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迹向来是以貌取人,当年百变在仰天山也曾帮过他,也算旧交,然而见百变那副德性,心里还是嫌恶,摆出宣抚使大人的架子,对他并不理睬。
了无迹早就想灭了刘福通,只是没有机会,待种田下把百变来意说了,心里也有了兴趣,装出不经意的神情,询问了百变几个问题,不外乎也是不相信百变的诚意。
百变又把自己如何在摩天崖受气的事一一复述一遍,边说边呜呜痛哭。
了无迹见他哭得泪流满面,鼻涕泡都耷拉到嘴角,心里更是厌恶,但也就信了,当场拍定,三日后出兵剿灭刘福通。
百变法师只说回摩天崖给他们做内应,随后匆匆离开宣抚使府。
他赶到提前约定的地方,与自己的十几个弟子见面,交代安排好三日后应做之事,自己便出了城,回摩天崖复命。
刘福通又派人把情况通报给翻江泥龙与呼合鲁,自己吩咐各处调集兵力在仰天山摩天崖加筑工事,多备弓弩,严防死守只等了无迹来攻。
三日后,天色刚亮,了无迹率领五千人马,种田下率领几百弟子相随,浩浩荡荡往仰天山摩天崖杀来。
了无迹飞马前行,直走到半山腰也不见有一个守卫,他不觉心生鄙夷,望着旁边的种田下冷冷道:
“种道长,你看这一路上山,以前我们最少会设下三道关卡,可是现在我们上来,竟然连一个哨探都不见,可见这刘福通真是毫无能为,不过是一个酒囊饭袋!让那百变作内应纯属多余,就凭这几千人马一举剿灭刘福通,真是易如反掌!”
种田下自然不会与他抬杠,也是笑眯眯应和。
不多时,人马已经尽数赶到摩天崖前。
了无迹见摩天崖寨墙高耸,大门紧闭,门前还堆积着无数鹿角丫叉,便侧脸瞅着种田下。
种道长会意催马来到大门切近,冲着里面喊道:
“喂!摩天崖众人听了!今日了大人率领天兵至此,你们赶紧开门投降,到时候不但不追责还可论功行赏呢!”
按照提前与百变的约定,今日应该是百变的手下守门,听到他喊话就应该将大门打开。
可是种田下喊过一遍,那大门并无动静。
种田下不得以又喊了一遍,大门还是纹丝不动,气得他扯着嗓子又连喊了几遍还是无人应答。
他正尴尬纳闷,却听见门楼上有人笑道:
“种道长喊了这么多遍,渴不渴呀?要不要我派人给你送壶水呀?呵呵”
说罢,大笑。
同时,旁边也有许多人随之哈哈大笑。
种田下抬头,只见门楼上突然出现无数白莲会会众,一个个背后背弓,手持利刃,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门楼正上方,立着几个长相诡异的怪人,一个身材奇高,腹部生头,一个身体横宽,脖子上却擎着两个脑袋,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个矮子,两只手臂却奇长,正像一只大猩猩一样,舞动着手臂,摇头晃脑地冲着种田下开怀大笑。
种田下并不认得他们,皱眉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既然知道你家种道长的威名,还不赶紧下来给我们开门,等待何时!”
几个人听罢,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只听那个高个子冲着旁边的男子道:
“我说老七,这个姓种的还不认识我们,叫我们开门投降呢!”
不等段七说话,他下身的脑袋接话道:
“不认识好办!一会儿我这里还有一泡童子尿让他喝了,就认识我们了!哈哈”
中间段大,段二齐道:“我们也有,干脆都给他喝了,解解渴!”
段七随即冲着种道长叫道:
“种道长听到没有?我们五短门兄弟对你多客气!知道你要来,特意都憋了满满的尿等着请你喝呢!哈哈哈哈”
种道长气得几根花白胡须乱抖,瞪眼指着他们喝道:
“你们几个无名鼠辈,别跟本掌门耍贫嘴!赶紧滚回去,让你们的百变真人出来答话!”
门楼上几个人又是一通哄笑,段七笑罢,才道:
“种田下,你想找百变真人呀?你来得不巧,他呀刚刚变成了一只王八正趴在自己屋门后面躲着呢!哈哈,现在这里是我们兄弟说了算!”
气得种道长还要与他们掰扯,却听见身后了无迹喊他。
种道长这才灰溜溜回到了无迹身边,皱眉道:
“了大人,看来情况有变!这……怎么办?”
了无迹冷冷扫一眼对面寨墙上的那些人道:
“这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怕他们什么!没有百变,我们几千精兵在,一拥而上也足以踏平摩天崖!”
