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黑胡客的黑衣人手里的刺刀在空中化为一缕黑烟消失不见,孤舟蓑笠翁倒在地上浑身是血,黑胡客手里牵的那条被叫做客胡鹤的凶狗还在咳咳咳的犬吠着。
黑胡客那布满阴影的脸下那张小丑般的猩红唇角咧的很长很翘,阴森森的嘲讽的笑着,而他手里牵的客胡鹤一边吠着,一边用诡谲的法术旋转着那六颗人头。
客胡鹤爬在地上一边对黑胡客摇着尾巴,一边咳咳的往地上唾着犬液,伸出狗舌头舔着獠牙,黑胡客用脚踢了踢地上浑身是血的孤舟蓑笠翁,嘲讽的笑道:“小儿童们,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们的,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黑胡客穿着漆黑的衣裤,头罩在连衣兜帽下,没有眼睛鼻子,满脸都是阴影,如同笼罩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只有他的嘴唇那么大那么猩红,两旁嘴角翘着,嘲讽的笑着。
客胡鹤浑身的狗毛是黄白色的,狗嘴大张着,露出里面四十多颗锋利的狗牙,正在用它的狗舌头舔着,它正在寻找刚才和它打架的那个小苹果,可惜找不到了。
客胡鹤的尾巴很短,却不停在对它的主人黑胡客摇晃着,它爬在地上的身体上悬浮着六颗血淋淋的人头。
黑胡客用一条一缕黑烟形成的链子拴着客胡鹤的脖子,在已经被吓呆的满脸溅上了血的“儿童们”面前消失了。
小龙反应了过来,赶紧蹲在满身被血浆糊了的孤舟蓑笠翁面前惊慌哭泣道:“老头!老头你还好吗?附近哪里有疗伤止血的地方?你们谁包里有止血药?木木你还有止血药没?赶紧给老头用!”
之前在邪风古林时,小黑小龙就是木木用补血丸和跌打药贴给他们救死扶伤的,木木慌忙从还背着的箩筐里找到了补血丸和跌打药贴给孤舟蓑笠翁外敷内服。
但是孤舟蓑笠翁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瞎了一只眼的小龙这回直接从木木手里抓过补血药含在他嘴里对着孤舟蓑笠翁的嘴就吹了进去,这回这龙哥算是做了回好事,不嫌老头脏,龙哥给老头嘴对嘴的喂药了,木木向龙哥竖起了大拇指,木木想着如果把龙哥换成自己,自己可能还犹豫嫌恶心呢。
孤舟蓑笠翁身上的血牵强算是止住了,但他彻底陷入昏迷醒不来了。
哑巴阿大无声哭泣着,跪在黑哥爆炸成的碎肉血泊中无声痛哭着,直到将他哭昏迷,由此可见在邪风古林黑山寨时,哑巴阿大和黑哥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小猪将哑巴从血泊中拉起,小猪哽咽着摇着哑巴说:“兄弟别哭了,我们……我们努力活着!”
龙哥背起昏迷的但好在止住了血的孤舟蓑笠翁,小猪搀扶着已经哭成泪人的哑巴,木木抱着已经被吓昏的思琪,六个人惨不忍睹的继续往前方走去。
前方的马路上流淌着更多的血,满马路的血泊中横七竖八的倒着四十多具尸体,四十多个人都是被那牵着凶狗的黑衣人杀死的!
走在这么多的尸体中,背着孤舟蓑笠翁的龙哥想起在邪风古林时,正和黑哥的那群人打群架时,突然杀出的七个身穿黄金铠甲的人就把他们山匪流民都杀了,弄得满地都是血……龙哥哭了,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不管是他们山匪流民也好,还是平稳生活的劳苦百姓也好,命和蝼蚁的区别不大。
龙哥对木木说:“我们赶紧跑吧!路上死了那么多的人,官府一定会很快过来抓我们的!”
木木对龙哥说:“跑什么跑,路上死的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我们也是受害者,官府凭什么抓我们?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跑!”
龙哥皱眉道:“我作为南宫国名将之后,对这南宫国的宪法再清楚不过了,上层的人为了省事,根本不会分青红皂白,他们肯定把我们砍头来将此事一了百了!”
