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柔然公主求见。”
“宣。”
柔然公主规矩地行礼问安之后,单刀直入道:“皇上,我已经寻到驸马了,请皇上为我二人赐婚!”
关于柔然公主劫掠了一书生要当驸马之事,皇帝自然是知道的,不由笑道:“公主,此次的驸马可是自愿?”
柔然公主俏脸一红,却是落落大方又坚定地点头道:“自然是自愿的!”若不是为了让其应下,她何必跟他磨破了嘴皮子?
“哦?不知是谁家的好儿郎?可是好过瑾玉?”当日柔然公主信誓旦旦地要找个好过林瑾玉的驸马,皇帝可没忘,只是据暗卫传回消息说,那只是个文弱书生,容貌尚可,文采尚可,如何与瑾玉比肩?
谁知那柔然公主却是点头道:“自然好过林瑾玉那个冷心冷情的臭男人!”王素绾一事秦苏羽也时刻注意着,见王素绾如此下场,秦苏羽愈发坚定地认为,林瑾玉就是个冷心冷情没心肝的男人。
如此一来,皇帝愈发好奇了,便道:“既如此,公主便将其来带来吧,朕亲自确认过之后,若无不妥,这赐婚圣旨朕便不留着了。”
听出了言外之意的柔然公主忍不住瞪眼,咬牙道:“带来便带来,不是谁都是林瑾玉那呆子!皇上您且稍等!”言罢转身离去。
皇帝斜倚在椅背上,目光逐渐染上深思,半晌挥退了宫人,起身伸手在扶手上触碰了几个隐蔽之处,只听啪嗒一声,厚实的椅背现了一道开口,皇帝拿出其中的纸张,赫然是沈灵烟送与皇帝的大礼。
当日明了沈灵烟这份大礼的厉害所在时,皇帝是惊骇的,亦是庆幸的,随即神色复杂地与沈灵烟对视了良久,末了才道:“林夫人放心,此物只为苍生,不为私心。”
之后,皇帝独自在御书房坐至天露鱼肚白,才招来暗卫吩咐去寻了天下的能工巧匠,若是有通晓山岳之事之人一并寻来。
皇帝不得不重新审视沈灵烟,初时为了白眉和大师一句言语便对其关注,起始并不觉有何妙处,只觉胆量易于深闺贵女,可逐渐的,属于沈灵烟的光华逐渐显露,妙计频出,利民之策信手拈来,直至如今,又拿出了如此惊世骇俗之物,叫皇帝怎么能不重新审视?
莫说女子,便是男子,这天下也寻不出几人能与之辉映,所以皇帝在想,沈灵烟腹内惊才从何而来?若是看万卷书,可利民之策不行万里路断然是不可能如此信手拈来的,更遑论如今手里这惊世骇俗之物?皇帝断定,沈灵烟非常人也。
皇帝忽然想念白眉,能看出沈灵烟是个妙人,应是知晓沈灵烟的来历吧?皇帝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沈灵烟如一团迷雾般,可所求又何其寻常,与林瑾玉安稳一生,皇帝迷惑了,却不曾怀疑沈灵烟或有威胁,是因那一言是白眉所说,还是因那双澄澈可见底的眸子?干净, 无畏,好似不曾有过晦暗。
有朝一日,沈灵烟终是要离开的,只不知届时,自己当真舍得?想着,皇帝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设想,若是早一步,那沈灵烟,也许便不是将军府夫人了。
“皇上,柔然公主携……携一公子而来。”太监真是为难了,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的书生。
皇帝的思绪顿住,沉默了一瞬,将纸张重新放回去,才开口道:“宣。”再抬眼时,柔然公主携一青衫书生徐徐而来,青衫红衣,温润张扬。
行礼问安之后,柔然公主直言道:“皇上,这便是我的驸马,白青山。”
“白青山?”皇帝的目光落在白青山身上,面目清秀白皙,目光看似平静,一袭洁净青衫,清俊中带了书卷气,“白青山,当如是。好,朕且问你,你可愿为柔然公主驸马?”白青山的家世皇帝早知,祖上三代都是清白书生,与朝野无甚牵连,若作为和亲驸马,自然再好不过。
白青山白皙的面庞爬上了少许羞赧,忙低下头,似是在斟酌着如何答话。秦苏羽不知为何急躁了,忍不住拍了白青山肩膀,似羞似恼道:“你先前不是应承得好好的吗?怎的这会不说话了?快说呀!”
