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孙天起行军路过五溪,凭空消失一个排的士兵。经过严密搜索在一口古井里发现三十多具军人尸体,井内多条四通八达的地道,不辨方向。他率一个连的士兵入地道查封一所实验室,实验室内全是人体和动物的标本。
莫月听得入神,思路无比清晰道:“做实验的人呢?军人怎么死的?”
孙天起淡淡答道:“做实验的人已经不见了。每具尸体口吐黑色绸物,身上有多处针眼,应该是被人拿来做实验。”
莫月怀疑孙天起另有目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你不是在信摊等我吗?信摊和那里不顺路呀。”
孙天起顿了顿,神伤道:“我有时住《国民旅店》,我喜欢住那里。”转而含情脉脉地看向她。她大声咳嗽,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疏远他温情的目光,他指着甘泉和异光二词继续述说。
山霄洞位于吾眉山山脉九老洞右侧,自古以来人烟罕至,方圆五里仅山腰经营一处山霄客栈。清朝末年有位叫慧空的和尚在此修建一座观音庙偶有香火。
莫月居住甘泉的那段时光,孙天起上街为她和小慧买鞋时,碰上山霄洞的请佛队伍,一群人敲锣打鼓,热火朝天地抬着红布盖的佛骨上山。风一吹漏出佛骨的真容正是矩阵,那晚山霄洞一道通天白光直捣云霄,而后一日,警察在洞中发现七十二条焦尸,具具黑若煤炭,四肢僵硬保持着死前的动作固若磐石,佛骨也不知去向。
莫月明了,李真常疯癫癫地念叨的就是这个山霄洞,她指着甘泉问道:“什么佛骨?”
“就是你背上的东西,据说这块佛骨从南海出世,遇水化水龙遇火化火龙。”
莫月笑道:“这你都信?看不出来你还挺猎奇。”
“猎奇?人家父母把儿子的命交到你的手里,死了好歹有个说法,凭空消失算什么事?三十多个家庭,家中老母还等着儿子回去破镜重圆,承欢膝下。”他语气冰凉,可见他怒了。他恳求道:“阿月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吗?抓住凶手,不能让更多的人凭空消失。”
“你的人死了知道惋惜,阿雨呢?”莫月自知失言,“你想多了,阿岳只和我好好谈了白泽的病。”孙天起目不转睛地紧盯矩阵,她捏紧包袱:“这东西是我捡的,我要回去了,迟了白泽会担心。”
毛毛雨还未止,夜色甚暗。莫月赶着回家,捂着头顶往车上跑,孙天起在身后为她撑伞。抬头间,白泽顶着一把黑伞直直地立在雨中,他的眸子深沉,神色消沉地问:“你真的在这里。”
白泽和李惜朝密谈结束后,下楼发现她已经离开,他先回家等了几个小时不见人回来,又到海棠街区找,到陈塘古居找,到白家别墅群找都不见人影。傍晚时分,有人到家里通知他莫月在孙公馆,他马不停蹄拿伞去了孙公馆。果然,她在这里,她冒着雨从茶楼不辞而别竟然是去孙公馆,这里曾经举办过他们婚礼的地方。他很失望,他的视线停在莫月的背上:“你背的什么?”
莫月正胡诌个东西出来,孙天起抚着肩头的包袱道:“我送给她的礼物。”莫月连声道:“对对对,礼物,礼物。”莫月冲出孙天起撑的伞,抱着白泽的胳膊上车。
车辆渐远,孙天起的面容凝结成冰,冷冷道:“是她不信我,才走上我安排的路。”
他们坐在后座,莫月横抱着他,一直往他那边挤,他一脸郁郁寡欢的样子,没有神采。一回家,莫月神神秘秘地把包袱藏在书桌角落的暗格中,以前白泽放重要文件的地方。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这一夜,他没说话独坐在院子里灌闷酒。如今他体格孱弱哪惊得起烈酒的焦灼,莫月夺了酒逗他开心,他往往淡漠地躲开,独自望着夜空明月发呆。
大雨后的空气总是清新可口,白泽早就起床到街上买了早餐,喝药练功。莫月按着日常时间起床,二人用过早餐一同出摊。
走到半路,白泽掉头回家,拎着包袱去了南边小树林。出于好奇他打开包袱看到矩阵,怪不得阿月在意,这快木头确实神奇,当他看见玉环时醋意大发,嘴里咒骂道:“好你个孙天起,送东西都跟我学,特意找了块和玉璜相似的镯子。”手伸进木匣子,抠出玉环捡起一块石头敲碎成几片。他把矩阵扔到河里,心满意足地离开。扔了情敌的礼物,他心里畅快了些,可不管莫月怎么哄他,还是高兴不起来。他颓唐地坐在长凳上怏怏不乐。天空的云朵向南边聚集,在空中形成蘑菇云盘旋而下。
“你喜欢那个礼物吗?”
