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梅子回复后,英子没有在回复梅子。她需要冷静下,她也知道梅子会来接她回家。
其实梅子只知道她和她不是一个妈妈生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英子不能回家。梅子一直以为是因为英子偷偷嫁了人,忤逆了长辈,被梁美笑赶出去的。其实英子是被梁美笑驱逐的。因为当年梁美笑愿意接英子回厥家照顾的唯一条件是英子二十岁时必须离开厥家,不可在踏进厥家门。梁美笑多年来一直视英子为耻辱。
“你先不要告诉爸爸我的事,我亲自告诉他。”
想了一下英子又发了一条信息给梅子。先瞒着厥修文吧,等调整好在去面对。
收拾好眼泪,英子慢慢的站起来,望着那滚滚的滨江河。英子突然有了一个想要下坐坐的想法,也顾不得身上的凉冷,只是想在离开前去坐坐。英子来Z城六年了,从来没有下到泄洪口那边去看看。那就趁今天到了这里,就去看看吧。
好一会徐正淳没听到英子的哭声和说话说着急的问道:“哥,她是不是离开了,我怎么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徐正淳扶着眼镜,伸直脖子,向前看,侧着头想听听她的声音。这眼镜可测试的视距离太短,不足五十米,可现在离她的距离又有点远。徐正淳根本连个模糊的轮廓都看不见,只能靠耳朵听。还好今天这边人很少,干扰不多,不然他也没法分辨。
徐邦国眼睛也一直盯着不远处的英子,听到徐正淳问知道他担心她马上说道:“她应该是饿了,在买红薯吃。”
徐邦国看着远处那个瘦弱的身影,她能去买吃的,说明她没有想不开,只是想要冷静下。
徐正淳坐正身体转头望向徐邦国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说道:“能买吃的,说明她没有想不开。”
在副驾上坐直身体然后转头对徐邦国说:“我想靠近点她,得想办法把她带回去。她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安排人在我周围盯着,我去陪她,随时接应。”
河堤上寒冷的风吹过,吸了吸鼻子,不远处看着一个卖考红薯的,顺着风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红薯香味。
英子走进对买红薯的老板说了句:“老板,给我挑个红薯。”
她一天没吃东西,直到闻着红薯的香味,才感觉到有点饿了。
“好的,我家红薯可甜了,包准你吃了下次还想吃”。
老板是个健谈的人,嘴里说着话,但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过。
英子接过红薯,轻声的道了声谢:“恩,谢谢老板。”低头凑近,深深的吸了一口红薯的香气。
“真的很香”。
拿着红薯越过护栏,英子顺着岸边的梯子走到河堤下面。下面没灯,有点暗了。这里天气好的时候是个好的夜钓地方,大约二十米的距离有一个泄洪口。她顺着河堤走过泄洪口,在不远处的一堆乱石堆上坐下。
手中的红薯传来阵阵热意,英子把红薯放在腿上,趁着手上的温度在脸上,耳朵上来回的搓着。“我这是冻太久了,半天都感觉不到暖意。”
轻轻的剥开红薯的皮,浓浓的香味四散开来,真的是饿了,英子大口的吃了起来。吃完后,感觉身体暖和那么一点点了,肚子里有东西了,人自然也就暖和些了。
坐在乱石堆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拿起别在大衣领上的胸针,散发出阵阵茉莉花香,她最爱的味道。放在鼻尖下细细闻着茉莉花的香味。
胸针是厥修文送给英子的,让英子无论如何都要戴在身上,说是送她的护身符。而肖平南每次碰胸针总会做噩梦,所以肖平南一直觉得胸针不祥,就没有要。这也是肖平南唯一没能拿走的东西
英子握住胸针放在鼻尖轻轻说了句:“我想爸爸了。”
看着波光粼粼的滨河,这是Z城人的母亲河,肖平南不只一次说。Z城人提起这条河,满满的都是骄傲。它灌溉了周围近百万公顷的山林、果园和良田。是当之无愧的母亲河。
风一阵一阵的吹拂在脸上,刚刚的温暖很快又散去了。身体冷得开始有点发抖,牙齿也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没过一会,英子就看见一个提着渔具的男人慢慢的从河堤上下来,在泄洪口的另一端坐下,开始摆弄渔具。
英子看了一眼,转过头,又呆呆的看着河面。“这么冷的天气还来钓鱼,这是真爱了吧。”
伏下头把头埋在手臂间抱着身体,眼泪就如同是洪水般,收不住了。这里也没什么人,那就放肆的流着泪吧。这里可没有会笑话英子了。
徐正淳一直静静的坐在泄洪口的另一端摸索着摆弄渔具,平时都是华仔帮他弄好,他啥也看不见怎么钓鱼嘛。
但没办法,他在河堤上和徐邦国几个人想了很多方法,都行不通。他只能把自己佯装成夜钓的人去接近英子,而徐邦国几个则悄悄躲着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观察情况。
徐正淳选择的距离是在眼镜的可视范围内,同时也可以保证如果英子遇到危险,他能直接从泄洪口的一端跳过来到她的身边。就这样隔着一个泄洪口坐着,时刻关注着英子的情况。
相距这距离徐正淳能清楚的听到她轻微的抽泣声。可以感觉到现在的英子已经哭成泪人了。徐正淳的心像在被刀插一样痛。英子一直不住的抽泣着,而徐正淳的心随着她的抽泣声一下下像被刀插着一样的疼痛。
“小女孩,你现在有多痛,我就有多痛。”
徐正淳就这样专心的注视着泄洪口另一边的情况。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过了好一会儿英子听到从泄洪口的另一边传来一阵手机来电的声音。
“急啥子嘛,我今天晚上肯定是要钓到鱼才得回来的,你们各人先休息”。一个粗犷、低沉、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泄洪口的另一边响起。
英子静静的听着。今天这么冷的天气,竟然还有人夜钓。看来真的是个爱钓鱼的人。
“但怎么听着这个声音,有点点熟悉,好像听过?”
