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闻听太宗讨伐高丽,新罗使臣大喜,叩头礼拜,敬奉珊瑚珍珠玛瑙奇珍异宝,以助资荣,以谢皇恩,不提。
太宗亦是看座,群臣欢心满朝文武偕同新罗使臣皆大欢喜,把酒言欢,歌舞升平,其乐融融,不醉不归。
1.
是日,长孙无忌闻听太宗亲征高丽,似觉不妥,言道:
“吾王陛下,臣有异议。”
太宗正在兴头上,醉醺醺言道:
“国舅尽管讲来,朕与群臣且听爱卿有何妙计?”
“以微臣之见,杀鸡焉用牛刀,陛下只在宫中静听佳音就可,龙体为重,何必亲力亲为?”
太宗闻听不悦,这不是当着使臣让尔等取笑朕老了朕就胆小吗!遂言道:
“长孙爱卿此言差矣,知朕者莫如卿也,朕之江山马背纵横数十年,寡人何时怕过?区区伊犁柯汗,竟敢弑君挑战寡人,逆胆包天,朕不亲临天下,贼眼之中何以知大唐威武?谁还把朕放在眼里?”
“啪”的一声,唐太宗说道弑君篡权之处,不由大怒,水杯掷地有声,群臣莫不面面相觑,不敢言语,新罗使臣被太宗霸气震到,伏地山呼万岁!
长孙无忌待要劝阻欲言又止,又听太宗醉醺醺雷霆震怒道:
“臣休要多言,朕命太子相随,温室里的花朵怎经得起风雨,只有历经严寒酷暑的雄鹰才能展翅莽翔,臣等听令:命长孙无忌亲率两万精兵伴太子一路押后阵,朕命李勣为兵马大元帅头阵直取高丽,命张亮作为总督陪朕左右监管六军,如有违背,怯战、惧战,不战者杀无赦!明日随新罗使臣不日开拨!”
群臣见太宗威风不减当年,愈加戾气持重,皆伏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孙无忌见自己非但劝说无效还惹此大怒,连太子也要亲证,只好跪下小心翼翼言道:
“谢陛下,臣等领旨,陛下英明,容老臣等一干人回家打点一下,三日后开拨如何?”
太宗闻听此言怒道:
“君无戏言,怎么婆婆妈妈,明日出征,不得有误。”
太子看了长孙无忌一眼,示意舅舅不要勉强,以免触怒父皇。
长孙无忌无奈,只得言道:“诸位没意见,微臣断不敢迟疑。”
太宗转而怒为喜曰:
“来,众爱卿,今日小儿定亲,陪朕一醉方休,待他日凯旋归来,再请众爱卿太子婚宴,天下同欢!哈哈哈!”
豪爽之笑声响彻云霄,英气逼人,风姿飒爽不减当年!
真是醉人不醉心,唐太宗假借微醉瞄视群臣,殿下之脸上一一划过。
太宗暗思量,太子李治虽然初长成,毕竟少不更事,苍鹰的翅膀需要历经风雨才能强硬,人心的叵测。
偏在这时传来弑君篡权之罪人臭名昭著,朕不讨伐,不以威严盖四方,吾儿何以保我大唐基业千年无忧!
此孽畜朕不亲征,强悍无比,两军交战勇者胜,今日面对新罗求援,朕不立威,难道畏缩不前?
长孙无忌啊,尔等岂知箭在弦上朕不得不发,今日太子如若退却,他日里登基怎能扬我国威?
朕不拿你国舅人头寡人已是慈悲,尽管爱妹及吾,吾儿日后与尔相处,窥伺治儿王权者,格杀勿论,治儿你可明白为父苦心!
想到这里太宗言道:
“治儿,今日是你择亲喜庆之时,对父皇令你出征可有异议?”
李治闻听太宗发话,见父皇威严一番慷慨陈词,不胜惶恐,定定神,斜眼略过舅舅长孙无忌尴尬之脸。
长孙无忌却面无表情低下头故作吃喝状,太子李治无奈正色道: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英明决策,儿臣皆当全力以赴。”
“哦,父皇何以英明,不妨说来听听。”
太宗见李治看过舅舅长孙无忌,心想,朕且看看长孙无忌老匹夫明智善退以保全自己为之长是如何诱导太子,是否足以担负朕之辅佐太子大任!
