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安三十二年。
“斜雨,你怎么还拿不稳剑啊,怎么没见斜月来玩?”徐青见斜雨公子气式的握剑方式难忍揶揄。
斜雨白了徐青一眼:“昨天她又闯祸了,现在还在大哥屋里受罚呢。”
“什么祸?”
“说了怕吓死你啊!”斜雨没好气的说,放下剑,拿起擅长的弓箭,向靶子射了一箭,正中靶心。
“哟,剑术没长,射箭倒是厉害。”徐青也拿起了长弓,“所以说是什么事?”
“假扮男装去了青楼,然后脱了男装,细细打扮一番成了青楼女子的其中一个,被贺家那个小子认了出来,然后……你懂的,大闹了一番。”说完又是正中靶心。
“你家妹妹倒是真心大胆。”自从溺水后,徐丞相便限制了他和夏侯府上人员的交往,有时候偷溜出去也会被抓回去,他倒是与斜月生分了不少,很多消息都是滞后性的,“要真是大闹了一番,为什么我这边没听到风声?”
徐青与斜雨、斜月年龄相仿,只不过大了两个月,但是从小徐青就跟他们玩,在京城玩得最好的朋友也不过就他俩。京城三大豪族:夏侯家、徐家、贺家。
其中徐家世代为官,到了徐忆柏这儿更是官至宰相,徐忆柏也就是徐青的父亲;而贺家之长贺州作为御史,手中掌握的权力也不亚于徐忆柏;作为豪族之首的夏侯府权力并不大,但是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夏侯府出了两个奇才,夏侯北善于经商,而夏侯北的弟弟夏侯洛善于军事,相比义燕侯,年纪轻轻就作为北定王,夏侯洛有着更大的军事权力,手中掌握全国五成的兵权。
“作为御史的贺伯伯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儿子去逛青楼么?”斜雨拿着弓箭退了几步,接过惊秋递来的长箭拉开弓,“还不是那贺家公子看上我妹妹美貌想抢了去,可惜我妹妹去青楼,不过就是想和漂亮姐姐们弹曲儿,哪知道就被贺微那玩意儿看上了?”
“那肯定是得堵口啊,就算坊间有风声那也成不了气候,闲言碎语,饭后谈资,还真是谁也不知真假,妙极!”
“另外,斜月上个月及笄礼连皇后都过来祝贺,你看皇家都这么看中我妹妹,贺伯伯还能做什么吗?”
“但是按照宁安国律法,斜月已经可以出嫁了,她出这事儿,还嫁的出去么?”
“徐青你居然担心这些!”斜雨一撇嘴,“我可是她孪生哥哥,斜月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她就是不想嫁,才那样胆大妄为的,所以才敢赏贺微那一巴掌。”
“她什么时候受罚完?”徐青连忙咳嗽转移话题,毕竟涉及儿女婚嫁之事,他也不太懂。
“你问这些做什么,是不是看上我家妹妹了?”斜雨不要脸的看向徐青,“想做我妹夫?”
徐青闻言直接给了斜雨一脚:“什么话,胡说,我可是她兄弟!”
“那就好,我妹妹现在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女,你家姐姐都没有我妹妹漂亮!”斜雨一脸正色,“惊秋,你笑什么?”
“公子说这话,简直就是在说公子是京城里绝美男子一样。”
徐青顺势揶揄道:“是啊,绝美哦!”
“说什么呢,惊秋,想挨打是不是?”斜雨气笑了,说着给了徐青一拳,“惊秋快跑!”话一说完就扯着惊秋的手臂跑向马场后面的林子。
“混小子,等我逮住你们,定给你们一通揍!”徐青看了看正在狂奔的两个人,笑了笑,“这可是我家的马场,后面林子有我熟悉?”
正在斜阳书房里抄女德的斜月,此刻正连续打了三个喷嚏:“肯定又是斜雨在背后说我坏话,哼!”
斜阳听闻,顺势用书狠狠地拍了下斜月的头:“还不知悔改!”
斜月冷不丁地被打,全身都抖动了一下,一边又吃痛双手摸头:“大哥,你这无声无息打我的毛病能不能改改,每次都会被你吓一跳,真的又痛又吓人!”
“不能,从小到大,你来这房间没有隔过三天的,你真的是每天都来啊!”斜阳目不斜视,“真不知道何时你改改这娇纵的脾气,父亲就是惯着你!”
“惯我?”斜月一脸无语,“要真是疼我的话,就应该不让我罚抄了,我受罚,罚得还算少吗?”斜月想了想,从小她抄写的纸估计都能塞满这间书房了。
斜阳忍无可忍瞪了一眼斜月:“如果不是惯你,你还有机会出去乱混吗?”
“嘿嘿,大哥说的是。”斜月认栽,她可不能失去出去玩的机会,她抬头看向大哥,“哥,你都二十一了,是不是该娶嫂子了?”
“咳咳……你说什么?”斜阳吃惊地看着斜月,“斜月你是不是没挨过打,是不是哥哥们都太宠你了?”
