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秋连忙上前拉开惊春和斜雨的距离,道:“二主子,侯爷一定有办法,现在小主子失踪,大家都不好过。惊春昨夜觉得事情有诡端不是连忙回来了吗?二主子别急,先随奴才去垫垫肚子,人拖垮了就不好了。”
斜雨扯开惊秋的手,更加生气地吼道:“现在的情况我怎么吃得下东西!我们连对方在哪儿都不知道!对方也没有留下绑架的信息,你说,要是斜月有什么不测,我怎么办!”
从斜月被发现失踪的那一刻,夏侯府上下就成了一锅粥。大家本来在除夕夜里正高高兴兴吃喝玩乐,毕竟难得有这样的长假,结果惊春慌忙回来叫喊着:“小主子不见了小主子不见了!”瞬间,一时的喜气洋洋化为幻影。
夏侯府整个通宵都在寻人,这时候每个人都筋疲力竭了,根本没有几个人能拦得住斜雨的暴躁。
管家这时候兴冲冲地往前跑,嘴里叫道:“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二主子不要担心了,事情有眉目了!有眉目了!”
斜雨赤红的双眼有片刻的清明,此刻心乱如麻的心情也有了疏解,然而心情并放松不下来,他现在只希望能有一个好消息,而不是什么眉目。
管家气喘吁吁地撑着腰道:“斜雨主子啊,莫急莫急,急也没用,惊秋扶着二小主点!”这来来回回的都把他这个胖子累惨了,事情也出得蹊跷,这斜月小主也真是的,这开年就给夏侯府这么一棒槌,真是让他从头忙到尾,如今又开始从头了啊!
夏侯北坐在大厅里,面容也是说不上的憔悴。婢女们来了一波又一波,最后都被管家轰下去。
新年伊始,各州官员都在休着年假,这个时间还在职的,都不是什么精官,滥竽充数而已。谁知夏侯府就闹上了这么一出,各个衙门的捕快正在家中甜甜蜜蜜呢,就被拉着来上职了,破案神捕都被夏侯府架上,重要的是,奖励颇丰,很难让人不心动。众官咂道:“财大气粗。”
人们三言两语之中,也尽数不离夏侯斜月被怎么样了,过年忌讳谈论死不死的,但总忍不住猜测――乃人之常情。除夕宴上斜阳和徐芒夏分别被婚配的事情,众人也知晓了,本来是两件高兴的事情,却被夏侯府彻夜寻人弄得人心惶惶。
也拖夏侯斜月的福,皇帝没有着急安排婚期,在徐丞相的眼中,皇帝的如意算盘算得上是暂时搁浅了。徐府上下也被弄得不得安宁,徐芒夏得知婚配之事时,万般不情愿。徐府大娘子心疼得都过不好年了,饭也吃不下。开年的一大早就骂徐丞相没有用,搞得徐丞相脸红脖子粗,偏偏还不能说重话,不然不识体的就是他了。
徐府大娘子一骂上,连夏侯斜月也骂上了:“这个夏侯溶樱好端端的往外跑什么!去什么青楼!不知检点的东西,这大过年的,搞得人心惶惶,不知道的,还以为宁安国闹蝗灾了!”夏侯府一团乱,连带着徐府也是一团乱,徐府大娘子本来想继续说狠毒的话,却被徐芒夏堵住嘴。
徐芒夏正心烦,听生母骂夏侯斜月,心知不可:“母亲别骂了,这不好,当心外人听到。”
“我还怕他们不成?我说错了?这青楼有什么好?夏侯溶樱也要去泡上一泡?我看,这青楼还是少了的好!那个叫南园的东西早该千剐万剐!弄个火葬得了!”徐大娘子不饶人,可能是因为徐丞相曾赞叹过南园的美貌。
徐芒夏扶着生母的手道:“母亲,作何生气?旁人有错?这些话太恶毒了些,父亲会不喜的。”
徐大娘子抓着徐芒夏的手,道:“娘的好女儿诶,娘只有你们了,娘不忍你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了,徐忆柏这个东西没有用,自家女儿的婚事都做不了主!他不喜怎么了!这么多年不也吵过来了!若不喜,怎么不休了我?”
“母亲!”徐芒夏拧着眉劝解道,“脾气在芒夏这里撒撒就好,在外面易惹人误会,会让人不敢亲近你的!现在溶樱妹妹也没有找到,母亲勿要骂她了,溶樱妹妹也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的,你不要拉着溶樱妹妹做撒气筒,南园是溶樱妹妹的好朋友,也不要骂她,与她本就是无关的事情。”
徐大娘子不知为何更加生气,道:“徐芒夏!你给娘看好来,夏侯溶樱就是个坏东西,你替她说什么话?拉低自己门槛!出身豪门贵族,身上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我看有人抓她,就是她自作自受,在外面厮混,不知招惹了什么吧!你看看有哪个女人会像她这样的?和青楼女子为友?不肮脏?”
