,路上听到谣言说是….”
“说什么?”
“路上的小孩编了首歌谣说是,幸东末,立巫神,百姓有福乐哈哈。火羽扇,显神力,天神发怒降天威,原是狐狸在作怪!”
“胡说!”我气得猛拍桌子,他们被这沉闷的巨响震了一下,随后连呜咽声也没了。我瞪眼“谁说的?谁说的给我站出来!”底下没了声响,随后闻声而来的丫鬟家丁里里外外跪了一地。我呆坐在椅子上,冷笑。笑着笑着眼泪也忍不住倾巢而出。我闭眼,小声道“都下去吧!”
一听见我的话,像是得了特赦令一样,大伙都起身匆匆离去。慌忙中巧玲小心翼翼的走到我面前,大气不敢出,红着眼,双手不知所措的绞着,低头小声道“小姐。”
我苦笑一声,瞥头遮去脸上的表情“吓坏你了吧,最近我老是无缘无故的发脾气。”
余光中见着她摇摇头,俯身默默收拾地上的碎物,待到门前之时,才回话“就算有一天小姐真的不是人类了,我也会是你一辈子的丫鬟。”
门外流动的空气震得蜡烛的火一闪连同我的心也被敲打了一下。
昏黄的灯光中,我瞧见的是一只狐妖的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