说罢,让种道长率领手下将那些鹿角丫叉搬开,自己好率兵攻打。
种田下只得带领自己的弟子们冲上去搬挪那些枝叉,随着一通鼓响,顿时自寨墙上射下无数箭羽,那些一贯道的弟子身上只有衣袍,并无防护,顿时被射倒一片,吓得种田下赶紧连番喊撤,自己先一股脑翻滚着逃回,纵使他逃得快,长袍上也被射穿了几个洞。
门楼上那兄弟五人见他狼狈的样子,又是一通哄笑。
种道长喘着粗气来到了无迹马前,正要解释,了无迹绷着脸,冲他一摆手,示意他们都让开,然后几千人马分作三拨,他一声呼喝,第一波一千多人举着盾牌短刀冲了上去,迎着对方箭羽将挡路的枝丫搬开一条道路来。
这时,了无迹又是一声喝,第二波一千多人各自带着梯子冲上,在第一波人盾牌的强力掩护之下,那些人已经逼到寨墙边上,搭上长梯,开始攀爬进攻。
旁边一贯道的弟子望着他们,不禁冲着种田下发牢骚道:
“掌门你看,他们明明有盾牌防护,那了无迹却偏偏让我们先上!害得我们损失了几十个兄弟!这……不是明白着打师父您老人家的脸嘛!”
种田下何尝不气,只是也不能说,只狠狠瞪了那名弟子一眼,正欲骂他,却听见了无迹冲他喝道:
“种道长,现在大军忙着攻打摩天崖,你们还磨蹭什么!还不赶紧冲上去!”
种田下忙答应着,抖动手中长剑带领弟子们也往上冲杀。
双方在寨墙上下展开了一场殊死缠斗。
这时,种道长凭借自己的轻身功夫带着几个弟子纵跃到了寨墙上。种道长绕身让过一波扑上来的白莲会众,只将他们交给身后的弟子去对付,自己提剑直奔门楼。
刚到门楼边,只见五短门兄弟正一子排开,笑呵呵等着他呢!
段七笑道:“几位哥哥,种道长可来了!要喝你们准备的好茶呢!你们谁先给他尝尝啊?”
话音刚落,段大,段二挺着横宽的身体,一步便跨到种田下跟前笑道:
“我们先来!双屌齐射,让他喝个够!”
说罢,双双一抖手里长鞭,随着空中“啪啪”鞭花爆响,两道暗黑风影急急向种田下卷来。
种田下并不曾听说过他们,只以为他们不过外表奇特,吓唬胆小之人,此时正好借他们抖抖自己的威风,因此才执意赶过来。
见双鞭自两边击来,他身形下沉,一个飞转躲过上面的一鞭,又借势挑剑去迎另一条鞭子。
那鞭子抽在剑上,顿时将他长剑裹住,段大欣喜,用力来拉,种田下撤剑不得,被对方大力拉扯地站立不住,干脆跟随对方拉力而去。
逼近他的身边时,再欲撤剑斩他,那剑已然被紧紧缠住,根本抽不回。
种田下只得挥左掌往对方的胸口处击出,谁知另一条鞭子已经如影随形反手打来。
他的那一掌没来得及打在段二的胸口处,就赶紧撤手,身形已经从他们二人下方钻了出去。
长剑也随之撤回,身形调转,剑锋直刺段大后心。
段大段二料有此招,急往前扑身倒地,躲过长剑,随后又是一个侧翻,同时双鞭卷出,分为左右,来袭种田下双腿。
种田下见对方鞭法凌厉奇特,这才知道对方厉害,不敢怠慢,一个向前平跃擦着段大段二的脑袋飞过,随后反手一剑,回撩自己背后。
段大见一道剑芒奔自己的脖颈抹来,忙要挣扎躲避,谁知身下的段二站立没动,眼见剑芒搅起的冰凉寒气已经逼到段大脖颈上,段大以为必死,吓得赶紧闭眼。
只听“扑通”一声,等段大睁眼时,种道长已经扔了手中剑,摔倒在一边。
原来,段二等到他长剑逼近才突然出鞭将他长剑缠飞,又旋起一脚把种田下踹飞。
旁边的段三段四见有机可乘,冲上去捡便宜,挥鞭双袭已经倒地的种田下。
种田下躲闪不及,正被一鞭抽到,这五短门的鞭法名曰:“五短奇行鞭”,不仅鞭法奇特,而且鞭身上遍布倒刺精勾。
一鞭抽在种田下身上,顿时刮下几块碎肉来,痛得种田下“哎呀”一声惨叫。
段四又要举鞭去打,突然风中弓弦鸣响,一道暗光如闪,已经势若风雷般袭到。
段四没来得及反应,脖子上正被一箭射穿,连哼都没哼一声,扔了长鞭,身子歪斜下来。
下面的段三失去平衡,身体直接斜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