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话音未落,先克‘滋’的抽出腰刀。双脚夹着马肚子,“驾”的一声,企图冲出人群。
黑衣人也不甘示弱,他命令所有人全部转向先克。这些人,慑于先克的声势,不敢直接出手,只是七手八脚的把马抱住。先克的目标是黑衣人。此时又气又急,却又施展不得。形势对先克颇为不利。黑衣人更得意了,不紧不慢的朝先克走过来。
想不到黑衣人如此张狂。更想不到,他们毫无预警的针对先克。
一切发生得太快。起初,四大侍卫分散在先克四周。商量出对策之后,他们四散开来,准备调头。忽然画风一转,四大侍卫大惊失色。他们扬鞭而起,马发足狂奔,冲向人群。
见这阵势,对方胆小的纷纷退开。还剩几个手持刀具的,仍然逗留在先克周围,不肯离开。
四大侍卫同时亮剑。“放下武器,不得伤害我家少爷。否则,剑锋所指,定让你们人头落地。”说话的是成康。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围绕先克的人中,手持农具的,都是些健壮的农夫。他们是被赶鸭子上架跟随而来的。四人拔出剑,锃亮锋利。他们被吓到,停止了对先克的拉扯。纷纷丢掉手中的工具利刃,退在一旁。先克终于脱身,准备扬鞭奔驰而去。
到目前为止,双方都没有伤亡。先克和四大护卫,只是将刀和剑亮出,以求威慑对方,脱身即可。毕竟,他们的刀剑向来只用在战场杀敌,不会肆意溅血。包括在平陵县,最后关头,双方对峙时,他们才亮出武器。
将军府对他的后人及家臣侍卫,有严格的约束。正如兵家所云:“百战百胜,非至上矣。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至上。”他们秉承不轻易动武的遗训。只求自保,不愿殃及无辜。
在黑衣人看来,先克五人的意图非常明显。他们就是千方百计想赖掉那一百两银子。四人之所以不敢上前,乃是出于害怕。他们的恐吓,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君子的座右铭是——大智藏于愚,大巧掩于拙。不求惹人注目,只求自我认定。强盗的逻辑则是——你死我活,不分高下,誓不罢休。
就在先克调头与四大侍卫会合的瞬间。马蹄跃起,腾飞在半空之时,一枝冷箭“嗖”的从后直插他的右肩。力度之大,以至于箭头埋入他身体时的一声闷响都格外清晰。先克吃痛,大吼一声,趴在马背,一动不动。
四大护卫是肝胆俱裂,同时朝先克奔去。
四大侍卫冲过来后,有个人跑开了。他掉头寻找兵器,找到一张弓弩。于是藏到麦地,瞄准先克。黑衣人看向麦地,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好,射得好。”接着,他又转过头来,冲着五人大叫,“想跑?看你们能跑到哪儿去?”眼看己方占据优势,其余人又拾起武器,朝五人围拢过来。
刘进第一个冲过来。今日之事因他而起。若不是他信口开河说要打猎,不会勾起少爷的兴趣。若不是他发现野兔,少爷也不会执意要抓兔子。现在,少爷竟被箭射中,倒在马背上。看他痛苦不堪的表情,刘进是又心疼又气愤。想着老夫人的叮嘱,看看如今的少爷……惭愧混合着愤懑,在他心头聚集,燎成熊熊怒火。
来到黑衣人面前,二话不说,剑飞舞起来。“唰唰唰”的接连三招。剑头翻飞,像翩翩蝴蝶围绕着黑衣人,每一剑都直指其要害。刘进在马上,黑衣人处在低位,只得昂头后退。最后,跌倒在地,脸色刷白。
“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成康大叫。成康明白刘进的心情,也由得他去。此时,黑衣人已经软倒在地。刘进仍旧步步紧逼,招招皆是杀气。成康马上开口喝止。他担心,刘进一个不小心,酿成大祸。
刘进一听,用力收剑。收完之后,又气愤难平,胸口起伏不定。忽然,他跳下马背,‘嗖’的一声,剑指黑衣人的鼻尖。停留片刻,转而轻触对方咽喉。黑衣人一脸惊惧,可怜巴巴的乞求,“饶命,饶命。”
“刚才是谁在叫嚣,是我们的刀快还是你们的人快?站起来,起来啊。”刘进一把将黑衣人提起来,把他的双手反剪在后背。一只手拽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握剑。他把剑搭在黑衣人肩膀,剑刃对住他的脖子。命他转身,两人一齐走向包围先克的一群人。
他们越走越近,包围者越退越远。“来啊,哪个不怕死的,放马过来。不要命了,竟敢放冷箭伤人?”说完,他松开黑衣人,飞身一踢,黑衣人向前扑倒。趴在地上,浑身哆嗦,哭了起来。刘进发出一声冷笑,“爷爷不是怕你们。是你们根本不配爷爷出手,你们的血会污了我的宝剑!”
