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王猛带领军士向萧晟所说的仙人洞府而去,大山深处已然没有了官道,只有马帮走的山路还算清晰。
一路上山高林密,王猛等人数较多,只能排成纵队前行,却是令王猛颇为担心会遭到伏击,于是令王贵等四人作为斥候先前探路,余下众人也是时刻警惕四周的密林。
如此前行虽是较慢,但毕竟人力不比马力,果然不消半日便到达萧晟所说的仙人洞府,途中多有偏僻的岔道,幸亏由王贵等人事先探明,或是留人引路,或是留下特殊标记,一路也算顺畅。
所谓洞府是在一处村寨后的山里,村寨里虽然少见外人,但是也有朝廷官员多次来此承宣教化,所以凭借衣服,知道到来的都是朝廷的官员。
王贵二人已在村寨外等候,而村寨中掌管事务的长老得知有朝廷官员到来,也连忙在村寨子口等待,等王猛一到,便引入村寨内稍作休息。
王猛此时才细细打量村寨,地势确是险恶:约有百丈高的山峰很是陡峭,刀削一般的崖壁在村寨处向内凹进,将村寨整个环抱在其中间,只留村寨入口约有十几丈宽供人出入。
此刻王贵在王猛身边低语几句后用手指指向村寨后的崖壁处,王猛眺目望去发现本是裸露出大部分的崖壁上有一条直到崖壁底部的大裂缝,其中郁郁葱葱似乎别有洞天。
将众人安排妥当,王猛来到村寨中一处懂得官话的苗人家里询问情况。
在这村寨后的裂缝后确实传闻有个法力高深的大仙,只是这仙人的祭祀却是要活人,这对于村寨本就不多的人口来说难以接受,加上本身就有信奉的神灵,村寨里便没有人去理会。
直到几年前,开始有外人开始频繁进入那裂缝中,也是从哪后不久,每隔一段时间的深夜里,总有车马声、孩童的笑闹啼哭声、男子的嘶喊声响彻在村寨里,每当有村民醒来查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总有不信邪的青年半夜起来查看究竟,竟然一去不复返,又有一些贪玩的孩童陆续在外丢失,引起了村寨的慌恐。
后来有人发现凡是夜里不出门便相安无事,于是整个村寨的人晚上从不出门,如此倒是不曾再出事故,于是本想举家搬走的又留了下来。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那些声音出现的更加频繁,也更加嘈杂。
当王猛谈到村后崖壁上的裂缝时,那苗人似乎不愿谈起,总是将话题岔开,这让王猛不禁生疑,认定必有怪异。
此时已近傍晚时辰,正待王猛再度向苗人提及那处缝隙时,只听的村寨后传来仿佛军营里含有金铁气息的号角声,但却更辽远悠长。
伴随号角省的是逐渐下沉的夕阳,待号角声停止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
这响声持续了约有半炷香的时间,王猛则是在号角声响起的第一时间从苗人的住处出来寻找声音的来源,发现声音就是从那处裂缝中传来。
那苗人早在听到号角声时就想找机会溜走,但是王贵盯得紧,一时无法走脱,等王猛回头再次询问时,眼看再无法隐瞒,便将所知之事合盘托出。
这处村寨很早就有了,具体何时却没人知晓,而山后的大裂缝则是在存在了更加久远的时间。
村寨中时代流传着关于裂缝里的传闻,很是光怪陆离,令人匪夷所思。也因为这些传说给村寨招来几场不小的灾祸,所以村寨中的居民开始守口如瓶,不再向外人述说。
如此安稳的过了几代,可如今依旧有人为此事寻访而来,这也是苗人不愿说起的原因。
但是王猛却是没想到,这苗人竟在十二年前,也就是在上一次号角声响起时进入到了那裂缝的深处。
据苗人说裂缝中的景物平时和号角响起时有极大不同,而且需要在傍晚时分的号角声结束后才能进入,第二日清晨的号角声结束前离开,每十二年才会有一次,每次三天。
而当时同这苗人一同进入的还有同乡三人,一行四人都是半大的小子,结伙去采摘只有裂缝深处才生产的草药,好去换财物。
只是这一去四人中两人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这苗人和另一同伴,从此再也不敢去那裂缝附近。
“你当初在那裂缝深处看到了什么?”王猛问道。
“有座山,有湖,还有宫殿,还有······,还有······”苗人努力的回忆“还有一座巨碑!”