英子心里生起了一点点疑惑,但现在的她并不允许多想,她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着。
“啊!就是这个样子,我今晚钓不到鱼我就不回来了。不要在催我了。”徐正淳挂断了电话。
徐邦国电话给徐正淳,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但徐正淳不想让他的英子怀疑就只能佯装说要钓到鱼才回去。
徐正淳粗声粗气得喊道:“喂!你一个人这么晚在这里干嘛?我都看你在这好久了。晚上一个女孩子很危险。”忍着内心的煎熬,忍着可能随时都要冲上前去抱住英子的冲动。
英子奇怪的抬起头问道:“您是在和我说话吗?”
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只有英子一个人。“难道是在和我说?”
虽然他开始说的是本地话,但是怎么感觉还是有点点熟悉。他没动,也没想靠近她。
英子想着:“应该不会遇到坏人吧。”
听到英子的回复徐正淳马上又说道:“对呀,这里就你我两人人,我不和你说话难不成还能在和鬼说话。”尽力的让声音听起来寻常些,后面半句还特地怼了英子。
徐正淳没有放过机会继续问道:“听口音,你不是Z城人。你是哪里人?”站起来,收回鱼竿,然后在看着甩出去,又慢慢坐下。他用了最老土,最笨的方式和英子说着话。
结果英子完全不想搭理他,更没有要回答他。
但徐正淳并不打算放弃,又接着问着:“你是不是遇到啥子事情了。不然一个姑娘大晚上跑到这个地方来喝冷风。”
英子听到徐正淳不死心的继续问着,还是没有想搭理他。
见英子不理他,徐正淳放下手中的鱼竿站了起来。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她,确定她好好的。”他也太想念她了,太想她了,他怕会控制不住冲动。
旁边的徐正淳又连续问英子好几次。
英子想着自己这样不回答感觉不礼貌,就简单的说了句:“没事,就想吹吹风,要离开了,就想在看看它。”
因为太冷英子的声音颤抖着,她下意识的抱着大腿,把脸埋进两腿间。而泄洪口的另一边却没有在传来声音。英子抬头看了一眼,人已经不在了。
于是再次把脸埋进两腿间,感觉这样才能让她有点温暖。
“原来孤独是这样的滋味。”
眼泪一直顺着脸颊流下,贴在脸上冰冷得生疼,可英子并不想抹去,心中的痛千倍万倍。
徐正淳手里拿着一条毯子轻轻的走到英子的身后。
毯子是上次徐苗回家路上说冷,小芝拿给徐苗盖着的。还好小芝没拿下车,不然他都没理由靠近英子。
这么多年了,徐正淳第一次离英子这么近。
“她身上的茉莉花香一点没变。但她瘦了好多,原本就很瘦弱的身体,现在看着更瘦小了,这两年她一定受了太多苦。”徐正淳心里一直在怪自己,怪太沉溺于他的痛苦中了,自以为不打扰她就是对她最好的,结果他错了。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弥补这几年的错失。
轻轻的站在英子的身后,看着她那样抱着腿蜷缩在那里,轻轻的呼吸着。徐正淳能听到英子牙齿在颤抖的声音。
“她一定很冷。”
徐正淳站定后就轻轻说道:“我刚想起车上有张毯子,拿过来给你披下,免得你感冒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英子一惊,腾的站起来。结果没站稳,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倒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