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羽见大家还是互相观望,并不去吃,自己来到笼屉旁,抓起一个先大口吃起来。
陆蕴儿还是有些不放心,忙过来拉着肃羽,悄悄道:
“羽哥哥,你先别急着吃!你说得我都信!可是……这里被郝大青他们牢牢把守,她可以轻易进到我们这里,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肃羽正要说话,却听见背后花雨落又冷冷说道:
“我曾是天波水苑的弟子,而且是他们的大师姐!虽然被逐出师门,但总归还有几个愿意听我话的人!让他们放人虽说不行,但偷偷进来这里算得了什么!也只得你奇怪吗?”
陆蕴儿恍然大悟,并不言语,赶紧也抓了两个热气蒸腾的馒头,一个递给林玉娆,一个自己嘻嘻哈哈大嚼起来。
众女子见状,都饿坏了,赶紧也抓了吃起来。
何庆何礼二人也挤进来,左右手各自抓了几个,笑嘻嘻吃起来。
肃羽拿了一个馒头走到花雨落面前,笑道:
“我们已经饿了几日了!真是多亏女侠来救!你一路辛苦,我们也没有别的,要不也吃个馒头吧!”
花雨落摇摇头,柔声道:
“因为今天是我的一个小师弟当班,所以我可以进来,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过些天,他再当班时,我还会再来的!”
说罢,扭身已经到了大仓门口,又回头冷冷扫了一眼还在大嚼的陆蕴儿道:
“这一次你们可以尽情地吃!下一次送来的粮食里,说不定就真有毒了!”
说毕,“嘭!”的一声,舱门打开,倩影闪动,人已经消失不见。
蕴儿抓了一个馒头,过来递给肃羽,嘴里低声嘟囔道:
“羽哥哥,这个花雨落人称鬼侠,她送了粮食来,还偏说那些不讨喜的怪话!确实有些神神叨叨的!你以后还是少理她为好!”
肃羽接过馒头,笑道:
“花雨落是女侠,性格与一般人不同也正常啊!另外,刚才你如此曲解她的好意,人家生气也不为过啊!”
陆蕴儿撅嘴道:
“她来的时候不对,又加上她是老泥鳅的徒弟,我当然要怀疑她了!谁让你提前没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呢?现在道来说我冤枉她!”
说罢,装作不高兴的样子扭身又回到林玉娆旁边去。
这时,何庆何礼两兄弟正闷头吃馒头,见蕴儿不高兴,何庆嚼着馒头道:
“蕴儿,你怀疑得对!我看这个女的也不是善茬!这一次没有下毒,下一次还真不一定!你看她踢我们真够狠的!对你也不好!就对肃羽兄弟柔声细气的,特别好!
我看她一定没安什么好心!下一次她来了,你可一定要多提防着她一点!”
林玉娆在旁边听得清楚,狠狠瞪他一眼道:
“何庆,我倒觉得花女侠表面很冷,但心底很好!倒是你,吃着人家的馒头,还嚼人家耳根子!不像个好人!”
何庆被她说得满脸通红,边吃边尬笑道: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也没有啥恶意!多提防一点总不是坏事!嘿嘿”
陆蕴儿冲他们摆摆手道:“她到底是好是坏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们也不用等她下次再来送粮食了!”
林玉娆听说喜道:“蕴儿!你的意思是有办法出去了吗?”
陆蕴儿俏脸上挂出一丝浅笑,微微点头。
然后冲着众女子吩咐道:
“你们吃饱之后,抓紧时间把船上所有的粮食都做成熟饭,等到天明,厨房里再不许动火,烟囱不许冒烟!
另外,一会儿大家全部都集中到大仓里吃住,外面只留下何庆何礼两个照应。
而且,大仓里所有窗门都要用旧篷布遮挡,一丝光线也不许外露!”
几个做饭的厨娘一时不明白,忙提醒她道:
“蕴儿姑娘,我们船上的粮食没多少了,可是今天花女侠刚刚送来的还有不少呢!都一下做熟,吃不完成了剩饭就不好吃了!另外,你让厨房停火,那冷饭加热可怎么办呀?”
蕴儿笑道:“你们说的我明白,可是如今要想早一点出去,也只能这样委屈一下大家了!至于冷饭加热嘛!可以在大仓里点燃一个火盆,给冷饭加热和烧热水,但是火光和烟雾,是绝对不可以透出去让郝大青他们看见的!”
