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麾下这五十人皆是骑兵,一人两马共有一百多匹战马,随众人一起来到这处村寨,已经休息了两日,王猛下令将马儿喂饱精粮后,挑选五十匹气力鼎盛的健马,在傍晚那号角声响起之前,叫众军士整装集结。
不仅众军士身着重铠,连精选出来的五十匹马儿也将昔日战场上的马铠具装在身,此刻落日的余晖照在兵器上泛出光芒,而玄色铠甲上淡淡的光晕向外扩散,但是每个军士和一旁的马儿宛若铁塑铜雕一般静立不动。
随着太阳不断的下沉,那号角声如期响起,王猛知道今夜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依旧没有结果,自己的族弟和人口失踪案将永远无解。
“上马!”
“前进!”
王猛连同众军士只有五十一骑,但是在号角声中却仿佛回到了千军万马的战场上,隆隆的马蹄踏着焦土向谷地中驰去。
行军盏茶时间,夕阳已是沦落西山,天色渐暗,好在一轮明月正一丝丝的爬上天空,王猛众军士已是到达谷内那处绝壁前。
此时的崖壁与白日又不相同,仿佛白玉般泛着一层淡淡的青光,却瞧不出是其自身发光,还是反射的月光。
王猛来到崖壁近前,用蛇矛向崖壁探去,没有任何阻隔,蛇矛触壁而入,这山壁之后必定别有洞天!
王猛先是收回蛇矛,闭目默默祝告,然后举矛向前方一指当先向崖壁奔去,人影一晃,王猛就此消失于前,剩余诸军士未作迟疑纷纷跟进,也消失在山壁前。
进入山壁后一条山谷跃然眼前,山谷两侧的山峰与外边情景相似,向前约有百十来步,便到了山谷的尽头,却见到一幅与外边葫芦谷内迥然相异的景色。
从谷口望去一座湖泊方圆千丈,从湖泊两旁的巨大黑色石条组成的道路围绕湖泊向后方延伸,直到一座通体黝黑的巨碑所在的空地,再往后一座高山山势较缓,有成片的宫殿从山脚一直到半山,再往上一座玄色的宫殿古朴庄重,这片世界只以黑白两色为主,唯有天上的月亮渐渐泛起了一丝红色。
这情景与苗人所说大致相符,只是莫说人影,半只鬼影也是欠奉。
五十骑具装骑兵从山谷的入口处逐渐显出身形,在王猛召唤下向山谷出口奔去。
在山谷出口,众军士看到眼前景象心中多半惊异,然而自从跟随王猛征战以来,见过许多不可思议之事,相较而言可谓是美景当前而已。
继续驱马前行,王猛领众军士向那高山进发,众军士军容整齐的缓步向前,最大可能的节省体力。
从谷口到那湖泊约有半刻钟的时间,来到近前那湖泊深不可测,其中深蓝近乎于墨色的湖水不断有涟漪向岸边波动。
选择从左侧道路前进,王猛众军士来到了巨碑所在的空地,这处空地占地极大,而这巨碑高达百丈,成四棱形状,碑顶处有两巨兽模样的雕像,一似虎形一似龙形,却又似是而非。
王猛在此地驻留片刻,自己亲自查探那座巨碑,将手下军士按照一火一队分组向四周搜寻而去,若有情况则放烟火为号,若搜寻无果则继续向山顶搜索前进。
对黑色巨碑查验再三,确实毫无结果,便带领留下的一队军士向山上而去。
王猛带人从山脚的宫殿开始向上搜寻,山高不过百丈,而且从山脚到山顶都有整齐的条石砌成的宽阔道路,将宫殿串联起来,只是一间间的搜寻颇为费力,直到月上枝头才抵达山顶。
借着月光纵眼望去,整个山顶仿佛一座巨大的火山口,地面向下陷落深不见底,整个玄色大殿就悬浮其上,唯一连接的是一条长百丈宽十丈有余的悬空石桥,石桥下没有桥墩,石桥上到有四十九对玄铁雕像,或人形或兽形分列两边,大殿通体也似乎是用玄铁铸就,深沉而压抑,地基是用整块青玉打磨,青玉四周的立面上刻满浮雕,讲述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在清冷的月光映衬下令人从心中泛出寒意。
