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良说:“我在家时候,兴叔教过我,狗要咬我,不要后退,不要用背向着它,双眼要盯着它双眼不放开,和它对视,直到它走开。”
六公说:“对,这是个方法,但是有些疯狗呢?一上来就咬,不和你对视。”
小良答不上:“这个……”
六公继续说:“路上遇到拦路的毒蛇怎么办?有些蛇不怕人。或者刚生下小蛇的母蛇,攻击力最强。母狗也一样,走近张嘴就咬,又快,防不胜防。”
六公说:“六公教你打蛇的方法,要用手腕力,手腕力才猛,突然,反手腕。一定要准,棍子要打中它的七寸或者头。不准的话毒蛇一下子窜过来,躲也来不及。七寸是毒蛇最薄弱的地方,蛇头下一点,也是脖子。再大的蛇,打中它的七寸,它都动不了。”
六公又说:“你换一根硬一点的棍子,可以驱牛,也可以防蛇防狗。”
六公指着林子说:“去那边。”带着小良来到一棵香松前面说:“这棵香松直,就砍这根吧。”
小良把香松砍下来,去了枝叶。六公说:“香松,山格木,红檀质地硬,软的不行。”
六公抓着棍子一边示范,一边教他怎么用:“你先练好手腕力,打得准。我再教你怎么用手指力,五指运棍,对付树上窜过来的毒蛇,这个更要反应快。”
只见六公五根手指将棍子转起来,比风车还快。突然抓住棍子一头,借势打出,将一棵大几倍的树枝打断,自己的棍子一点损伤都没有。
小良看得心服口服。
六公说:“平时要多练才准,练暴发力,练突然反应。”
六公又说:“狗有两个地方是弱点,一是鼻子,一是它的耳根。”
六公抓起棍子说:“你先看。”右手抓起棍子,手抬起,棍尖向下,手腕用力,棍尖向外打出,然后手腕一翻,棍尖划个弧线,棍尖向左横扫。
六公说:“打狗的方法有很多种,这招实用,特别是对付大狗。掍尖着力,向前打鼻子,横扫打耳根,速度把握好。”“如果手上沒根子,紧急情况下,用脚尖踢它的耳根也行。”
小良不停地练,六公转个话题说:“牛也是苦命的家伙,干最重的活,吃却是最差的草。你要对它好,多和它说话,安慰它,它可能会帮到你。”
小良一边练棍子一边说:“它不会说话,我跟它说话,它只是看看我,什么也没说。”
六公说:“它虽然不会说话,但你跟它说话,有心事告诉它,它会明白的,当你有危险,它会帮你。”
小良说:“好,以后我对牛好一点,多和它说话,给它洗澡。”
六公点点头:“对。”
这天,一老一小又在山坡上放牛。眼前的稻田已经变得金黄,稻穗也弯了腰。
小良眼尖,指着一个稻草人说:“六公,小鸟停在稻草人身上了,它们不怕稻草人。”
六公叹口气说:“这片是老梁头的地,靠着山边,去年稻子被麻雀吃了,损失惨重,他们一家人饿了三个月。”
六公喃喃地说:“小鸟留在森林里是益鸟,飞到田里吃稻子,就是害虫了。人也一样,立场很重要。”
小良还未弄明白,六公说:“明天把这些害虫抓了。”
第二天,六公牛背上驼了一些东西。六公说:“这是鸟网,捉小鸟的。”
小良很好奇:“能捉鸟吗?”“水里的鱼才用鱼网捉,小鸟飞这么高,你怎么撒网?”
六公哈哈大笑:“你看好了。”
六公找了一片平一点的地,说:“在这,上网。”
有三张网,孔径大、中、小,先把中号网装在地上,再把大号网装上,小号网宽一点放在旁边。
六公拿出一个小布袋,说:“这是草籽,吸引麻雀来吃。”撒在网里。
然后躲在小树后面,六公说:“麻雀就是猎物,捉它们要有耐心,有时候它们没发现草籽,只要有一只来,其它也来了。”
六公问:“你有没有这个耐心?”
