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道:“信应该是要给皇上看的,父亲。”
“你们分析得很到位。”夏侯北点头,道,“信送到手时,就呈上去了。”
斜阳松口气,道:“就算这样皇上应该还是会怀疑吧?”他想到了他与安皓华的婚事。
管家道:“现下,各位主子回去睡一觉吧。”
斜雨不耐道:“爹,我只想知道斜月怎么办!”
管家纠急道:“斜雨主子啊!人,我们已经派出去追了,皇上也派人了,斜雨主子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不要拖垮了身体啊!”
夏侯北道:“斜雨,为父允许你明日就出发找斜月,白疫要逃出宁安国就会一路西向,人总是还要追回来的。斜雨,你只要知道,斜月现在没有危险,白疫也不会让斜月出事,斜月的身份就已经足够当一个筹码了,他若是个聪明的,定会好好利用。”
斜雨大为一振,道:“好。我这就去休息。明日出发!”
斜阳见斜雨走远,面向父亲道:“父亲,清亦想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
夏侯北仰头看着天花板,缓缓道:“清亦,你说你娘死了多久了?”
斜阳一愣,夏侯北自荆子晴死后就很少提及了,斜阳很是意外,连斜阳自己都很少让自己想起自己的母亲,一个重要的人死后,斜阳以为时间会让一切淡忘,没想到自己父亲一提起,内心还是会慢了一拍,然后泛上疼痛感,原来还是这么清晰,以为不碰就不疼,没想到只是问了这一句,就这么疼了起来,斜阳道:“十三年了。”
夏侯北叹道:“清亦,为父后悔了。”
斜阳握紧双拳道:“清亦不知父亲后悔什么。”
“后悔让你娘嫁给我了。”你娘死的那一刻,爹就后悔了。
夏侯北以为斜月的身份早就被白疫知晓了,殊不知白宿卿一行还真的没察觉斜月的真实身份,还以为是宁安国的安皓月。
斜月眼睁睁看着白宿卿进入车厢,居然没有帮忙的意思,冷漠无比。心里咂道:“这厮怎么这么没有礼仪?白长了张这么好看的脸!气死我了!”
斜月气冲冲地站起来冲进车厢,道:“帮我拧一下,我自爆身份!”
白宿卿这才给斜月拧开,但没有要递给斜月的意思,斜月白眼一翻,自己一手抢过来大口喝了起来,喝完就递给了白宿卿。白宿卿没有动,斜月道:“这位大哥,帮我拿一下,好吗!我两个手都被你们绑着,我怎么把瓶盖塞进去?”斜月嘴边还挂着水,见白宿卿还是冷冰冰的,气得她直接把水丢给了他。
白宿卿这才有了动作,一手抓住水壶。里面还有水,这一接没有让水撒出来。斜月一手抹开嘴角的水珠,之后不客气的又将水从白宿卿手里抢了过来,壶塞塞进壶口,一手拉开门,就将水壶丢给了回头的吴大椿,道:“谢了!”
斜月这才缩回车厢,白宿卿冷脸,斜月当然也是一脸冷。
车厢里这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说话。
最后白宿卿冷声道:“宁安国的女子当真说话不算话?”
这是指刚才什么自爆身份呢,斜月自知自己的性别已经被人知道,但总忍不住要继续装下去,然而都戳破了,再装也没有意思,道:“什么说话不算话?我都说过你们抓错了人,快点放了我!”斜月嗓子一润,说话都流畅了。
白宿卿冷笑道:“这位姑娘,怕不是异想天开。”
斜月挑眉道:“什么异想天开?这不就是在做梦的年纪?”
白宿卿目视前方,道:“安皓月,对吗?”
斜月大笑道:“什么安皓月?”我怎么可能是安皓月呢?安皓月要在的话肯定要哈哈大笑了。
白宿卿脸黑道:“嘴硬。”
斜月想着,我说的是真的,但你们就是不信,不然呢?要不我顶了皓月的名分?这怎么行呢?也许我顶着个公主的身份更有用呢?这一路凶险的,公主的身份应该有点用吧,可是夏侯斜月也很有用啊?干脆将计就计?
白宿卿有道:“宁安国的安皓月时常偷偷摸摸溜到宫外,女扮男装也不在话下,你不是,还有谁是?”
斜月故意睁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的。”她的心里都快笑岔气了。
白宿卿没有回应。
斜月不恼,道:“莫非这位王爷,你……关注皓月已久了?”斜月脸皮都快拉没了,这故作扭捏的样子啊!她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没脸过,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她不能自己一个人恶心,要恶心,这几个人都得恶心一个遍,干脆破罐子破摔,她现在是安皓月,斜月心里呼道,作孽!对不住了皓月!我要是逃出来了,回到京城,第一个找你道歉!
