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中午，吴包发像往年一样，用个袋子装了7斤蕃薯给小良，说：“这里10斤蕃薯，是你今年一年的工钱，你拿回去给你妈妈吧。年初四过来，年初五开工。”
小良回到山塘村村口，已经是傍晚。弟弟建铁早已经在村口等他。远远见哥哥回来，飞一样地跑过去，嘴里不停地喊：“哥哥哥哥，哥哥回来了！”
建铁绕到哥哥背后，一下子跳上去要背。小良背着建铁，一路说说笑笑回到家里。秀贞背着小弟弟在门口，见小良回来了，笑着说：“小良回来了，建铁不害羞，还要哥哥背，哈哈…”
进了屋，莫大一脸冷漠，在抽水烟筒。小良马上向莫大躹躬：“大叔叔好。”莫大不回话。
秀贞说：“来，吃饭，吃饭了。”
大家坐好，莫大亲自给大家装饭，个个都装米饭，唯独给小良装的是粥。
建铁看看自己的碗，又看看哥哥的碗，不说话。
吃完饭，建铁把哥哥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三个鸡蛋塞到哥哥手里：“哥哥，你吃，熟的。”
小良说：“你吃。”
建铁说：“你吃，你吃。”
小良说：“我吃一个，你吃两个。”
建铁说：“你吃两个，我吃一个。”打碎壳吃了。
兄弟俩一边吃一边笑，别提多高兴了。
小良把在地主家打工的事说了。
建铁说：“前几年他都打你，去年还打你吗？”
小良说：“打呀，心情不好就打我出气。”
建铁气愤地说：“等我长大了，一定找他算账。”
建铁又说：“你教我的打狗，打蛇的方法，我都学会了，你看。”
然后拿着棍子，把村里的狗赶得到处跑。兄弟俩又哈哈大笑一顿。
到了年初四，哥哥要走了。建铁一大早就在鸡窝里守着，等母鸡下蛋。母鸡见他在旁边晃来晃去，也下不了蛋。
建铁越等心越急，走来走去。蛋还没生下来，干脆抱起母鸡，功手把鸡蛋从屁股里抠出来。煮熟了给哥哥送去。
建铁舍不得哥哥走，送了一程又一程，过了一个路口又一个路口。
小良再次劝建铁：“回去吧，再送你就迷路了。”
建铁说：“不会，再送一会。”
再走一会，小良说：“不要再送了，回去吧，记住听爸爸妈妈的话。”
建铁说：“记住了。”
小良说：“记住多做家务，带好弟弟。”
建铁说：“记住了。”
小良停下来说：“回去吧，听哥哥的话。”
建铁只好往回走，转身的时候，偷偷地擦着眼泪。
小良回到牛棚，给牛喂了干草。
第二天，又去放牛了。
回来的时候，只见吴家灯火通明，来了客人。原来是镇长马柳在吴家吃饭。
吃完饭，喝了茶，吴包发把马柳等三人送出大门，三人骑上自行车走了。
肥才跑过来说：“爸爸，小良捡喂猪的鸡骨头吃。”
吴包发说：“不让他吃，猪吃了可以长肉，给他吃有什么用？赶他走。”
肥才跑回猪圈，用棍子把小良赶走：“给你吃有什么用啊，给猪吃还可以长肉，走走，走开。”
小良走出猪圈，手里还抓住一块鸡骨头，躲在牛棚，流着泪把鸡骨头咬碎全吃了。
肥才回到大厅问吴包发：“爸爸，乡里修路修渠，你怎么捐这么多，二千斤谷子，还有十两银子？”
吴包发笑着说：“名誉上是给乡里修路，其实修的都是我要修的路，镇长要政绩，在哪里修都是修，我捐了钱，路修宽了，渠修宽了，我们又得长租了，村东边这70亩地，本来我就想修，路窄渠小，一直起不了租。修好了，田租由170斤涨到200斤，也有很多人租。你看，我们能多收多少租？”
“羊毛出在羊身上，哈哈，这是经营之道，而且是年年收，你要好好学啊，哈哈。”
肥才说：“爸爸，我懂了。”
吴包发又说：“你还记得爸爸前年捐修了学堂吗？”
肥才说：“记得，个个都说你是大善人。”
吴包发哈哈大笑：“修了学堂，还不是给你和堂哥堂弟，表哥他们上学用？这些穷鬼，有钱供他的孩子上学吗？小小的就到田里干活了。”“虽然说是捐，还不是为我们自己用？”
吴包发拍着肥才的肩膀说：“你有了知识，会算数，脑子转得快，才能压住这些穷人，让他们子子孙孙都为我们打工，哈哈。”
肥才说：“爸爸，赵双旺被他村里的兄弟打死了。他们都信你，不信赵双旺。”
吴包发哈哈大笑，说：“哈哈，成才，这事是因一杆秤引起的，对吗？”
肥才说：“知道，他的秤跟我们的不一样。”
吴包发奸笑着说：“对，有钱有知识，标准就由我们来定。我跟你说过，我们的秤是115斤的，也就是115斤的东西，我的秤秤的是100斤，交租的时候，多收他们15斤。”
肥才说：“我们一直这样用，他们也不知道。”
吴包发说：“赵双旺的是100斤的，除了我和叔叔，姑妈和几个大户人家有这115斤秤，没有人有100斤秤。就算有，一个村也只有一两把10斤小秤。”“镇上卖秤的，也是我开的，标准在我这，我怎么做就怎么做。”
吴包发说：“有人问我借粮，我也用这杆秤。”
肥才说：“岂不是多给了他？”
吴包发：“是，多给他15斤，但是，借出去的只是小数，收租的，才是大数目，哈哈。”
肥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秘密。”
吴包发奸笑着说：“对，赵村的人借了我的粮，拿赵双旺的秤来秤，多了15斤，就说他的秤不准，用你姑妈的秤，和我的一样。我又找人偷偷换了他的秤砣，每次秤都不一样，大家开始怀疑他。”
吴包发继续说：“我对他们说，赵双旺是个骗子，好在你们不用他的秤，如果用他的秤，你们就吃大亏了，少了15斤。有几个人开始起哄，他们喊相信吴善人的，把那杆杆碰了，十几个人围着赵双旺重打一顿。由于没钱治，大年初三那天就死了。”
吴包发得意忘形，说：“赵村的人就更相信我了，我把他们误导过去，沒想到我也用这杆秤收租，哈哈…”
肥才说：“他们也怕你，见到你恭恭敬敬的。”
吴包发说：“要在他们面前立威，愚弄他们，他们就会觉得我的话是对的。”
吴包发说：“你看读书多重要。知识就是金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