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城很少下山,这几日因李萦旭时不时往叶府去,就更少回府了。叶世锦有交代,府中招待来访的梅妃内侄李萦旭周到却不奢华,对叶家大小姐的事情更是守口如瓶,一问三不知。
李萦旭得了梅妃吩咐,本欲来打探打探口风,奈何得到的消息与叶世锦说得一致,且听说这叶小姐任性妄为,常年不归府,令叶世锦头疼不已。
李萦旭将原话说给梅妃,梅妃听毕低声笑:“你既听了,还说与我做什么?往常不是总传他那夫人是个标志风流的人物么?怎么生了个女儿,倒成了个难缠的小鬼了?哎……果真是没娘的孩子,可怜呀!”扼腕叹了,转头却对李萦旭道:“你这不长脑子的东西!一万五千两银子就瞎了你的眼?本宫叫你去学习茶道,你学得就是这些?他叶家一年到头不知要赚朝廷多少银子?咱们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凤眼一瞪,招手命李萦旭附耳过来,又如是这般耳语一番。
宋玉近来一直在家安心读书,等待科考。隔日便会上街摆摊,赚些零碎银钱。管家将他在芳龄苑查到的消息报与叶世锦,叶世锦瞧了半晌他一两银子一首的词,半个字也没说,这让管家很是不明。
慕容雪呆在和乐轩,除了抄写旧书册,写些应景小诗词,再就是默默发呆了。一连月余,平淡顺利,什么事也没发生,似乎在提醒她的担心有些多余和痴傻。
苏夜离押运盐车再有二月就大功告成,一路颇为顺利,除了上次在密林遇到的五个官差外,再未碰到过朝廷人士。倒是在边境遇到过几次叶世锦的丝绸车队,运的都是上等蜀绣,贴着明黄红字的封鉴,显示为皇室贡品。苏夜离悄悄隐匿,并未与叶世锦的人马正面往来,他们也没发现苏夜离的队伍。
这一切让第一次走私盐的张五佩服的五体投地,恨不得拜了他为师傅才好。前几月的冷血不快,到如今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展奕只要一见到他不顾苏夜离的冷脸,依旧谄笑的模样就觉得很诡异。
这一日,车行百里,至寅时,停在荒山野岭的一个义庄外。义庄有些年头,房子很小,黄泥院墙碎石屋顶,布满蛛网灰尘更无一丝光亮。一扇破烂到不成形的木栅门,进去一间大敞屋,停着三五具跷角掉漆的薄棺材,棺材板的颜色都看不清了,屋子里散发着陈旧霉味,却无恶臭之气。显然,有些日子没来新尸了。停棺材的泥墙后方通着一个独立小院,一间小睡房并一张破洞毡毯,一间厨房并几个缺角土陶大碗,再就一个透风的茅房。
展奕里里外外瞧了仔细,确定无人值守。发令命队伍进庄休憩,暂停前行。青羽照旧在义庄周围飞旋巡视,探得消息后便俯身冲下,传给苏夜离。黑衣侍卫们有秩序的将马车停靠在义庄外,卸了马鞍,喂了马儿。这才顾及的上自己,进入义庄的大屋里,倚墙而坐喝口清水啃口干粮。虽是夜晚,他们却并没有生火,只在屋子一角的泥台上燃了一只松油火把。
苏夜离此刻靠着泥墙,慢慢的啃干粮。过了此地,就到了与漠国边境相交之地了。滚滚黄沙,遮天蔽日,他们的队伍必须靠自备的清水干粮穿过百里,与当地一名叫苏赫的人交易。交易完毕,任务就算完成,他们可以拿走三成利钱,亦不需要护送张五返回蜀国。毕竟,谁也无法判定,带着银两的有钱人兜里的银子是否触犯律法?
苏夜离对于交易的事情,并不担心。他与苏赫合作过多次,此人奸猾狡诈,但言而有信,出言不悔。虽在买卖上计较厉害,只要交易达成,却会极力护送,绝不会让对方在自己地盘上出一点岔子。
苏夜离此刻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皇榜张布多时,他们混迹边关,很难探得洛城准确的消息。不知道,梅妃是否已经病故?抑或,已经治愈?他想派人前往洛城打探,可惜此次运盐的人手实在不多,很难分出一人。在这最后也最为关键的时刻,他又怎能丢下兄弟们分身离去?
怀中的皇榜揣了多日,被他捂得发皱温热,然他一丝办法也没有。夜间行路,稍事歇息,迷迷糊糊中,总是梦见母亲苍白的血手:“照儿……照儿……”浑身冷汗的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早已逃离了那压抑悲伤的境地。是以,想要杀死梅妃的念头愈来愈胜,折磨的他焦躁异常。
展奕不知道他的心思,连着半月见他青眼冷面,询问了几次,但苏夜离都没有告诉他。
临渊阁
这几日,临渊阁的暗卫小心戒备,严格按照叶世锦的吩咐守着叶倾城。只可惜,临渊阁半个生人也无,再不似前几日,有武功极高的黑衣人来探。
叶倾城自从习了苏夜离教授的小半片轻身功法,欢喜十分。成日里穿着骑装,在揽月台上重复的练习。
小叶子见她着迷,也就陪着一起胡闹了。然,临渊阁的这些时刻守护的暗卫,虽通晓武艺,这轻身功法显然不太在行。叶倾城练了两月了,他们只隐隐觉着步伐奇异,却没瞧出是武功的残段。
暗卫报与叶世锦,也只说小姐近日迷恋舞步,常常忘了饮食。还说小姐身子柔软强韧,是练武的好材料。这一说,非但没让叶世锦高兴,到让叶世锦不悦起来。
“练什么武?女儿家家,练武可毁坏了身子?将来寻了人家,也没个德行,岂不叫人笑话?”叶世锦满面不乐意,冲着汇报的管家一通训。
管家低着头,盯着花厅里的素兰青砖,不吭气。说什么好呢?这些个吃闲饭又不长记性的东西,害我被老爷骂,看我怎么收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