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斗嘴斗得不亦乐乎,眼看气氛已经缓和。
忽然,兔子一下窜了出来,朝五人所在方向奔跑。此时,五人都坐在草地上,对兔子奔跑时,地面造成的微小震动,异常敏感。很快,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迅速上马。
“真乃天助我也。”先克大叫,第一个上马。其余五人见状,紧随其后。
按照他们原先的设想,先克和刘进一队,暂时不动。成康、王良、李全三人,分别从三个方向包围兔子。三面无路,兔子被逼往一个方向跑。先克和刘进则直奔此处,将兔子一举擒获。
一开始非常顺利。兔子在靠近湖水一侧四处奔窜。被三人合围,已经无路可退。先克和刘进朝兔子方向轻轻靠近,此时,箭已经搭在弦上。突然,兔子仿佛心有灵犀,感受到了什么,直直朝先克冲了过来。就这么一闪神,这只绝处逢生,逃过一劫的兔子,越过先克和刘进。
两人迅速调头。此时,兔子停留在田边。先克出手就是一箭。就在箭头即将触及兔子身体时,它突然跳了起来,躲到田地里,再不见踪影。
抓兔子红了眼的先克,顾不得眼前一片生机盎然的小麦。他的眼中、心中全是兔子,兔子统治了他的身心,其余都视而不见。他没有勒紧缰绳,反而纵马前行。左右前后,忽退忽进。左冲右撞,越跑越远。初生的小麦纷纷倒地。兔子无处躲藏,呆愣在原地,被先克活捉。
先克好不兴奋。他拎着兔子,跨上马。出了田地,见到呆愣在田边的刘进,大叫道:“你瞧,我抓到兔子了,好大好肥的一只兔子。”说着,还提起兔子,向其余三人炫耀。
四人目光呆滞,眼睛似乎都不在他和兔子身上。他一脸不悦,“我好不容易才抓住的兔子,你们也不替我高兴?”
“少爷……后面……”就在先克不顾一切冲进麦田时,刘进第一个冷静下来。他跟在后面,止步田边。大声狂喊‘少爷,少爷’。可是,先克充耳不闻。他像是上场杀敌的勇士,杀红了眼,下意识的追逐目标。至于其它,统统与他无关。
此刻,先克的身后,一干人,拿着棍棒、锄头、铁锹,怒气冲冲的直奔他们而来。刘进指了指先克身后,嘴里呐呐道:“有人……追来了……”
先克猛一回头,吓了一跳。在他身后不到五米,十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有的拿铁锹,有的持刀,有的操棍棒。为首一人,包着头巾,一身黑衣,神情倨傲。他大声质问道:“这位公子,刚才可是你闯进田里?”
先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解释道:“对不住这位兄台。为了捉这只兔子,在下才不小心闯到田里的。”说着,还把手中的兔子扬了扬,证明自己说的是实情。
“为只小小兔子,竟敢擅闯大爷家的田地?”黑衣人眼神凌厉,口气凶恶,“好好的麦子,被你踩得东倒西歪。你要如何赔偿?”
“兄台说个价钱,在下赔你银子便是。”先克自知理亏。黑衣人的态度口气不好,也不介意。只求速速了结,早点离去。
“哟,听这口气,倒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看来是不缺钱的主啊。”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黑衣人误解了先克的意思。他认为先克是以钱压人,没把他放在眼里。自尊受伤,语气嘲讽,恼怒起来。
王良听出了黑衣人的话中有话。息事宁人最紧要,他们不想惹事。他走上前,语气诚恳的说道:“这位兄台误会了。我家公子一开始已经赔了不是。兄台既然问,要如何补偿,我们想,损失既然已经造成,也只有赔银子才能补偿。所以我家公子才说,请兄台开个价,我们赔了便是。”
黑衣人上下打量先克一行。王良生得斯文俊逸,像个文弱书生。再看看其余几位,都是年纪轻轻,面相和善。暗自揣测,这些人应该是陪同风流公子出来玩耍的玩伴。这么一想,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既然公子说要补偿,那我就开个价。就——”他转头和身后几个手持刀具的商量。好一会,语气轻佻的说道:“就一百两吧。”
“一百两?”先克马上跳起来。“你们是欺我年少不懂事,纯心讹银子,是不是?我踩踏的,不过几亩地。就算麦子全部丰收,十两银子已经到头。为表我的歉意,赔你二十两。一百两,你是明火执仗的抢劫!”