“不喜欢。”
“不喜欢为什么还收下?”
“可能逼不得已吧。”
“我把那木盒子扔了,反正你也不喜欢,留着干嘛。”
怪不得天上异象眼熟得很,她立刻朝云朵方向飞驰,白泽更不乐意了。张莲生送杨晓蓉上学,回程特地到信摊转悠。张莲生促狭地笑说:“昨晚,没吵架吧?我听司机说昨天你到孙公馆接的她?你还真能忍,头上的草好吃吗?”
“在我生病的一年多,她和孙天起发生过什么?我就扔了一个孙天起送的木盒子,她就跑了。”
张莲生抬头仰望集聚的云朵如龙卷风朝南边盘旋,口齿颤抖:“你···你不会动了里面的东西吧?”
“把一个山寨镯子敲碎了,谁让孙天起学我。”张莲生一把抓住白泽奔向南边树林:“快跑,去迟了,阿月就没命了!”
天上蓝白的云接近树林的时候被染成绿色,周围的树叶被云柱吸走,无风,一团团树叶主动飘向云柱只剩光秃秃的树干。云柱的尽头在河里,莫月走到河里取回矩阵,拿到岸上时才发现玉璜不见了。
河面烟雾缭绕,冉冉升起一堆人影。八九个人影着大红色长袍在河面一边洒着纸钱,一边跳舞。漫天的纸钱在空中飘摇,迎亲队伍鼓乐齐鸣,这些人影面白胜雪,红唇好似刚饮用过人血染红的一般。走在后面的人影抬着一张红白相间的大轿子,轿子的纱帘飘扬,轿底是一副棺材,轿子里的人斜坐在棺椁之上,容貌若隐若现。
这些人影围着莫月跳舞,轿子里的人飞了出来。他的脸比身上的白袍更苍白,连同唇也煞白得渗人,更似棺椁中的尸体。他一身送葬的纯白装束,飞到莫月眼前,是白泽的容貌。他轻抚她的脸颊,温柔地笑,眼神迷人心窍,此感如梦似幻缥缈虚无。
他将衣袖缠绕她的脖子,神志逐渐朦胧不清,衣袖化作一股清泉把她吊到空中。这股细长的清泉把她挂在半空中使她不能呼吸,脸色发紫,眼睛充血,她显然喘不过气,挣扎着想要抓住勒紧脖子的清泉,不管她如何挣扎都触不到泉水,脖子上红色的勒痕越来越深,莫月因窒息而双手垂下。
“他娘的,撞鬼了!”张莲生及时赶到。白泽冲上去试图拉开勒住脖子的泉水,他的手却无法触不到泉水,他对人影拳脚相加仍触不到这些人。
“玉,那块玉在哪里?把玉放进盒子里,原来的位置!”张莲生在地上发疯地找,白泽疾速捡起草丛后石头上的玉环碎片,放进矩阵。玉环自动相连,人影,云柱瞬间消失,留下光秃秃的树林。
白泽忙接住她,她猛然振起身,回过神道:“你猜我刚刚梦到什么了?我梦到和你结婚。”
张莲生捧来一手水泼到她脸上,大喝道:“我看你头有点昏,那家伙差点杀了你。”
白泽扶她站稳,自己走到一边蹲在地上干呕,他捶打脑袋抵抗眩晕。是中毒的后遗症,莫月抚顺他的气息,拍打后背,减少呕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