搀扶着哑巴的小猪也哽咽着对木木道:“听龙哥的,我们还是逃命吧,官府抓了我们一定会酷刑折磨我们!我在土山寨时就听龙哥说南宫国的衙役酷吏们手段非常残忍……比……和……那牵着凶狗的黑衣人一样残忍可怕!”
“不跑!我们越是跑,罪名就越在我们头上坐实了!”木木棱着眼珠子对龙哥、小猪嘶吼道。
凭什么?人本来就不是我们杀的,凭什么诬陷我们!
在马路的拐角处,窜来了一大堆人,他们都穿着外蓝内红的统一服饰,手里握着长枪,一共三十多个人团团将背着昏迷孤舟蓑笠翁的龙哥,搀扶着泪人哑巴阿大的小猪,抱着吓昏的思琪的木木围了起来。
三十多人中领头的人对其他三十多个人冷声道:“他们就是嫌疑人,全部绑起来!”
木木暴怒道:“我们不是嫌疑人,我们是受害者!”
木木一脚踹翻面前的一个人,背着还在昏迷的思琪一路就向前狂奔。
身后被三十多人围着的小猪和龙哥举起了双手,一点也没有反抗,就被这三十多个官兵给捆绑了。
木木一路向前狂奔,根本就不转弯,木木看见思琪的手腕上用细线绑着指南鱼,根据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方向,木木是一路向东狂奔的,因为孤舟蓑笠翁说过,南宫国的东边是仙道盟,是距离弦音天界更近的地方。
木木不知道这南宫国方圆万里,只知道一路的跑,才能带着思琪逃命。
木木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以为过了那鬼海一切就能变好,可是谁能料到那比朱红沙漠上的殇风还要可怕的牵着凶狗的黑衣人能凭空出现,凶狗客胡鹤与黑衣人黑胡客的凭空出现,彻底打乱了木木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凶狗客胡鹤与黑衣人黑胡客的凭空出现,将一切变得扑朔迷离、濒临死亡。
……
南宫国万里疆域的核心是千里帝都,千里帝都的核心是占地方圆百里的皇宫。
百里皇宫中,玄武殿内,他硬朗而苍白的长发披在银色修身长袍后,他右手托着酒杯,酒杯却在他五个手指上的五个银质长甲中被捏的粉碎,他神姿傲慢的看着进殿跪地禀报的将军,不屑一顾的回答道:
“死了一片人就死了一片人,随便找个替罪羊赶紧把民声压下去,我对你们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不感兴趣,但真凶要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我倒是很有兴趣。”
将军单膝跪地,向面前之人道:“遵命!沧浪太子,属下先告退了!”
看着那将军属下从玄武殿中告退,沧浪太子心中冷笑:都说偏僻边疆出刁民,那元凶杀了那一带四十多平民,也算是替我清除了些碍眼的杂碎,不过若是能抓到元凶,倒也是个小小的功绩。
另一个将军进殿前来禀报,跪地拱手道:
“禀报沧浪太子,下面的人说极有可能是黯界里的恐怖角色进我们南宫国了,恐怖角色是黑胡客以及客胡鹤。”
南宫沧浪咧嘴冷笑道:“黑胡客?客胡鹤?就那两只鼠辈而已,你退下吧。”
当这第二名将军退去后,南宫沧浪心跳加快,暗自想道:我曾听过关于黑胡客与客胡鹤的神话传说,是很恐怖的角色啊,想想能与那么恐怖的角色交手,想想还真是爽啊。
……
月明星稀,已奔跑了一百多里,这里是什么城市,木木全然不知,在这从未接触过的万里南宫国,木木感到一片陌生,一片迷茫。
思琪在木木背上醒来了,思琪哽咽道:“发生了什么?其他人怎么都不见了呢?”
“黑衣人杀了人,我们的孤舟蓑笠翁和小黑也是黑衣人杀的,但一下死四十多个人,本来我们也是受害者,但这里的官府肯定会抓我们来当替罪羊!”