小良说:“有。”
等了一个多小时,小良正在不耐烦的时候,有一只麻雀飞了进来。吃了两口草籽,“吱吱声”叫了起来,一会又飞来两只,越来越多。
六公看差不多了,对小良说:“我们把密的网盖上,麻雀就跑不掉了,你拉一头,我拉一头。”
小良说:“好。”
两人冲上去,麻雀受惊,张开翅膀却飞不出去,把密网盖上,一只也跑不了。
六公把麻雀装在竹蒌里,说:“你拔毛,我搓米去。”
拿了一个小布袋,倒点谷子出来,在掌心上搓。搓一会吹一口,直到壳脱完,才放在煲里,说:“我们做麻雀粥吃。”
六公说:“天上的三两,地上的一斤。是说麻雀补身体,强筋骨,增强抵抗力,增加肌肉力量,受了伤,出血少,好得快。”
小良把麻雀的毛都拔完了,见六公还在搓米,不耐烦了,说:“六公,你搓米怎么这么慢呀?”
六公故作不悦,说:“你来搓试试?”
小良抓了一把谷子在掌心,却搓不去壳,反而谷子都掉在地上。六公哈哈大笑。
六公说:“你把谷子一颗颗地捡回来,一颗也不能少。”
小良只好细心地把谷子一颗颗地捡回来。
六公说:“爱惜粮食,一颗也不能少。”
小良问:“干嘛不带米来?”
六公说:“老板只给我谷子,不给我米,他会算数,给谷子我,他能省工钱。”
第二天,他们又来捉麻雀,把网上好,却听到一行人哭哭啼啼地上山,穿着麻衣。
六公看了一会说:“又是两个村子为了水源打架,这边死了三个,那边不知道死了多少。”
小良说:“就没人管吗?”
六公说:“穷人的命贱,官府不作为,任由事情发生。在官府眼里,死个穷人,就像死个蚂蚁一样。”
六公说:“收网吧,今天捉不到麻雀了。”
一老一小三两天就来捉一次麻雀,有时候捉到,有时候没捉到。直到老梁头把谷子收了,六公才晒了网,补好,把网收好。
第二年稻子开始熟了,麻雀飞到稻草人身上。六公又将鸟网拿来装上,但麻雀没上当,不飞过来。
等到十点钟了,六公不耐烦了,说:“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放牛。”
小良为了吃上麻雀肉,一直守在网的旁边,直到太阳下山。
一连三天,撒了几次草籽,沒有一只麻雀上网。
第四天才捉了十几只。
最长的时候,守了七天才捉到麻雀,六公也暗暗奇怪,问:“你怎么这么有耐性?能够连续守上七天?”
小良说:“为了猎物,不守着不行啊。”
六公明白了,原来还是饿呀。
接下来几天,天天捉到麻雀,直到老梁头把谷子收了。
第三年,也是这样,老梁头一家总算勉强度日。
这天六公对小良说:“你跑一下,看能跑多快?”小良撒腿就跑,风一样快,六公说:“好,比以前快多了。”
小良停下来不喘气,六公又说:“你再跑一段,往山上跑,再跑快一点。”
小良又跑起来,往山上跑,而且越跑越快。
六公不停地点头:“好,好。你再练练打蛇打狗的方法。”
小良练起棍子,棍子带着刺耳的风声,六公连连点头:“好,好。”
这当头,附近村子的狗都不敢走近小良,它们已经被小良打怕了。
冬天来了,衣衫单簿的小良仍然是一大早就起床,天没亮就迎着刺骨的寒风去放牛,晚上天黑了才回到牛棚。
回到泥草房,到处都可以进风,推上厚厚的稻草,依然挡不住凛冽的北风。
下雨了,小良只好跑到猪圈,堆上稻草,抱着母猪一起睡。
小良的手和脚都被冻裂了,流着血水,钻心的痛,也只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