又等了约有半个时辰,诸队军士陆续到达玄铁宫殿前,同王猛一样没有线索。
王猛驱马前行,众军士紧随其后,全神戒备。
直走到大殿前一座百十来丈的空地上,众人下马改为步行向宫殿大门,十名军士上前推动近三丈高的玄铁门,剩下的人包括王猛在内都是手持弓箭,抽出兵刃在门外做好戒备,铁门被缓缓推开,只吹出一阵冷风,吹得人从骨子里发凉。
月光在整个山顶洒下一片银辉,唯独照不进这被推开的铁门,大殿中漆黑如墨,似一张巨口在等人自投罗网,又好像无数眼睛在门后的黑暗中盯着众人,饶是王猛艺高胆大,也不禁皱起眉头踌躇不前。
在思索之时,王猛见殿外两边各有一个镇殿将军模样的玄铁雕像,高有二丈,虽面貌丑恶狰狞,但是威风凛凛,顶盔戴甲,一手持长柄宣花斧,另一手持一磨盘大小铁盾,盾面光滑似镜。
王猛看见那两个雕像心中一动,示意兵将上前转动这两个雕像手里的铁盾,果然铁盾循着固有的轨迹转到一个角度,将月光反射进大殿中。两道月光像利剑般穿透如墨的漆黑,瞬间使大殿里覆盖上一层银光,却原来是殿内也有几十面镜子被巧妙的设计安放,将月光铺满大殿各处。
“将军!”王猛还不及仔细观看,就见手下诸人纷纷持刀向两边全神戒备,只见两名镇殿将军雕像本是平视前方,不知何时却改为俯视殿前的众人。
王猛也是一惊,右手向背后的双锏一引,二锏腾空飞起化作两道黑芒急速打向二雕像。“当啷”玄铁锏将雕像打的火星四溅,受力反弹后跌落在地上,而雕像却没留下一点痕迹,王猛皱眉收起玄铁锏,又将飞刀放出,依旧是不见半分端倪,雕像也再没有丝毫的变动,似乎恒久以来就是这样。
无言的寂静。
王猛本想将黑白二鬼放出来问问,但此刻诸事不明,王猛不敢大意,当下只得留下十人在殿外以为接应,然后继续走进大殿查探。
殿内十分广大,高十丈有余,宽达五十丈,却无一根梁柱。
与大门正对五十丈外一座高台,有四十九阶台阶可拾阶而上,每七阶便是一个平台,共七个平台每个平台两边皆有七对悬空的铁盒,而最高处一把紫金蛟椅上悬浮的却是一个青玉盒子。
王猛等人一路小心翼翼,中间手下军兵虽是查探过那些铁盒,但是铁盒虽然悬空却是不能移动分毫也无法打开,只得放弃。
王猛此刻此刻已是踏上了最后一阶台阶,站在紫金蛟椅前有些恍惚,不由自主的将右手按向了那青玉盒子。
当手指碰触到青玉盒子时,眼前景物却是瞬间变幻:自己似乎已是坐在紫金蛟椅上,大殿内依旧是铺满冷冷清辉,只是台阶上下站满了各种阴鬼,高矮胖瘦,俊丑善恶,不一而足,在两个头领模样的带领下向王猛行礼。
领头的两个却是一男一女,男的丑恶狰狞,一脸死气,一身武官服;女的一身女官打扮美艳无端,但一双剪水清瞳不时闪过幽芒,此刻全部做礼山呼,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王猛心中惊诧,正要有所反应,眼前景象却消失无踪,偌大的殿堂里清辉熠熠,只剩下王贵等人看着已经正坐在紫金交椅上的王猛。
王猛紧皱眉头,思索一阵毫无所得,转头问王贵:“刚刚我是怎样座到这金蛟椅上的?”
王贵一愣,马上说道:“方才将军您不知怎么将那青玉盒子收入怀中,而后便转身坐在了这蛟椅上。”
王猛闻言眉头更紧:“你说我把那青玉盒收入怀中?”
