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一天过去,一轮明月已经高高挂在半天,如缕似雾的清辉倾撒在云天碧海之间,如梦如幻。
此时,大船上各仓都已经熄灯,众人在水波微微晃动之下,纷纷入睡。
远远看去,只有船头挂着的几盏灯笼里面的火烛还在”突突”跳动。
船舷处,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瞬间闪过,打开底仓的门,转身进去,又随手掩上门,脚下生风,静悄悄来到操作间边上,侧身躲在暗处。
她等了好久,心中正有些焦急,却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操作间里传来。
她心中暗喜,悄没声息地逼近操作间的门,突然出手“咣当”一声把门推开。
屋子里甚黑,一丝光亮都没有,她正揉眼想看得仔细,谁知只觉得一阵风扫过,眼前人影一闪,已经出了操作间。
她忙抢步出门去追,一直追出了底仓,两边看去,月光之下的船舷,幽深宁静,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脚下急行,绕过船头,四下里寻觅,依然没有一丝踪迹。
这才恨恨地吐了一口气,缓步往船尾自己的卧仓走。
突得一股热乎乎劲风扑面,惊得她低呼一声,身形后仰的同时,脚下移动,身体靠着船栏上。
不待看清来者,对方已经一个纵跃,双臂齐出,居高临下狠狠向她脖颈处砸来。
她只得身形沿着船栏转动,躲过凌厉一击,寻机一脚飞踹对方后背。
那人听见背后风声,却并不躲闪,而是一个转身曲双臂去挡。
女子一脚踹在他的手臂上,那人趁机反手“嘭”的一声,将她脚腕拿住。
女子顿感脚腕处寒气袭骨,惊异之下,急于脱身,另一只脚凌空直踹他胸口。
那人只得腾出一只手臂硬生生接了她一脚,另一只手还是死死抓住她的脚腕不愿撒手。
女子心急,身在空中,转瞬之间连连又踹出几脚,那人身形抵在船栏上,躲无可躲,只能凭借单臂硬接,被她连环几脚踢得身影晃动,堪堪不支。
就在此时,旋梯旁又是黑影一晃,挥一条长臂斜袭女子的腰部。
女子悬空连踢几脚后,身形不免下坠,突然又被人侧击,一只脚还被人抓住,抽身不得,立时危机异常。
她无奈之下,双手瞬间自背后抽出一对儿柳叶弯刀来,一刀斜着去迎对方偷袭的手臂,一刀直刺拿住自己脚腕的那人的手腕。
月光之下,但见两道寒光闪出,偷袭的长臂旋即撤回,抓住她脚腕之人也撒开了手。
女子身形落地,来不及喘息,两个黑衣人的四条长臂分作上下,又前后同时袭来。
女子手腕翻转将两口刀舞作寒光灿灿的刀轮一般,将自己身体封住。
见俩个黑衣人攻势稍稍迟滞,女子将右手刀瞬间刺出,那人急忙躲闪,她却不再进击,而是在他面前抖了一个刀花,脚下盘旋,身形一个飞转,手中单刀化作两道凄厉的寒光一前一后,直刺左边的黑衣人。
黑衣人抓住船栏身体平出,躲过了她的双刀,同时一个翻越已经到了她的身后,脚下很踹船栏上的横木,身体借力如箭,双臂直扑女子后背。
女子听见风声,急挥左手刀来挡,谁知只觉脚下一热一冷两股气息袭来,原来是另一个黑衣人趁机攻她下盘。
女子心有余悸,担心脚腕又被他抓住,急忙腾身一个侧翻,身体已经跨上船栏。
其中一个黑衣人见机会难得,挥双臂,一个纵跃飞身直袭她胸口。
女子立在木栏上,腾挪不便,忙舞双刀格挡,刚刚将对方逼回,正欲转身跳下,只觉双脚脚腕,一热一凉,她情知不妙,不自主往后急撤,双脚踏空,身体直往黑黝黝的海面上坠落下去。
一旦坠入大海,夜深人静,无人即时施救,而大船周围又有许多跟船觅食的鲨鱼,定是必死无疑。
生死关头,她一时情急,急把双刀狠狠用力插入大船船身,借助这一股阻力,双臂抓住刀柄发力,身体腾空而起,双脚落下时,又正踏在双刀刀背上,又是一个连环飞纵。
只见夜色里,白群飞扬,她就如一只翩飞的蝴蝶,身形已经贴回到了船栏。
她一把将木栏抓住,欲再借力翻身上船,随着,头顶一股巨力压来。
原来其中一个黑衣人见她竟然落到大船半腰又飞纵上来,惊诧之下,急贴着木栏挥双臂猛砸。
她身体腾空,双手抓着木栏,毫无招架还手之能,急抓着木栏,双手交替,快速往旁边闪躲。
她手扒着木栏,来回移动,那个黑衣人则追着她来回猛砸,好在她身形极其灵动,一时也伤她不到。
双方正僵持不下,女子料想自己全身腾空,靠双手悬吊,又要反复躲避对手来袭,时间久了,要么被他打落,要么自己稍有疏忽,双手一滑,便会落入海底。
因此,她一边躲避,一边开始大声呼救。
黑衣人听见她喊,有些慌乱,一个依然追着她猛打,另一个却翻身过了木栏,学着女子的样子,双手扒着木栏,追着女子抬脚飞踢,妄想一脚把她踢下大海。
女子被他们二人上下夹攻,逼得越来越近。
她刚刚向一旁躲过头顶的双臂,旁边也吊在船栏上的黑衣人已经到了身边,一脚飞出。
女子眼见着一脚踹到,却竟然毫无躲避之法,心道必死,谁知耳边听见一声惨叫,只见那人撒了手,直坠入大海去了。
随即上面探下一根紫光荧荧的竹棍来,女子一把抓住,不待用力,已经被竹棍挑起,轻飘飘落在船舷上。
这时,大船各处已经人声喧哗,楼上楼下许多人往这边赶来。
其中一人一个急闪,自船尾已经到了女子身边,一把将她揽住道:“蕴儿,你还好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蕴儿只觉得筋疲力竭,倒在他怀里喘息了片刻,才道:“羽哥哥,刚才有人要害我!其中一个已经落水,另一个你把他捉住,别让他跑了!”
