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都纷纷散去,只留下凌猗猗手扶栏杆,迎着清凉的海风望着水天相接的远方发呆。
身后脚步声响,一个人来到她的身后,立了片刻,才沉声道:“猗猗,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我凌九天的女儿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你不要瞒着爹爹,跟我如实说来!”
凌猗猗顿时泪奔,一头扎在爹爹怀里大哭起来。
等她哭声稍止,才哽咽着把与陆蕴儿斗嘴,以及自己绝食,小王子给自己弄吃的,又要帮她出气之事一一说了。
凌九天听罢,叹口气道:“听你所说,此事确实因你而起,因为假如当时你不答应项宏,他自然就不会派自己手下对付陆蕴儿了!你主动承担,避免让项宏为了你陷入窘境,也算是有担当!只是那两个人因你与陆蕴儿一点小孩子间的摩擦而死,岂不是可惜吗?唉!”
凌猗猗低头不语。
第二日,天色刚明,项宏便亲自来到肃羽与陆蕴儿居住的房间告辞。
只道此处已经距离仰天山不远,自己需前往山中办事,就此告别。
陆蕴儿自然知道他因昨晚之事,急于脱身,而她心里也是盼着他们赶紧离开,因此假意客气几句,便答应下来。
随后有肃羽相陪,何庆何礼二人在船尾处,放下一条小船,项宏让其中一个手下背负着另一个重伤未愈的手下,二人腰里系上缆绳被缓缓放到小船上。
他正要也抓着缆绳上小船,却突得想起一桩事情来,冲着肃羽拱手道:“我心里有事,一时竟然忘记了与凌帮主和猗猗姑娘以及通天炮,罗汉腿二位仁兄辞行,实在有失礼数,恳请肃羽兄与何庆何礼二位兄弟,少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肃羽应道:“项宏兄尽管去,我们在此等候就是!”
说罢,项宏已经大踏步去找凌九天与猗猗。
没过多久,就见凌九天大步走来,他的身后是通天炮搀扶着罗汉脚,猗猗与项宏走在众人之后。
肃羽看见,以为是他们来给几个西夏武士送行,忙迎过去与几人见过。
众人来到缆绳处,凌九天冲着肃羽一拱手道:“肃羽兄弟,我父女承蒙你与蕴儿打救,心中甚为感激,今日已经远离大都,正好小王子要走,我们也就此别过,你们的救命之恩,多日讨扰之谊,凌九天以及丐帮众人都铭记在心,有朝一日定当报答!刚刚我已经与蕴儿辞行,就此与肃羽兄弟告辞!愿肃羽兄弟路远山长,好自珍重!”
肃羽有些差异,忙道:“凌帮主,项宏兄到此不远的仰天山中办事,因此我不便阻拦,可是你们又无事,何必走得这样匆忙呢?再说通天炮与罗汉腿二位仁兄伤情还没有痊愈呢!路途颠簸,万一耽搁了如何得了呢!依我看,凌帮主还是在大船上呆上几日,等他们伤情好了再走不迟!”
不等凌九天开口,通天炮道:“肃羽兄弟好意我们领了,不过我们丐帮之人,走南闯北啥罪没受过,啥伤没得过,这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罗汉脚也道:“对!算……什么呀!还没有狗……咬的重……呢!几天就......好了!”
二人说罢已经各自缠上缆绳,冲肃羽拱拱手,缓缓落下去。
待他们在小船上站稳,两个女子又把缆绳用绞盘绞了上来,凌猗猗低着头将缆绳系在腰间,也不看肃羽,便往小船坠去。
紧接着项宏也冲着肃羽一拱手,系了缆绳下去,凌九天随即也系好了缆绳,肃羽一时竟有些语塞。
只拱手道:“凌帮主,保重!”
凌九天也一抱拳道一声“保重!”
随着缆绳下去。
眼见众人都已经上了小船,何礼将竹篙在大船船身上用力一撑,那小船晃晃悠悠离开大船往海岸上飘去。
凌猗猗始终不曾言语,直到此时,她抬眼只见距离大船已经渐渐远了,船上肃羽的身影已经笼在一片淡淡的水雾中,若有若无。
她不觉眼泪夺眶而出,抬头冲着那依稀的人影喊道:“羽哥哥,猗猗走了!你好好保重!若有需要我之时,别忘了来找我!”
肃羽正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开,却听见水雾深处有猗猗的声音传来,只是断断续续听不明白。
陆蕴儿缓步走来,挽住他的手臂,笑道:“羽哥哥,你看猗猗对你难舍难分的,要不你干脆和她一起走吧!嘿嘿”
肃羽看她一眼道:“蕴儿,我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猗猗是一个好姑娘,你何必要针对她呢!”
蕴儿撅嘴道:“我针对她,不过是逗逗她玩儿罢了!可她却找人害我呢!你不知道吗?”