“正是!”
王猛思索间,心念一动,只见内袍中飞出了青玉盒,初时只有拇指大小,待落在王猛左手上时,瞬间变回了原先半尺见方的样子,顶盖上面几个鬼篆却是无法认知。
正待入手查看,怎样将其开启,突然殿外穿来呼喝声,而清辉铺满的大殿此时也似泼上了一层鲜红。
王猛急收了青玉盒匆匆赶往殿外。只见殿外当空那轮明月此时被仿佛被血液泼染成了红色,所以殿外反射进殿内的月光也随之变化。
遥望山下的巨碑,周边此时是阴雾翻滚,其中人影绰绰若有若无。
石桥这端却是出现了三只大鬼,皆有一丈半身高,其中一只独角独眼,身形雄壮,虬筋隆起,一只绿眼掩饰不住其内的凶狠贪婪,是谓大力鬼;左边一个红发蓝脸的大鬼,赤手跣足,黑烟绿雾在口中不断喷吐,是行瘟鬼;右边一只大鬼,弓腰驼背,长臂及地,双手正拿住一匹殿外的马儿放在鼻前一吸,马儿便化作枯骨从其鬼手中滑落,是谓啖精鬼。
殿外留守的众军士正在殿外与这三个大鬼人酣战,殿外十人哪里是这三只大鬼的对手,其中四人重伤倒地,眼见是不能活了。
王猛先令三十人几人分作两组围战行瘟鬼与啖精二鬼,留下十人照顾伤者另防不测,自己抽出双锏大步向前独会大力鬼。
众军士皆领命后,取出一面铁面具戴在面上,然后依令行事。
王猛也是将面具覆于面上后迅疾前行,并将左手铁锏祭出,隔空打向大力鬼,那老鬼修炼百年,将偶然得到的一块神铁夜夜祭炼,化为头顶独角,与之争强者多被独角所伤,颇为不凡,此时用这独角硬挑飞来的玄铁锏,瞬时将其撞飞。
王猛前冲之势不变,左手将倒飞而至的玄铁锏接在手中,三步并做两步奔向大力鬼身前。那妖鬼虽是体壮如牛,看似榔槺,反应一点不慢,身体前倾,车轮般的右手当头抓下,时间拿捏的极准,王猛若不减速,必备抓个正着。
王猛脸上颜色不变半分,骤然加速,在毫厘间闪了过去,提起右锏直戳大力鬼胸口。
大力鬼身高腿长向后退了半步便有半丈距离,左手掌心向外护在胸前,想要握住金锏一头,右腿向王猛脸上踢去。
王猛在间不容发间猛然跃起,在大力王半踢而出的右足上借力一点瞬间拔起,右锏横扫大力鬼左耳,左锏直插那只独眼。
鬼本无形体,只要精魄不散,便能长存世间,有些鬼一志不散而神识内守,生不悟大道,死后却得一小术,勤加修炼,阴中超脱,神象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虽不轮回,又难返蓬瀛。
这大力鬼主修力之一术,积阴练法,又不时享用血食,才得化形炼体。那只独眼便是其精魂之所在,一身法力的来源,就好似人间武技中的罩门之说。
王猛常年征战,又常与邪神较量,所以眼光老辣,看出了大力鬼王的弱点,迅速定出贴身短打的制敌之策,这三只老鬼本来只是拖住王猛等人并未用全力,又平日里吃惯了人,只将王猛等视作可随时享用的砧板之肉,哪知王猛勇猛至斯,竟用人间武技将其逼到了险境。
大力鬼修炼数百年毕竟不凡,将护在胸前的左手向外翻出硬抓王猛右手玄铁锏,头顶独角一偏,也是将王猛左手铁锏架住,然后右手抓向王猛正要下落的身体。
王猛嘴角上斜,露出一丝冷笑,念声:“疾!”只见那把飞刀从左袖穿出,正对鬼王独眼,刹那间打穿鬼王独眼,自脑后透出,鬼王一声哀嚎,双手无力下垂而后翻身倒地,不一时周身黑气喷涌,最终化于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