时隔多年苗人记忆中的裂缝深处,恐惧占了大半,依稀记得的也只是一些零星的景物,一些细节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关于仙人的洞府,那苗人却是从未听说过,只是萧晟的描述下正是在这村寨后。
在分析了萧晟和苗人的叙述,王猛担心如果冒然进入那裂缝,在不知敌踪的情况下,极易被偷袭,如此王猛不愿轻易涉险。
思索良久,王猛定下计策,当即命军士收集火种火油,另遣一对军士回陵山镇购得更多的引火之物。
王猛自己则是带着王贵、孙胜二人向那裂缝中探寻而去。
走到裂缝近前才发现,这裂缝正与村寨入口相对,宽度因该更为宽阔,只是长满了藤草树木,甚至是沿着两边崖壁一路向上都长满了树木,将裂缝挡的严实。
因为树木发生都是向上,所以从崖壁中长出的树木在根部还是水平方向,越是远离崖壁的枝头一端越是向上弯曲,这样在崖底两边树木华冠的交汇处形成了一个一丈多高的天然通道。
王猛此时站在这通道口向内观望,日落西山,已经无法借助日光看清通道内的情形,于是三人点起了王贵带来的火把,鱼贯而入。
三人一行小心翼翼,王猛左右提双锏在前开路,王贵抽刀在中间提放头顶树冠,孙胜也是提刀在后小心背后偷袭。
如此走了大概约有十几步,王猛等人发现眼前豁然开朗,头顶的裂缝已到尽头,两边的崖壁向两旁延申,因天色昏暗看不清具体山势。
眼前出现了一片高有一尺的蒿草,火把的亮度有限也不知蒿草地有多大,在其间一条半丈宽的青石头路蜿蜒向草地深处。
王猛三人沿着青石路继续向前行进,内心越发的警惕四周。
前行了约有半盏茶的时间,青石路依旧没到尽头,王猛准备停下再想对策,忽然发现前方有灯火亮光,等再走进一些发现,不仅是灯火还有一栋庙宇,灯火的亮光就是从其中发出的。
依旧是王猛在前,王贵孙胜在后,向庙宇快速突进,一路到达房屋附近,仔细观瞧后发现,这处庙宇却是用白骨雕砌而成
正是:森森骸骨雕栋梁,颗颗头颅做瓦当。生前本是良家人,死后徒留白骨堂。
此刻白骨庙内一片肃杀,没有一丝声响,只有草地中刮起的微风将蒿草吹的沙沙作响。
王猛三人径直走到白骨庙外依旧没有半分动静,见此情形王猛示意王贵孙胜二人跃上屋檐,自己则是推门而入。
白骨庙中依旧是寂静一片,除去正堂外另有两边厢房都是门窗紧闭,其中院落的地面嵌满了白骨,四个角落八座白骨烛台燃烧着八颗连毛发带皮肉的头颅,半颗头颅浸在不知装着不知名油脂的骨盘中。
王猛在西域征战时也见过成堆的尸体,但是却比不上眼前此景的诡异。
王猛扔掉手上火把,将双锏摆开,小心的向庭院中走去,一直到了正殿前依旧没有动静,王猛略略思考改进为退,似乎是要离开。
突然,王猛身后的庙门砰然紧闭,面前的正殿和两旁的厢房却是门户大开,里边漆黑一片,却有无数笑声从中传来。
笑声中充满了嘲弄和讥讽,只是声音再大却又压不住另一道声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今天你就把命留下来吧!”
随着话音从正殿中走出了一个鲜红衣装的华服女子,虽然容貌有异,但其神韵颇似那日萧晟家中逃走的“仙使”。
那女子走出后,紧接着从两侧厢房各自走出一人,三人只有那一身的红衣大体相似,另两人面容却是极其丑恶。
那正殿出来的女子轻喝一声,只见八座白骨烛台里正在燃烧的八颗头颅飞舞而起,张着大嘴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向王猛咬来,大有将王猛分而食之之意。
接着厢房出来的俩人各,各自挥舞着两把用不知名动物整根牙齿做成的匕首向王猛杀来。
王猛却是丝毫无惧,先是将飞刀祭出将右手的丑恶人缠住,然后一对玄铁锏大开大盍,将飞舞的头颅和左手的丑恶人挡在身外。
“砰”“砰”两声,只见飞舞而来的头颅中,有两颗应声跌落,上面插着两只羽箭将其钉在地上,燃烧的火焰也随之熄灭。
那女子抬头看去,才发现王贵孙胜二人在大门的屋脊上张弓射箭,不仅射落两颗头颅,又连连射向那手持匕首的丑恶人。
女子几声不似人声的叫喊后,那些围攻的头颅便向王贵、孙胜攻去。
王贵、孙胜见那些头颅向自己攻来,两人合力又连续射出五六箭,又射下两颗头颅时,剩下的四颗头颅已是攻到,于是弃弓执刀,在屋顶战了起来。
此刻王猛压力减轻不少,趁机将手中双锏化为一招横扫,将与自己缠斗的丑恶之人逼开后,腾身而起,用左足在离自己最近的白骨烛台上一点,借力跃上了屋檐,却是正好在右手厢房的屋脊。
王猛借此拉开了与两个丑恶人的距离,被逼开的丑恶人真如鬼魅般,从庭院中向屋顶的王猛直飘过去。
王猛不等其来到屋顶,手中双锏抡起,将脚下由头盖骨做成的屋瓦打做齑粉,然后双腿灌力,只听“呵吧”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王猛再次将双锏击向脚下的瓦面。
那丑恶人见状急加速向王猛袭来,已然是迟了,只见王猛随着那一对铁锏砸下,整个人向屋中落去,等那丑恶人来到屋顶,正紧追王猛从那洞中进入屋内时,王猛又从厢房的正门冲了出来,直奔那被飞刀缠住的另一丑恶人。
眼见那丑恶人要遭殃,那女子不再作壁上观,疾驰几步挡在了王猛往丑恶人去的必经之路上。
好王猛,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情形下,脚步一转却是向那无人看守的正殿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