众人听得糊里糊涂,但个个都深信蕴儿,见她不愿意说破,也就都不问,只管分头去干活了。
一帮女子忙着蒸米饭,蒸馒头,肃羽和何庆何礼,则弄来旧帆布,撕成块,分别把大仓周围的窗户都堵得严严实实。
只忙到天将破晓,众女子才把所有粮食做成饭,又把各自的铺盖从居住的房间,集中弄到大仓里。
这才一个个疲惫不堪地躺倒大睡起来。
一连三天,肃羽他们的大船炊烟不冒,就连各处灯火也全无,停在水波里,起起伏伏,一片死气沉沉的景象。
这边,早有天波水苑的人将情况报给了郝大青。
郝大青欣喜非常,自己亲自带着人乘一叶小舟,围着大船逡巡一周。
见大船上四下里一个人影都没有,窗户紧闭,一丝亮也不透,随处都是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郝大青确认之后,站立在船头冲着几个下属,笑道:
“困了这么些天,看来他们已经断了粮食和燃料,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活活饿死了!我们先回去,等他们都饿死了,再来替他们收尸!哈哈”
众人都是一通哄笑,调转船头而回。
何庆何礼二人藏身在外面,听得清楚,见他们走远了,才回到大仓里把郝大青的话向陆蕴儿说了。
陆蕴儿笑道:“这个独眼短腿蛤蟆看来真是被我们打怕了!明知道我们三天没吃饭了也不敢上来!还一定要等到我们都饿死!
那好吧,我们就再这里憋着,坚持几天,等他们上来了再收拾他们!嘿嘿”
这样,又过了三天,陆蕴儿见郝大青还迟迟不来,反倒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喊来何庆何礼二人吩咐道:
“这个郝大青被我们打怕了,也学精明了!我可不愿意再等!你们俩个现在就跑到船头装作几天没吃饭的样子,就说船上的人都饿死光了,就剩你们俩个了!你愿意献出大船,只求他们给你一碗饭吃!你们说得越可怜越好!
另外,你们还要记住,说完之后,就要即时装作饿昏了,倒在甲板上,防止他们乱箭射你们!”
何庆何礼在京城为了吃一口饱饭,插科打诨,偷抢爬拿,装可怜,耍无赖啥没干过?
听蕴儿让他们演戏,个个高兴,答应一声,笑嘻嘻出去。
刚出大仓,便躺在走道上,打了几个滚,弄了一身泥水,又抓了一把泥水把脸也涂了,这才颤巍巍来到船头。
两个人佝偻着身子,伸手扒住船栏,望着对面的大船惨兮兮,有气无力地哭嚎起来。
只说船上的人都饿死了,现在就剩下他们了,他们愿意献出大船,只求能给他们一口饭吃!
断断续续喊了几遍,才见对面大船船尾,郝大青气势汹汹地在一帮人簇拥之下走过来。
他来到船尾,指着何庆何礼横眉立目道:
“他娘的!你们俩个哭什么丧呢?再喊郝大爷一箭射死你们俩个!”
何庆何礼仍是有气无力地哭诉道:
“郝大爷,船上的人都饿死了!现在就我们俩个了!我们愿意投降!把大船交给你们,您行行好,快来给我们弄一口吃的吧!呜呜”
郝大青看他们的惨象,已经信了七八分,正想下令过去,又突然想起陆蕴儿,心里必定胆怯。
随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道:
“你郝大爷聪明着呢!可不会上你的当!既然你们说他们都饿死了,那你们现在就进去,把陆蕴儿的脑袋拿来见我!我才能信你!”
何庆何礼一听,装作答应,哆哆嗦嗦回身时,没走几步,故意脚下一个踉跄,双双叫了一声:
“我饿得没有力气,不行了!站不住了!”
说罢,两个人都“扑通通”双双倒在地上。
郝大青一通叫,他们只是装死,趴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此时,郝大青才下定决心,吩咐手下将自己大船船尾上与肃羽他们的大船之间连接的铁链都摘除。
然后,大船调转头,在水洼里兜了一个圈子,船尾后,立时激起金灿灿的水光一片,向肃羽他们的大船靠拢去。
二船相并,船舷距离不足五尺时,天波水苑的这帮贼人明知道对面船上的人都饿死了,都想抢在头里白捡功劳。
因此不等郝大青吩咐,各自呼号一声,便争先恐后,各舞刀枪,踏着船栏往对面船上跳。
眨眼间几十个人已经尽数跳到肃羽他们的大船上。
郝大青左右查看一番,见大船周围依然还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如死一般凄清,这才率领众人兴冲冲来到大仓门口。
郝大青立在门口,连砸门带喊话喊,折腾了一会儿,也并不见有人开门,这才放了心,一脚把大仓的门踹开,众人一窝蜂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