肃羽抬眼望望对面道:“他就在那里,已经被你点了穴道了,跑不掉的!”
蕴儿听得奇怪,急忙强打精神回头去看,果然见那人呆呆地立着,一动不动。
联想刚刚被人施救之事,不觉心内一动。
此时,船上众人都已经纷纷赶至,陆蕴儿打起精神,把刚才之事一一说了,吩咐何庆何礼各自取来两只灯笼,照在被点住的黑衣人眼前。
何庆上前一把把他的面罩撕下,众人一看,顿时愣住。
众人不约而同都把猜疑防范的目光移向了人群中的一个人。
只见那人满脸铁青,一双细目满含杀机,分开人群,大步来到黑衣人面前,二话不说,一掌拍出,那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立时气绝。
他这才转身冲着陆蕴儿深鞠一躬道:“蕴儿姑娘,你对我们几人有救命再造之恩,项宏一直心怀感激,不知如何报答,却不曾想今日我的手下竟然出手差一点伤到姑娘!我虽然并不知情,但必定有约束手下不严之过,他虽然被我处置了,但我亦难辞其咎,项宏知罪,愿任凭姑娘责罚!”
陆蕴儿见他这样,冷笑道:“好一个西夏小王子,我们好不容易把他活捉,你若真不知情,就该给他解开穴道问个清楚,如今你一掌把他杀了,还有谁能说的清楚呢?不知你是真不知情还是想杀人灭口呢?”
项宏低头缓声道:“项宏刚刚一时气愤,因此才将他打死,绝非有意隐瞒什么,既然蕴儿姑娘如此怀疑在下,项宏随问心无愧,却也无从解释,这一切皆是我下手轻率所致,项宏既然无法向姑娘自证清白,只好在姑娘与众英雄面前,已死谢罪!”
说罢挥掌就往自己头上打去。
早有一人窜出,将他的手挡开,众人看去,只见她一身七色百衲衣飞舞,粉面涨红,双眼含嗔,摆动着一头小辫子。
凌猗猗冲着陆蕴儿道:“这个确实不管他的事!是……我让他们做的!”
众人瞬间哗然,凌九天在旁边皱眉道:“猗猗,你救人可以,但不可以乱说!蕴儿对我们丐帮有恩,我们丐帮向来恩怨分明,你怎么可能去害她嘛!快不要乱说!”
肃羽也忙道:“凌帮主说的是,猗猗你虽然是一个重义气的人,但这种事可不能往自己身上揽的!至于小王子因蕴儿一时气恼所说的话,你也不必介怀,此事倒地因何而起,我们来日再详查就是!”
项宏点点头,不再说话。
而凌猗猗却依然立在那里,道:“羽哥哥,此事不必查了!确是我凌猗猗做的!因为陆蕴儿和我吵架,还逼得我饿肚子,我心里恼她,我又不想让爹爹与通天炮他们知道,而小王子的几个手下感激我在岸上出手相助,因此他们便答应我教训一下陆蕴儿!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们要打要罚,冲我来就好!”
众人都听得面面相觑,凌九天瞅着自己的爱女,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肃羽也没了话,只得瞅着陆蕴儿。
蕴儿望着凌猗猗又扫眼瞅瞅小王子,料想凭凌猗猗绝没有如此心肠,其中必有缘故,一时也不好说别的,只得冷冷道:“好啊!凌猗猗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我也就不必查了!自此后,我与你势不两立!”
说罢,头也不回往自己卧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