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还没到一半就睡着了,别拿兔子当借口。”成康嘲笑刘进。
“就是只兔子,灰褐色的。”刘进无力理会成康的嘲讽,他指了指前面的草垛。“它跑进去了。我去搜一搜,定能找到它。”说完,也不管众人如何想,翻身下马,蹑手蹑脚的去翻看草垛。
刘进射箭的时候,其余四人不是在看野鸭就是盯着树桩,根本没留意到有兔子出没。刘进如此坚持,大家纷纷看向他。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刘进触动草垛时,一个灰色的身影出现了。它耳朵长长,身体浑圆。屁股坠地,从草垛里一跃而出。贴着地,四处张望。看看情形不对,忽然飞速逃窜。
“真的是兔子!”李全眼尖,第一眼就认出来。“灰褐色的皮毛,耳朵长长,没有尾巴,眼睛黑溜溜的,就是兔子。还是只野兔。”
“我也看到了。”刘进扒拉草垛时,王良就眼睛不眨的盯着。“好肥的一只野兔。怕是肚子饿了,出来找吃的。”
“咱们今天运气真好,竟然遇到兔子。”虽然兔子一蹦一蹦的走了,刘进也不着急。回头跟大伙说道:“怎么样?有我‘猎物克星’在此,野兔都要乖乖出来受降。老办法,把野兔抓回去,如何?”这两年,每到秋天,先克都要外出打猎,四大护卫都会跟随。一旦发现猎物,四人负责将猎物赶入包围圈。留下一面,由先克循着方向追捕。
“太好了!”看到野兔,先克简直雀跃了。今日无聊,看风景久了,也渐觉无味。射箭嘛,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四大护卫都失了水准。正想调头,怎知竟窜出一只野兔,真是天要留他在此地继续玩耍啊。先克吩咐道:“刘进看得最真切,你跟我一队。其余三人,三面包抄就是。”
“可是……”空地周围是一大片的麦田。小麦青青,再过几个月就要收割。刘进犹豫了一会,说道:“小麦长势正好,不能践踏。不如,找人借来工具,把兔子赶到空地。我们再骑马围猎。”
“如果兔子就是不出来,我们岂不是要在这住上一宿?”先克不依。兔子是他今日好容易找到的兴奋点,怎能轻易放弃?此刻的他,变身任性的少年。见了心爱的玩偶,怎么也要拿到手才罢休。
“不如,我去前面问问,这是谁家的地。看看主人是不是可以帮我们想想办法?”先克的少爷脾气上来了,王良赶紧打圆场,“将军稍安勿躁,我马上去问。”
先克求兔心切。碍于两位侍卫的劝阻,只得暂时作罢。
王良匆匆而去,急急而归。“偌大的田地,我骑马四处溜了一圈,没见一个人影。不如……我们再等等。”王良看向先克,心里发毛。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几不可闻。
“出门逛了这么久,大家伙都累了。不如,到那棵树下去歇歇。”接收到王良的暗示,成康赶紧转移话题。“来来,李全,过来。刘进也是。”一边说,一边招呼两人坐到树荫下。
四人都聚拢到了树荫下,成康又过来帮先克牵马。先克只得压下不满,任由成康连马带人将他带到树荫下。
“我不管,今天一定要捉到野兔。”先克是不情不愿的过来歇息的。一坐下来,就急着宣告自己的决心。
“少爷,不要着急。”刘进真是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断。说起的打猎,纯属信口开河。没想到,野兔还真来了。这下好了,把少爷的瘾给勾了起来。回去怎么跟老夫人交待?
出门前,老夫人千交待万交待,一定不能让少爷任性。如果有什么事,他便成了鼓动少爷冲动的罪魁祸首。不行,必须劝住少爷才行。想到这,他轻声说道:“时间还早,我们在此歇息片刻。等田地主人出现,我们请他帮忙把兔子赶出来。只要兔子跑出来,随便我们怎么玩耍。”
“刚才王良都找不到主人。再这么耽搁下去,兔子跑了,我上哪儿抓去?”先克现在是什么都听不进去,满脑子就是兔子。虽说已到弱冠之年,可是心性未定。仍是祖母、母亲口中的小小孩儿。
此时,小小一只兔子,在他眼中,大过寻常。“田地才多大?大不了我们先去抓兔子,等主人来了,我们赔他银子就是。”先克认定,无非就是银子的问题。踩踏了麦田,付了银子,就当是买下地里产的麦子。反正麦子最终也要换成银子。
“也可以这么说。”王良最会引导,大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试着努力说服先克,“但是,又不全是银子的问题。”先是肯定,之后又否定。先克看向他,一脸疑惑。
王良继续道:“‘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我们要到别人田地里去,势必会破坏作物,理当给予别人一定的补偿。如果事先说好,则是‘明求’。如果破坏已经造成,别人前来问罪,我们再给财币,则理屈在我方。而且,有故意破坏的嫌疑。恐失君子之道啊。”王良试图用礼仪规范说服先克。
“为了君子之道,扫了我今日之兴……”先克八岁就开始学洒扫、应对、进退之礼,这些道理他都烂熟于心。可是真正面临诱惑时,自小娇生惯养滋生的霸道任性,又会时不时冒头,跃跃欲试。“应该”和“想要”,在他心中剧烈打斗,难分胜负。他左右摇摆,难以抉择。
“我没有少爷和王良的学识。我只知道,老夫人交待过,如果少爷做错事,我们都要加倍受罚。”刘进嘴笨,说不什么大道理。他只知道,如果少爷鲁莽行事,一定要千方百计的阻拦。踩踏他人田地,绝不是好事。
“你就这么点志气?”李全拍拍刘进的脑袋,语气嘲讽,“只要不受罚,就什么都可以做了?”
“乱闯别人田地,本来就不对的嘛。”刘进狠狠瞪李全一眼,说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而且——”他望向先克,一脸祈求,“少爷也不忍心让我们受罚吧?”硬的不敢来,只能标榜无助,博取同情了。
“好好好,明白明白。不为难你,好不好?”王良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刘进竟还撒起娇来,惹得先克一身鸡皮疙瘩。“是你先看到的兔子,然后这兔子还躲了起来。要说惹祸的,头一个算上你。”四大侍卫都来劝阻,暂时是不能采取行动了。先克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过过嘴瘾,口头吓吓刘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