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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埋一步棋

白灵月看着这对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小夫妻就想笑,大徒弟诺虽然跟着她只做村妇打扮,但是眉宇间总是能透着一点特别的大气,做人做事都非常周到,学东西悟性也高。而小徒弟掿则因为一直是最小的,不管是他自己的师姐还是七星,都一面欺负他一面又谦让他,加上他又聪明得紧,学什么会什么,举一反十,在性子上就磨得不够,养成了些老幺的性格,有点无法无天,总有孩子气。长老们大概都以为,她是想要把巨子之位给掿的,可是在她心里面,诺才是巨子最好的人选,可是她更时常想到的是,这两个孩子如果没有墨家的担子,一辈子只是这样相亲相爱,该多好!

她见小徒弟把脸擦干净了,问:“景郁还说什么了?”

掿转转眼珠,答:“没什么啊!”

她冷笑:“她是不是又说我脑子有病?我脑子有了这么长时间的病,也不见她给我开副药!”

“景长老是跟您关系好,才这样开玩笑!”掿赶紧上来赔笑脸。

“得了!”她一推他凑上来的头,“你们俩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吧,两个人琐琐碎碎商量了半夜,害我也睡不着!”

“您要是听见了,我们还说什么啊?”掿笑得卖乖。

“你们就差说唇语了,我什么好耳朵能听得清楚,就是听不清楚才最烦人!”她再给他脑袋一巴掌,“你好好答话!”

师父一声令下,掿就不敢玩笑了,诺也过来站到他身边,当丈夫的这个时候还是有代表权,开口说:“我们还是觉得师父没有提前交出巨子位置的必要,您要隐退,我们本来就是在隐居,就算把权力交到我们手上,我们还是什么事情都会请示您,不是一样的吗?”

她摇摇头,说:“墨家所有的事务,你们都已经非常清楚了,这几年我处理任何事都没有背过你们,你们应该很清楚事情该怎么处理了。师父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我不想再带着巨子这重身份,这二十二年,我全心扑在你们和七星身上,现在趁我还走得动,有些必须处理的事得抓紧了。”她说完就望向院子的那个角落,子棋,我在这里陪了你二十二年,你觉得够了吗?我终于决定走出去,你会祝福我吗?

两个人从小就不明白师父失神发愣为什么总看着一个方向,也怀疑过那个地底下埋了什么东西,依着掿的性子,是一定会挖开看看的,不过他师姐关键时刻阻止了他,也算是救了他。这时候两个人见师父又望向那个方向,而且也是第一次听师父说这种话,他们之前甚至没想过师父先前的人生是什么样的。两个人互视着面面相觑,忽然就有几个极不易察觉的声音在四面响起,很显然是许多高手埋伏在了附近。

“师父?”掿低声询问,神情绷紧,脸上已经完全没有往常的稚气,处在了戒备状态。而他身边,诺的手已经伸进衣袖里面摸银针。

白灵月听了听声音,却一点紧张的表情都没有,摆摆手让他们放松,嘴边噙起一抹笑,说:“来了。”

白灵月打开大门的时候,云天还没敲门,他穿着件灰色的锦袍,站在离门口两步远的地方,抬头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那枚玉佩,在她的房檐下面,被风吹雨淋得表面已经失去原有光泽。尽管有准备,门一打开他还是吃了一惊,白灵月一派寻常农家老妇打扮,身型变化不大,脸却是几乎完全认不出了。她见他是微服的,开口问:“这位老爷,进屋喝口水吗?”

“白灵月,你还是一样讨厌!”云天面露薄怒,忽然又笑了,似老友相见。

“你不也一样?”她扬扬头,侧身让他进院子。

其实如果不是一早就断定是云天,白灵月也差不多是认不出他来了,虽然最后一次见面,他也已经四十多岁,可是二十多年的帝王生活还是让他变化很大。他看起来不像是六十几岁的人,而是更年长,本来就不是高大的身型,发福之后愈加敦实,脸上的皱纹显得有点狠厉,但由于眼皮耷拉下来,目光却不锐利,整个人倒有点麻木。

而云天心里,对自己是有一点气恼的,二十二年没有见到她,他以为身为一个老妪的她已经不可能再让他的心情产生任何的波动,初看到她变成一个老太太的脸,他也觉得确实如此,何况他此行不是来与她叙旧的,可是她露出那样的表情,他竟然还是微微愣怔。白灵月一侧开身子,他就立刻看到了院子里的两个孩子,确切地说已经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了,但是他特别仔细在掿的脸上仔细看了看,心里却狐疑起来。