白宿卿果然黑了脸。
斜月干脆上前,双手举在白宿卿面前,道:“王爷,可否替我解开一下?”眼神带媚,斜月自知自己的美貌该如何使用,就算现在她是男装,但是美依然不减。
白宿卿冷声道:“轻浮。”
斜月继续不要脸,道:“身份都被你们拆穿了,我又能做什么?王爷呀,帮人家解开一下啦!”斜月忍住心中恶寒,她自己都快汗颜死了,偏偏还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她的尴尬,累死,她有点后悔了。
白宿卿继续挺直身子,一脸冷笑道:“昨日不知谁哭得像条丧家之犬。”
斜月像被扎了一针似的,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道:“若不梨花带雨,你们会放过我?我可是宁安国皇后的女儿,宁安国最尊贵的公主,昨日是我没想通,还以为你们是什么绑架犯,只好不承认。大家彼此彼此,你们不也像几条落荒而逃的走狗?”斜月冷笑道,我装什么?完全没有必要,既然你们知道我身份了,又没有碰我,还不是因为我的价值上来了,斜月大着胆子靠近白宿卿,一张小脸逼近白宿卿的脸,斜月的眼神与白宿卿的眼神一样冰冷,“本公主真心祝愿你们能活着走出宁安国。”
白宿卿嘴角微勾:“一句丧家之犬就能换来宁安国最尊贵的公主这么多句话,着实划得来。”白宿卿微动,俊脸拉进了与斜月的距离,两人几乎呼吸相闻,“你放心,我们不仅会活着走出宁安国,以后还会把宁安国给灭了,多谢这位的祝福。”
斜月对着白宿卿邪气的眉眼,还有片刻的呆滞,但听到了白宿卿后面要灭了宁安国,瞬时心里就像点了把火,身体退后一步站直了身子,道:“真是会打诳语!这位王爷,本公主虽不知道你是宁统国的什么身份,但是一个王爷偷偷摸摸来到宁安国,现在还在逃命的途中,你告诉本公主要灭了宁安国,你可真是在讲笑话。你自己应该是被宁统国抛弃的吧,不然一个王爷来到宁安国国土做什么?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应该是你的手下做?一个王爷做偷鸡摸狗之事,也不怕宁统国笑话。你这么忠心耿耿,能换来什么?不然现在投靠宁安国,本公主定会保你一生荣华富贵。”斜月自己都佩服自己这倒打一耙的能力,居然自己还劝对方愉快加入宁安国。
白宿卿冷哼道:“宁安国这颠倒黑白的能力真是让白某开了眼,这么能说会道的,果然是在后宫之中长大的人,你这双手,手上也没少血吧?不觉得腥?”
斜月自知自己着实碰到了对手,她语气不改,道:“王爷不也见惯了?你都不觉得腥,那我怎么会呢?”但她从来没有杀过人,这个她不认,“本公主从来没有杀过人,你不要把你们宁统国的后宫女人戏安在本公主头上,本公主没做就是没做!什么颠倒黑白?你一个他国王爷踏上他国国土,你不觉得可耻?”斜月说完最后一句话,感觉自己胸腔都快被气装满了,下一刻就仿佛要炸开,她觉得自己再待在车厢里,下一刻她就会炸了。这个王爷简直有病,得了偏激病,斜月退后拉开门,坐了出去,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
林蚌的马刚好跟上前来,林蚌见斜月坐在外面,阴阳怪气道:“本公子当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小公主啊,怎么?以为坐在外面就能逃了?”
斜月更加气了,道:“你这个公子能不能正气一点,这么阴阳怪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阉了,这么妖,想勾引谁?”
林蚌还是第一次被人讲阉讲勾引的这种话,别人会背后说他妖,不要脸,从来不敢正面说出来,因为自己的身份让人忌惮三分,而现在在一个不知道他身份的人面前,正面听到这种话的确不是很舒服,当即气炸:“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斜月瞪着林蚌:“你们这几个男人真是丢了宁统国的脸,居然要动一个区区弱女子,动不动就语言粗鄙,还不让别人说语言粗鄙的话,好笑!”
林蚌在这方面从来就没有输过,从来都是他挑别人的刺儿,碰上了斜月,他才知道,有人挑刺儿跟他不相上下。如果斜月是个男的,林蚌敢保证,他已经跟她打上一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