皇帝朗声一笑道:“公主不可,你这般,朕便视为逼迫,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如此看来,今日的赐婚圣旨朕怕是又送不出去了。”
“我,我愿意!”白青山一急,忙抬头,红着脸道:“回皇上,公主没有逼迫小民,小民是自愿的,自愿为驸马。”言罢又低下了头,忍不住又偷瞧了秦苏羽一眼,遂又慌忙低头,足以见其面薄如纸。
秦苏羽面有郝色,似是又羞又怒地看了白青山一眼。
“哈哈哈,看来今日朕能成人之美了?”皇帝笑罢,神色忽然严肃了起来,沉声道:“白青山,若你为驸马,定要好生待公主,万不可始乱终弃或苛责待之,否则坏了两国邦交,朕唯你是问!”
白青山一惊,慌忙跪下道:“皇上明鉴,小民待公主确为真心,此生此世,定不负公主之意。”
皇帝威严地看了跪地的白青山半晌,在柔然公主要开口前道:“你起来吧。”话锋一转,“公主,你确定要白青山为你的驸马?朕只为公主赐婚一次,一旦朕下了旨意,公主不得反悔,如何?”
“这是自然。”柔然公主直视皇帝,并无半分惶恐,似是明白皇帝之意,泠然道:“这个呆瓜虽然呆,但待我甚好,只此一点,他便是极好的,既如此,本公主自然不能有负于他。”二人相识是为偶然,且书生不知秦苏羽身份时能真心待她,却在知晓秦苏羽身份时欲要抽身而去,只因自己门第低下,不愿拖累秦苏羽,秦苏羽有感于心,最后强行将其掳掠至京城,直至今日前来御书房前才叫白青山点头。
“好,既如此,朕这便为你二人赐婚。”皇帝提笔立就之际,却在想着秦苏羽方才所受,书生待她甚好,便是极好,原来是这样的极好,文采武功,抵不过一颗真心,确实如此。不过皇帝心有戏谑,看了眼二人,笑道:“公主在京中所识甚少,朕便将比邻将军府的宅邸赐予你二人为驸马府,公主若是无趣,不妨多往将军府走走。”
秦苏羽曾心悦林瑾玉之事,白青山是知晓的,虽不知皇帝如此安排是何意,但神色还是黯了黯,只因听闻那林将军容颜如天人,却能驰骋于万人之间立下赫赫战功,如此出色的男子,岂是自己所能比较的?
秦苏羽察觉白青山的情绪有变,忍不住瞪了皇帝一眼,随即大胆地牵了白青山的手,坚定道:“在我眼里,你便是最好的。”
“哈哈哈,好,既如此,这几日你二人便先住将军府吧,待驸马府修缮好,朕会着钦天监择日再为你二人举行大婚!”
金口玉言之下,颇为恼怒的秦苏羽带着白青山往将军府去了。
因着暗卫先一步将消息送来,沈灵烟愣了一瞬,暗想皇帝在搞什么鬼,之后便着严嬷嬷吩咐人将西院打扫出来,好恭候公主和驸马大驾。
沈灵烟抱了林夏欢往书房去寻林瑾玉,因着林夏欢确实又浑圆了一层,重量坠坠,沈灵烟忍不住看了憨憨笑着的林夏欢一眼,不无埋怨道:“要不给你饿几天减肥吧?娘亲都快抱不动你了。”
林夏欢似是听明白了沈灵烟的意思,登时委屈了起来,小嘴一瘪,眼睛一眨巴,小脸一皱,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咿咿呀呀地抗议者,委屈到深处时,忍不住一头埋进沈灵烟的怀里,小身子一抖一抖的,天可怜见的。
鱼跃不明白何为“减肥”,可饿几天的意思还是知道的,当时便不忍了,心疼道:“小姐,小姐正长身体呢,您怎么能饿她几天呢?这白白胖胖的,瞧着多精神,您要是抱不住,鱼跃帮您抱。”
沈灵烟头也不回道:“鱼跃啊,想抱娃娃是不?上回我便说了,待我回来便为你和玲珑配人,不想此番事忙,我竟忘了,得亏你提醒我,放心,这几日便帮你定下来。”
“不,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鱼跃俏脸绯红,不无后悔方才的多嘴,又表忠心道:“小姐,奴婢不嫁,奴婢这辈子就留着夫人身边伺候夫人小小姐!”
想到某只多话的泼猴,沈灵烟邪邪地勾唇一笑,“你放心,便是将你许了人,你也能伺候小姐我和欢儿的。”言罢,推门入屋,便见林瑾玉正看着什么,鱼跃便是再想说什么,也不敢入内。
林瑾玉起身抱过林夏欢,也察觉了林夏欢稳步增长的重量,忍不住笑道:“欢儿一日日见长,过不了多久便是大姑娘了。”言语间不无感慨。
沈灵烟笑看了眼肉嘟嘟的小姑娘,转头去看桌上的消息,便问道:“如何?”
“还真叫你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