“这是我过去的一个朋友,你们叫八爷,这是我的徒弟们,掿和诺。”白灵月大方介绍着。

掿和诺虽然是跟着她在乡下长大,但是成年以后每年都会在农闲的时候跟着长老们到各处游历一两个月,江湖上的人也见过不少,因此连衣服都不用观察,一眼就看得出这个八爷不是凡人,加上四周全是他的侍卫,身份肯定是不一般的。两个人不卑不亢没什么表情地叫了人,诺就要往厨房去准备做饭,而掿则要钻进厢房给妻子改进织布机。

“臭小子,今天来的是贵客,你帮你师姐宰只鸡!”白灵月引着云天进屋,还不忘吩咐他。

他们刚进堂屋,云儿就追着一只猫从他爹娘的房间里跑了出来,见到了生人也忘了追猫,仰起脸来含着手指叫:“婆婆!”眼睛看的却是陌生人。

“来,”她抱起孩子,指着云天说,“叫八爷爷!”又转向云天解释,“那两个孩子的孩子,叫云儿,两岁了。”

云儿叫过了人,被放下来就自己跑到院子里去玩了,当然不可能感觉到陌生的爷爷微妙的表情变化。

“也只有你,敢拿国姓给孩子取名字。”云天说得轻松,仿佛并不在意。

白灵月没搭话,示意他屋里请。

“你这里的日子,倒是过得自在!”他施施然坐进她的房间里,打量着四周。

她关了门,说:“托您的福,我这里是什么样子,皇上您应该是早就很清楚的吧,您这次来什么意思?直接说咱们就别绕弯了吧!”

云天看着她,想笑没笑出来,说:“朕为什么而来,巨子大人也应该很清楚吧,朕倒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看,朕的儿子都死绝了的事情。”没错,近十年来关于太子党争在上层就没有断过,饶是云天女人那么多儿子那么多,却都因为手足相残不是死就是疯,就连孙辈里有些天资的,都被下了黑手,剩下一个最狠的,被云天自己赐死了,而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心里有底。

“好像不能说死绝了吧,不是还有几个不中用的?”她淡淡一笑,“首先我跟你保证,你儿子之间的争斗,墨家完全没有参与,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我有责任的话,那我也承认我把云旗杀了,你失去了最好的继任者。不过如果你问我看法,我只能说,没什么看法。”她缓缓坐下,感觉背上隐隐作痛,果然是旧伤要发作了。

“我给你补偿的机会,把我最后一个儿子还给我。”他定定看着她。

她当然没什么可吃惊的,掿和诺确实看起来都不像云家人,但是云儿是生了一张云家的标准脸庞,他不可能判断错。她冷笑一声,道:“你若不说,我还想要跟你算账呢!我只是想留一个金羽的骨肉在身边,你自己和莲儿有了孩子,就让她来骗我说是金羽的,不惜给她吃食母草!你就这样让我给你养大一个孩子!当我发现那个孩子是你的的时候,我没把那孩子直接掐死,你就应该感谢我,你还敢来找我要孩子?”

“朕承认,朕那样做的时候,确实想不到会有一天朕要放低姿态来找你,要回朕的孩子。”云天并不被她激怒,显然是做了准备的。

她看他这样,也平静了下来,说:“你刚才也听到了,这两个孩子的名字同音不同字,我知道你一直知道孩子的名字,也一直以为你生的是个儿子,是不是?但是你给灵玉再多好处,她终究是我妹妹,我让她瞒你的事情,她不会说。这两个孩子长得都不像云家人,是不是?我守着医仙谷的传人,不至于非要让自己整天面对一张让自己生厌的脸,所以他们中有一个人是易过容的,我听说亲人之间会有感应,你就猜猜谁是你的孩子,怎么样?”她说得缓慢,明显是挑衅的意思,甚至有一些逗弄在里面。

“白灵月!”云天不出所料被激怒了,一拍桌子站起来瞪着她。

她毫不为所动,坐在那里挑着眉毛盯着他。

他在愤怒中还有一点理智,就是明白她如果真的翻脸不给他孩子,他是什么办法也没有的,就算他是亲生父亲,可是她从第一天起开始养大的孩子,绝对是会听她的,尤其墨家总是强调服从巨子。而且他之所以会走到这样一步,也是因为他自己不能处理儿子们之间的关系,直接说就是教子无方,他也是作茧自缚。皇上做到他这个份上,他控制着所有人,却连个像样的儿子都没有,也同样是一种失败。

一拂袖子,云天推开门大步走进了厨房。白灵月从窗口看到他带着怒气的背影,嘴角就不自觉恻恻地勾起来,当她看到那张小脸长成云家人的样子的时候,确实有一种想要抛弃的冲动,但是说白了是不忍心,毕竟孩子无辜,却也想不到,这像是埋了许久的一步棋,竟然还有奏效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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