众人先是被刘进的三剑吓破了胆。接着,他们的首领,像被老鹰捉住的小鸡,毫无还手之力。此时,人人惊叹,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出门没看黄历,竟惹到武林高手。于是纷纷扔下武器,全部跪倒在地,向刘进求饶。
“你,去跟我家少爷赔不是。”刘进又朝黑衣人臀部点了点,对着先克方向指了指,“他原谅你,你就可以滚蛋。若是他不原谅你,我这宝剑,也不嫌你的血脏。”说着,还把剑拿到眼前,用嘴吹了吹。仿佛瞬间就要磨利剑锋,结果他的性命。
黑衣人一路跪着爬到先克面前。此时,先克已是疼痛难忍。大颗大颗的汗往外冒,面如土灰。想要说什么,半天没说出来。
王良在先克右侧,成康在先克左侧。见此情形,两人心疼不已。
“饶了他的狗命。”成康说道:“少爷治伤要紧,我们要赶紧回府。”说完,便与王良、李全,护着先克的坐骑“奔霄”,绝尘而去。
“算你好彩。”刘进朝黑衣人胸口又是一脚。“留着你的命。待爷爷哪天不爽了,再来取你狗命。”目送成康四骑远走,刘进才猛的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五人已不见影踪。黑衣人的同伙纷纷起身,又去搀扶黑衣人。四周没了旁人,黑衣人马上换脸,重新嚣张起来。
“敢打老子,这笔账给我记着!”黑衣人恨恨道。他向来逞凶斗狠惯了。皮粗肉厚的,刚才刘进的那几脚又留了余地,他的伤并不重。只是被吓得眼泪直流,在众人面前威风扫地,觉得下不了台阶。于是放狠话道:“欠的一百两银子还没给,绝不能就此罢休。”
黑衣人指着站在第一排中间一个捆着红头巾的男子,“你,负责给我查清楚。这些人什么来历,家住何方。今日本大爷所受之苦,改天一定要让他们双倍奉还。”
红头巾男子低下头,嗫嚅道:“我们也把人家少爷射伤,算是扯平了。再闹下去恐怕……”越到后面说的越小声。
“你是他们那边的,还是我们的?”黑衣人没好气,一掌拍到红头巾男子的胸口。“总之,是他们闯进我们的麦田,践踏作物,还死不认错。说好的银两,一分也没赔,人还跑了。这就是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真相。”
环视众人,命他们列队整齐。黑衣人拍拍身上的灰尘,又恢复了之前的嚣张跋扈。仿佛刚才跪地求饶的一幕只是幻象。他厉声对众人强调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会向主子汇报。实情就如我刚才所说,都听到没有?”
众人左右互看,低下头。黑衣人是主子面前的红人。对上溜须拍马,对下极尽欺压。他们人微言轻,如敢违抗,是自找麻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稍微有点脑子、会看会想的人,对刚才的五人都颇为敬佩。一看挥剑那人的身手便知,如果真心发起狠来,凭他一人,就能把这边的人全部撂倒。许多人甚至小命不保。从头到尾,对方都非常克制。对黑衣人的那几脚,跟一箭相比,已经算是和风细雨。毕竟,黑衣人还可站起来放狠话。对方中箭的人,已经趴在马背上,痛不能言。
黑衣人的眼睛一一扫过众人。目光所及,个个点头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