“小龙、小猪、哑巴还有粒粒呢?”思琪在木木背上哽咽着问。
木木回答说:“粒粒在和那叫客胡鹤的凶狗打架时就消失了,而小龙、小猪、哑巴被衙役抓时就举手投降没有反抗,他们三个这下肯定成了黑衣人和凶狗的替罪羊。”
“这南宫国和浮土上一样啊,官府总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处理命案,唉。”思琪在木木背上叹息道,“但是我们现在这一味逃跑也不是办法,我们总得想出来解决的办法。”
木木叹气道:“我们如此弱小,能有什么办法呢,去找摩夜大哥哥,遥梦女神,青苹果粒粒子吗?可惜没有办法找到他们。”
木木感觉心力憔悴,坐在草地上,琪琪坐在木木旁边,将头靠在木木肩膀一起抬头瞭望着遥远的星空。
据说夜空中遥远的星星散发出的星光要通过几十万年,几百万年,几千万年的时间才能照耀到浮土到弦音。
书上曾言普通人的一生只有几十年的寿命,武功高手也不过几百年的寿命,修真问道者也不过几千年寿命,只有飞升入仙者才有几万年寿命,而能活几十万岁,几百万岁者那已是大罗金仙以及神祇了。
在木木和琪琪躺在草地上瞭望漫天星空时,周围传来了官兵们的咆哮声,一群手持长枪的官兵团团围住了木思二人。
“果然你就是杀人凶手!”
“兄弟们,抓住他!”
官兵们七嘴八舌的嘶吼着,就汹涌扑向了木思二人,见被包围的木木还想反抗,就全部用手中长枪刺向了木木。
木木咬牙切齿间,一手防护着身边的琪琪,一手抓住一个官兵刺来的长枪,抡着他就撞向了周围的官兵们,见将前方几个官兵都打翻后,木木背起琪琪就往前疯狂的奔跑。
凭什么欺负我们,都是那牵着凶狗的黑衣人犯下的那么多命案,为什么怪罪到我们头上?凭什么,凭什么啊!
背后追兵不断,木木心态炸裂,不知继续这样逃跑要逃跑到什么时候,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音韵缭绕的声音,这声音刚一入耳,木木的心情就彻底平复了。
趴在木木背上的琪琪也在一瞬间就止住了哽咽,心情变得无比的好,琪琪从木木背上跳下来与木木并肩欢快的往前走去,没有跑,是步履平坦的向声音来源处走去。
而身后的追兵们竟然也无比奇迹般的放缓了脚步,那二十多个官兵听见远方那音韵缭绕似在唱歌的音乐时脸上俱浮现出了一种迷醉,一种舍生忘死的迷醉,一种让他们全然忘却身为衙役的义务、职责、压力与后果的迷醉。
她坐在山崖最高处的一棵古松下,双手抚着玉笛,横在唇前,她的面前有一个闪烁着青蓝光频的倾世美男在她面前一边跳着舞,一边哼唱着歌曲。
那在她面前柔美而阳刚的跳舞男子身上闪烁着青蓝色彩光频,让他的整个面孔与身段都若隐若现着。
古松边一股风吹来,吹起她满头飘逸长发,而那唱歌跳舞的倾世美男满头长发却不见被风吹动,一如既往的在风中若隐若现着。
散发着青蓝光频的绝美男子一边舞一边哼唱着,他的歌声与女子的笛声混合着,形成了分不清性别亦分不清是人声还是乐器的缠绵音韵,在南宫国这处民间山川飘扬的很远很远。
“是圣女的声音!”
“真的,真的是圣女的声音!”
这深夜时分,千家万户里熟睡的人民都从睡梦中醒来了,他们都认出了是传说中圣女的声音,但他们都没有太激动,因为圣女的声音太过完美,让他们的心境都无比的平静。
这声音缭绕了方圆百里,只要是百里内的人们,不管是被官吏欺负了的穷苦人,在监狱受刑的囚徒,还是发了横财的暴发户,加官进爵的官员,以及正在捕猎小动物的狼虫虎豹都变得无比的平静与安详,真正进入了得之坦然失之荡然的美好心境。
山崖古松旁,女子放下横于唇前的玉笛时,那周身闪烁青蓝光频的倾世美男便化为一缕青光,青光如烟般流淌进女子手中的横笛。
女子抬头,那般美丽、如同碧蓝宝石上荡漾水纹的双眼凝望着夜空中坐在白鹤上的少年模样的人。
女子那倾世美丽的眼眸却是那么轻佻而冷漠,她平静的美丽脸庞上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仿若在似笑非笑的凝望着空中白鹤上的少年郎。
坐在白鹤背上少年郎模样的人低头俯瞰着坐在古松旁倾世女子,略有鄙夷不屑的说道:
“请您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亲爱的南宫姬芮郡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