“上次皇后摸着我的手说,要斜月嫁给八皇子,八皇子可是太子啊,斜月嫁人会不会太早了?”我还没玩够呢,斜月翻着书继续抄到,“大哥如果不娶妻,我又被逼着嫁太子,那我就不成了夏侯府上第一个成婚的人?”连斜雨都还没娶妻呢,我就要嫁人了!这谁遭的罪啊。
斜阳看了看总是被别人说冥顽不灵的妹妹,内心一滞,在府上虽被尊称为金枝玉叶,打骂不得,孩童心性,然而斜月却是看什么都透彻的一个人。
“快快闭嘴,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不怕被笑话?”斜阳虽然心里明白斜月的话不无道理,“你最好不要说这种话,这跟皇家扯上了关系,搞不好都会掉脑袋的!而且你这去了一趟青楼,算是去对了,这风声终归是会到皇后那里去,太子看不看得上你都还要另说呢,名声是很重要的。”
“所以啊,妹妹还得搞出新花样来,让他们望而生畏!”斜月点点头,随后俏皮地向斜阳眨了眨眼睛“哥哥要是有喜欢的人了,那就和爹爹商量商量吧,听说哥哥钟意芒夏姐姐,要不要妹妹我去给哥哥搭搭线啊?”
“没大没小的,你连哥哥都要调戏吗?”斜阳红着耳朵反驳,“你最好不要去骚扰她,谁跟你说的?”
“咦,哥哥是害羞了吗?”斜月看着大哥眼神飘忽,“大哥,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哦。”
“胡说!”斜阳捏了捏手中的书,“你小小年纪又知道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快抄完了,大哥息怒。”斜月没脸没皮的扯着,看大哥脸皮这么薄,也不好说什么。
一旁的斜阳也不在理她,整理了下思绪又重入了书中。
斜月盯了大哥的俊脸一会儿,心想:“还真是个俊哥哥,要是去了南楼,不知道有多吸引人呢,真是福不自知,偏偏要这么老成,唉!”
两个时辰过后,斜月赫然出现在了南楼外,没错她又来了,什么好名声?她可不在乎。反正现在老爹也不在,大哥又去了太子那儿陪读,斜雨也不知道在哪儿,现在正是“花天酒地”的好时机,她怎么可能会浪费?
“惊春,走,扶爷进去!”
“公子这……这不好吧!”惊春黑着脸道,“要是侯爷怪罪下来,我们又要受罚了!而且公子体谅体谅奴才吧,奴才不想再去练剑了,练兵的那个地方,奴才再也不想去呆了,我们走吧!”说着,扯住斜月得袖子要把她拉走。
“惊春,你怕什么,天塌下来我夏侯斜月给你顶着!”斜月抱住柱子不肯走。
“你就拉倒吧,奴才的主啊!”惊春万分惊恐说到,“哪一回闯祸之前不是怎么说的,最后还是惊春抗下了所有!”连惊秋受的罚都没有我多!惊春在心里呐喊。
“这次肯定发现不了,走,我们进去!”斜月扯着惊春要往南楼里面进,“再不让爷玩玩,以后我可就没得玩的了,以后就会向多少嫁了人的豪族太太一样受尽这闺阁之气?”
“主啊,奴才是为你好!”惊春拉扯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正在看好戏似的看他们。
“先停下,惊春,你看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斜月摸了摸头发尴尬的说着。
惊春睁开眼,看见一群人围着他们,立马放下斜月,这可怎么办才好,不要被人发现了身份才好!正当惊春溜神的时候,斜月一溜烟地跑向了南楼。
“哈哈,惊春这个傻蛋……”话还没说完就撞进了一个男子的怀里,“那个傻蛋挡了爷的路?”斜月气呼呼地抬头看,“徐青?”
“夏侯斜月?”徐青一脸惊愕,这斜月打扮的男人模样怎么那么像斜雨!
“嘘!”斜月拉着徐青贼头贼脑地指了指南楼里面,“不要说你看见过我,我要去里面玩!”
徐青往南楼方向看,看见穿着艳丽轻薄的几个女子正在挥着手中的绣帕,时不时的往楼里面拽客人,他立马移开眼睛:“你又要去?”你这是用着斜雨的脸在逛青楼啊!
“……对,要不要一起?”斜月欠打的问,“我们现在见面越来越难了,我们去喝一杯?”
“还喝一杯?”徐青甩开衣袖,和斜月拉开距离,“你好歹是个女子,怎这般不知廉耻?”
“……懒得和你计较,爱去不去!”斜月说完就快速跑了进去。
“真是!”徐青摇了摇头,他一定要和斜雨说说,他现在正在找斜雨呢,从马场消失后就再也没找着了。
“徐青少爷?”惊春见到徐青立马作揖。
“不必,我刚看见了你小主往青楼方向去了,快去把她拽出来!”徐青见来人是惊春也懒得多说,“秋兔,我们赶紧去找斜雨。”
秋兔才从刚刚的夏侯斜月进了青楼缓过神来,他真不知道,无法无天的夏侯金枝居然是真实存在的,然后愣愣的跟着徐青走了。
惊春在原地进也不是,离开也不是,这可是他小主啊!最后还是硬了头皮往南楼方向去了,受罚就受罚吧,天,真是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