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难过的同时,心中更是怀揣着巨大的好奇,白发女子为何会带她来这里呢?可是眼下她已顾不得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好在从将军府到丞相府的这段路她还是认识的,于是也管不了其他,匆匆忙忙直奔相府而去。
夜深无人,相府大门紧闭着,若是叫门的话,不仅不一定能够进去,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沉思过后,千寻转头望向身旁站着的白发女子道:“阿姨,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我们一起去里面玩捉迷藏好不好?”
白发女子欣然答应,然后便揽着她的腰倏得一下飞过了七尺多高的院墙。即使已经进了院中,千寻仍是不敢贸然出声。她只怕万一被这里巡逻的护院当成盗贼给拿了,岂不前功尽弃。
正在犯难之际,白发女子却突兀得说了一句:“我好像来过这里。”
千寻惊讶得问:“那阿姨你是什么时候来过这里的?”
白发女子满眼纠结道:“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千寻听完后差点没吐血,本还指望她若是知道的话,可以告诉给她听呢?看来还得靠自己。只见她清了清嗓门儿,放声喊道:“着火啦,快来救火啊……”
这一招果然立竿见影,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全都聚集在了院中。管家带人一一查看过后,却是虚惊一场。众人正要转身进屋睡觉,千寻突然疾步奔向一个正欲转身的白衣男子。欧阳曜先是一愣,随后看清是千寻,面上却依旧平静道:“都下去休息吧,有事明早再说。”
欧阳文若也认出了千寻,心中一时间七上八下的。欧阳城本就是在极不情愿的状态下被扰醒的,听说没事了,转身就要回去接着再睡。
众人都进去之后,院中就只剩下欧阳文若,千寻还有欧阳曜,欧阳文若正要开口,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畔:“哥哥。”
千寻知道,说话的肯定是那个白发阿姨,正要拉她出来给两人做介绍时,欧阳文若突然老泪纵横道:“惜若,是你吗?”
半晌无人回答,欧阳曜诧异道:“爹,您刚刚叫的可是姑姑的名字。她不是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吗?”
“我没有。”音落,一身白衣如雪的女子立在三人眼前。
“惜若,真的是你。”欧阳文若痛哭流涕,直看得站在一旁的千寻心中也跟着酸酸的。
“爹,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欧阳文若上前安慰父亲道。
“阿姨,真没想到你居然是欧阳大哥的姑姑。”千寻笑着上前道。
只见欧阳文若父子俩的脸色却是难看的吓人,千寻看了两人一眼,讪讪地说:“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欧阳文若抑制不住满心的悲痛,声音已有些呜咽,欧阳曜谨慎道:“父亲,我们还是进屋说吧。”
欧阳文若点点头,接着四人一同走进了欧阳曜的书房。书房相距众人所住的地方颇远,一时倒也不担心他们今夜所谈及的事情被旁人听见了。
“欧阳伯伯,您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千寻瞧见两人的面色皆是匪夷所思,不禁讶异道。
“寻儿,她正是你的母亲啊!”欧阳文若说完,早已泣不成声。
千寻望着满面是泪的欧阳文若,又看了看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欧阳曜,半晌,仍是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 她嘴唇颤抖着,喃喃的问:“欧阳伯伯,您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欧阳文若望着妹妹那满头的白发,泪如泉涌:“你该叫我舅父才对,你的母亲正是我的亲妹妹呀!”
千寻宛若被雷电击中般重重的颤抖着,原来她的母亲还活着,可叹这么多年,她们竟然至今才能相见。若非今日机缘巧合带了母亲出宫,又机缘巧合得被舅父给认出来,她们母女今生便要这样相见却不得相认了。
欧阳文若重重的叹了口气,紧接着说:“二十四年前,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妹妹本已定好了一门亲事,可是谁想,她竟胆大到与人私奔,父亲一怒之下,便从族谱中除去了她的名字,就这样我与她也早已二十多年不曾见过了。若非今日我亲眼所见,当真以为她早已死在外面了。”
千寻猛然之间想起了另一个人曾对她讲过的一个故事,原来先王口中所说的女子就是她的母亲。多么荒唐又可笑的一件事啊,她的母亲因太后而蹉跎了半生年华,南宫奕的母亲又因为自己的母亲而枉死,这一切到底又是谁造成的呢?
欧阳曜看到千寻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担心道:“千寻,你没事吧?”
千寻呜咽不语,心中只觉无限悲苦。半晌,她稍稍平复了下心情,从怀里掏出南宫奕要她亲手交给欧阳曜的虎符,道:“母亲这二十年来过得太凄苦了,为了一个不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而蹉跎了半生,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得把她托付给舅父和表哥照顾了。过不了多久,平城便会大乱,黎国想必到时也会大乱,这是王上要我交给你的。他只说,有你在,半壁江山可保无虞。”
欧阳曜郑重的双手接过千寻递给他的虎符,面向东南方而跪道:“臣欧阳曜誓死效忠黎国,定不负王恩。”
一切交待完了之后,千寻面向欧阳文若和站在他身旁的白发女子道:“千寻拜别二老,舅父,母亲,表哥多保重。”说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千寻,你明知危险,为何还要再回去?”欧阳曜于心不忍道,千寻几番死里逃生,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却还要再回去,叫他如何舍得放她而去。
“我与他此生不负。”千寻说完,即转身离去。
欧阳文若叹息道:“随她去吧,”
欧阳曜却已顾不得父亲的劝阻,大步跟了出去,就算要走,他也要亲眼看到她安全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