肃羽转脸望着小船离开的方向,此时小船早已淹没在滚滚雾色里,没了踪迹。
他郁郁道:“猗猗为人爽直,义气深重,行事又光明磊落,她断不会做那种背后害人的事情!至于她因为一点儿小事存心害你,我更是不信!”
却听见蕴儿幽幽道:“羽哥哥,你了解猗猗,难道我不了解她吗?其实我也不信!”
肃羽一愣,回头不解道:“你既然也不信猗猗会害你,你干嘛当时要发重誓和她势不两立啊!”
蕴儿笑道:“当时我本来要弄个明白的,怎奈凌猗猗搅局,我也只好将计就计,也认定就是她所为,先稳住那个真正害我的人!想等我慢慢想办法去查,只是没想到,那个害我的人做贼心虚,今日一早就跑了!嘿嘿”
肃羽道:“我知道你与西夏小王子的过节,而且出手害你的又是他的手下,因此当时我也认为幕后指使自然非他莫属,不过猗猗大包大揽,事情被她硬扛住,就不好办了!好在你有惊无险,另外那两个害你的人也都死了,此事到此了结也好!”
二人正说话,只见那条小船又悠悠荡荡地飘回来。
蕴儿指着小船笑道:“羽哥哥,船儿回来了,你现在去追猗猗还来得及!你真得不追吗?”
肃羽被她问得有些着恼,道:“蕴儿,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怎么还说!”
蕴儿也不解释,低头喊住何庆何礼,自己把缆绳系在腰际,拧身便坠落下去。
眨眼已经到了小船上,这才笑呵呵抬起头,望着肃羽道:“那个小王子处心积虑地让猗猗等与他们同行,必有阴谋,我猜想猗猗会有麻烦!羽哥哥,既然我让你去追,你不愿意,那我一个人去了!猗猗那么好玩儿,我可舍不得她有危险!嘿嘿”
肃羽这才明白,忙匆匆抓过缆绳系在腰上,也纵身而下。
入夜时分,风声呼啸里夹裹着野兽的悲鸣,树木葱茏,野草丛生的山中,更觉阴森而凄清。
荒郊野岭之中,突得有几声暮钟传来,在昏暗的夜空里,悠扬浑厚,久久不散。
循着钟声传来的方向,几处灯火也开始亮起,透过幽暗的丛林枝叶,闪闪烁烁。
那灯火之处竟是一座巍峨气派的寺庙。
寺庙里面,院落层层叠叠,大殿偏殿林立,小径弯曲纵横。
此时,只见一个头顶上隐隐有微光浮动,身体肥大健硕的和尚,手里提着一串儿硕大的二十一瓣金刚菩提念珠,步履匆匆而行。
他穿过几处大殿,又转过一处游廊,才在一处禅房前止住步伐,推门而入。
而此时,房中卧榻上正有一人浑身白衣,头上还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带,盘腿端坐,闭目修神。
听得声音,那人睁开一双细长的眼睛,见是肥胖和尚来到,急忙下榻见礼道:“此事有劳虚空可大禅师了!不知情形如何?他,可否答应?” 胖和尚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在旁边坐下。
才道:“我拓跋劫虽出家在此,心中却一日不曾忘记故国,今日能为少堡主做事乃是幸事,何来有劳!
只是……老衲按少堡主的吩咐,去与凌九天寒暄之时,刚略略谈起少堡主有意凌姑娘的意思,谁知那凌九天不等我说完,就道什么丐帮乃中华武林大派,虽依靠乞讨为食,却素重明节,与外帮联姻绝无可能,因此断然回绝。
老衲见他如此决绝,毫无商量余地,不便再说,也只得叉开话题闲聊几句,便辞身回来,与少堡主商量对策!”
项宏略略沉吟,才道:“我让禅师您提亲,并非为了儿女私情,想那不过是一个叫花子,我堂堂西夏皇室后裔,岂能看得上她呢!
只是丐帮弟子众多,江湖中一呼百应,势力庞大,若我们与之联姻,对我西夏复国必然会有极大的帮助!
只可惜这凌九天迂腐,不通实务!不过,若就此放过这联合丐帮的大好机会,以后再想与他们结盟恐怕再没有机会!想来实在可惜!”
和尚冷冷笑道:“依老衲看来,那凌九天与他的女儿,已经到了我们这里,不达目的,断断没有再轻易放走他们的道理!
软的不行,干脆想办法将他们拿住,带往项家堡,正好江湖上有大事,老堡主刚刚派人来通知我们回去商量呢!
到时候再慢慢好言相劝,他若答应自然皆大欢喜,若还不识时务,干脆就地把他们处理了了事!”
项宏点点头道:“禅师所言极是,我也正有此意!你说我爹爹来通知我们回去,不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