众臣皆把目光投向太子殿下,真是虎父无犬子,只见李治紫衣束身,英气勃发,玉树临风,伟岸挺拨大有太宗当年雄风,大臣们“啧啧”赞不绝口。
太子李治闻听父皇考问,心里恨舅舅多嘴,若是不激怒父皇,也许事后好商量,如此以来适得其反,连自己也搭进去,舅舅还差点丢了脑袋,本宫得小心言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时若在像舅舅直言,岂不忤逆父皇,触怒天威。
转念一想,父皇也不无杀鸡儆猴立大唐威严不容窥伺,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聪明不是舅舅教的,实乃是龙脉异质。
李治心想好歹也是日日夜夜诵读《道德经》的人,岂容他人小觑!
想到这里,李治跪拜太宗脚下,慷慨激昂言道:
“儿臣初闻那厮弑君篡权大逆不道,孰忍孰不可忍!与父皇不谋而合,该伐,此为其一。
罔顾百姓死活,攻城略地,违背道义,该伐,此为其二。
挑战我大唐威严,目无纲常,野心勃勃,父皇乃替新罗、替天行道,威武不减当年雄风,儿臣誓死追随,当义不容辞!”
那李治赢得满堂喝彩,太宗不住点头晗许,视之长孙无忌,不言而喻,朕有此儿不无得意。
视之太子眼中不无爱怜。
李治言毕,不忘看一下新罗使臣,新罗使臣感激涕零,不住的竖起拇指表示膜拜赞誉。
太子更加英姿焕发,信心倍增,继续言道:
“古人云: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能久长。金玉满堂,莫如守之。富贵其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想那伊梨可汗违背道义,必不长久,父皇此次出征定能大功告捷,壮吾大唐神威,父皇英明!”
李治偷眼看看父皇,见太宗用慈爱之眼神看着自己,不无感动。
“父皇,儿臣愚见,还请父皇明示。”
“太子平身,平日里不枉你舅舅苦心,有太子此言,朕甚是欣慰,长大的鸟儿总要飞上枝头,你是天上的雄鹰,不是屋檐下的家雀,经历过暴风雨才能有锐利的眼睛,只有坚硬而遮挡风雨的翅膀,方能护朕大唐子民无忧,天下无忧,才能继续扬吾大唐神威!”
“谢父皇。”李治复坐。
一时间掌声四起,响彻整个咸阳宫,赞誉太子之声传播千万里。
长孙无忌与太宗四目相对会心微笑。
整个绮阳殿,大臣都被李治精彩言语,慷慨陈词,超越父皇天子之风的豪情万丈而感动,激动,甚至“疯狂”。
在一片征伐高句丽的慷慨激昂中,在一片群情激奋身先士卒的高昂斗志,在美女艳羡佩服欢歌笑语里曲终人散。
李智回到寝宫,激动的抱着武媚娘留给他的《道德经》,想起父皇慈爱折服的眼神,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是夜,李治面对即将跟随父皇开赴前线之时间紧迫,离开媚娘何时凯旋再相逢之忧愁,久久难以释怀。
什么王美人,徐美人,都早已抛诸脑后,坐立不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躺在床上又辗转反侧,心想自己读了《道德经》博得父皇欢心,该与媚娘分享这喜悦,这是媚娘留给自己的。
可是面对征伐高句丽,自己没能熟读《孙子兵法》,倘若惹父皇不开心,岂不被媚娘讥笑,如何是好?
再看那些美女伪装贤淑,一副低眉顺眼,怎敢讥笑于己!
只有媚娘不畏权贵,只希望自己像父皇一样君临天下,威风凛凛!
吾若是辜负这一片苦心,如何面见师傅袁天罡,面对媚娘自救而方可救人之警示!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最终决定必须在出征前见媚娘一面。
只见李治悄悄换上行装,换来公公密语:
“公公,明日吾便随父皇出征高句丽,今日相亲甚是疲累,不免激动难以入睡,你且看好寝室勿要打扰,本宫要裴将军陪自己出去走走勿要挂念,切不可慌张泄露密秘。”
公公心想,的确,年轻有为,才貌双全,刚择新人,突然出征,任是换谁都难若无其事,何况太子,走走就走走吧,何况裴将军作陪,吾自当心安。
公公点头应允,“见见新人也好,哪个少年不怀春?公子尽管放心,这里有奴才守着,就是苍蝇来了,也得问问奴家打不打不应才进得了太子寝室。”
公公顺手把枕头塞在被窝里,闭上门依旧在外边大厅椅子坐定,一会想起鼾声。
李治知那刘公公是误会了,难得糊涂,见媚娘为重,时间紧迫,不能耽搁。
悄悄喊来至交裴炎,跨上乌锥马,悄悄出宫,直奔感业寺方向,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