多得去平陵查访的经验,先克对农作物价格、产出都有些概念。一语就戳穿了对方想要趁此讹诈的不良居心。
“看来,不是只懂玩耍的纨绔子弟,还有点脑子啊。”听五人说话,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他们在本地飞扬跋扈惯了,对方一直退让,便生出欺软怕硬的心思来。这会,知道对方是外乡的,更是强势到底。黑衣人说道:“大爷家的这块地,跟别的地不同。还就值一百两。”
“听你的口气,是非要一百两不可了?”先克的火也上来了。
“正是。”仗着自己人多,而且个个有家伙在手,黑衣人根本不把先克五人放在眼里。
“如果不给的话——”看来对方是存心讹钱,先克反问道:“你们能奈我何?”
“那就要看,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人快!”黑衣人口气恶狠狠的,还不时望向自己的同伙。那些手持棍棒铁锹的人,接到他的暗示,逐渐向五人靠拢。三三两两的,摆开架式,眼开就要动手。
“少爷,”成康怕把事情闹大,对着先克耳语道:“是我们理亏在先,赔银子给他们就是了。这是他们的地盘,还是少惹事为妙。”
“我们五人,还怕了他们不成?”先克听不进去。黑衣人欺人太甚,先克忍不下这口气。再说,真要打起来,这些山野村夫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是怕——”王良在先克身后,他也赞同成康的意见。“真打起来,他们绝不是咱们的对手。可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就怕被这些无赖纠缠,后患无穷,麻烦事不断。”先克似乎不为所动,王良又继续道:“如今,您声势看涨,上下信服。何必为区区小事伤神?”
先克脸色稍霁。他看向另外两名侍卫。刘进念念不忘老夫人的叮嘱,巴不得马上解决问题,离开是非之地。他冲先克用力点头。李全也低声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本少爷今天有事在身,不是怕你的刀。”先克勉强压制怒火,对黑衣人说道:“一百两银子,我认了。”说完,他转向成康,轻声问他,是否带有银子在身。成康摇摇头,其余三人也摇头。本意是出来闲逛,四人凑齐了也不过二十两银子,远远不够。
先克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今日出门没带够银两,只有二十两随身。其余所欠,我们会派人回府去取。如果着急,你们派人跟随就是。”
“当我是三岁孩童?”黑衣人嗤笑,轻蔑鄙视溢于言表。“先认了钱,然后又不给?等你们派人去取,谁知道是真取还是假取?我们派人去府上?你府上在何处?是不是有众多家丁埋伏等着我们?赖账就算了,想脱身也不找个好理由。我看你们是真的欠揍。”
黑衣人话音刚落,也不等先克等人辩解,他们的人便冲了上来。刹那间,棍棒齐发。有人挥刀舞棍,有人打算将五人拉下马来。仗着人多,他们气势高涨,准备大干一场。
“我不是——”先克还想再进一步表明意思,话还在嘴边,有人挥舞大棒,直直朝他而来。刚避开大棒,又有一人拖住他的右腿。他用力往后,贴向马背,努力挣脱。岂知,一把刀已经向他砍来。
由于右腿暂时不能开脱,影响了他的闪躲。他向左扭转身体时,刀已落下。待他抽出腿时,只得“嘶”的一声,裤子被划了一道口子。还算侥幸,有靴子挡着。裤子质料也比较厚重,露出的小腿没有被划伤。
这一下,彻底把先克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