徐芒夏就算知道自己生母是个不喜夏侯溶樱的,但这般话也令她听不下去了:“母亲,你站在她的立场想想。另外青楼女子是真的想当青楼女子?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会走那条路,母亲,不要议人是非了,你这般迁怒不好,对你自己的身体也不好。你觉得溶樱妹妹为人不好,还滥交友,可是,你可有想过她为什么会交南园这样的朋友,她怎么就交上了南园这样的朋友?难道不是因为没人愿意和她交好吗?你为什么要怪溶樱妹妹?溶樱妹妹是个好姑娘,你不要把她说得这么不好!”
徐大娘子有一瞬间哑口无言,但很快又道上一句:“她要是稍微捡点一点我也不至于说她。”徐大娘子又蓦然想到,荆子晴已经死了十三年了,一时心里犯堵,“好了,不说她了,娘只是希望人快点找到,才说这么多的。”
徐芒夏哭笑不得:“母亲,哪有你这样的?希望人找到,就这么毒嘴?”
徐大娘子手扶着徐芒夏的脸,很难得露出了柔和的表情,道:“娘想劝你一下,夏侯溶樱要找到了,你也不要跟她走得太近,没什么好事会发生的!也告诉徐青不要跟夏侯府上的人走太近了,没什么好处!”
“母亲,你这也多虑了!”
“听娘的准没错,我是为了你们好!”徐大娘子放下手,“我这就去找徐忆柏商量商量你的婚事,说什么我也要跟你退了,进宫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要实在不行,我就进宫找你的小姑谈谈。”
徐芒夏眼神黯然,道:“母亲,是不是女儿之前太挑了,所以皇上让女儿嫁给七皇子?”
见徐大娘子起身,徐芒夏连忙搀住,徐大娘子道:“傻瓜,即使你在此之前选好了也要皇上过目的,贵族女儿出嫁,可没那么容易。”
徐芒夏若有所思,搀着徐大娘子出了闺房。房门之外,沿路是喜庆的红色。外面天气晴朗,微风寒凉,徐大娘子的手炉没一会儿就没有了温度。徐芒夏呆呆地往前走,每走一步她都觉得玄幻,她想起之前对母亲说的话:“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会走那条路?”眼前的路似乎不再是平常的路了,令人感到寒冷,却偏偏伸长着火舌,不一会儿,她就要被淹没,被烧成灰。
夏侯北揉了好一会儿眼睛,才开始喝端上来的茶水,道:“你们别站着,忙了一晚上了,站不住就别站了。”
斜雨马不停蹄地移着椅子坐到夏侯北身旁,一手抓住夏侯北:“爹,怎么样了?”
夏侯北看着斜雨赤红的眼睛,道:“斜雨你应该去睡上一觉,惊秋把他拉走。”
惊秋上前要拉走斜雨,结果斜雨躲开,道:“爹!”
夏侯北舒缓了下自己长时间拧着的眉毛:“斜雨,你的脾气应该改改了。”
斜雨慌忙叫道:“爹!我改!现在不是这个问题了!你说斜月在哪儿?”
斜阳上前道:“父亲,到底如何了。”
夏侯北看着同样面容憔悴的斜阳,叹道:“你们都坐好,看看你们这个样子……”
斜雨瞬间坐得端端正正,连带着喊了斜阳:“大哥,你坐下!”
夏侯北撑着桌子,阖着目,道:“清亦,你可知宁统国现在的政局如何?”
斜雨不耐烦道:“爹,我们是在找斜月!不是什么朝廷上的事情!而且怎么还是别国的事情,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管家看到斜雨不耐烦的样子,害怕斜雨惹怒夏侯北,拍了下斜雨的肩,斜雨抬头看他,正要骂,结果管家做了个动作,他看向夏侯北又看向斜雨,做了个认真听的表情。
斜雨自知自己心急了,父亲未必不心急,但是现在却在谈另外的事情!这与斜月何关?然而父亲这样做,应该是与斜月有关的,斜雨只能吐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斜阳立即回道:“父亲,宁统国国局不稳。”
夏侯北揉着太阳穴:“为何不稳?”
斜阳认真地看着闭着眼的父亲,道:“宁统国皇室现在处于争端之中。前不久,自十七岁上任的宁统国皇帝驾崩,在位共二十八年,却没有立太子,不过储君倒是立了一位,不过被流放了。”
夏侯北睁开眼,示意管家揉下肩,管家上前开始揉肩,夏侯北道:“还有呢。”
斜阳道:“宁统国对到底谁上位起了争议,宁统国先皇的皇后杨氏开始篡位,她想给自己的儿子立位,但是这孩子才六岁,所以杨氏想替他掌朝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