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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宫宴

宫宴如期而至。

池凉寂到底是怯弱的性子,就算知道今日做点什么回报李娇然的任性妄为,也不敢在衣着打扮上抢了她的风头,还是老实的秉持着以往低调朴素的装扮。虽然穿了件绯红色的衣裙,但首饰上都是白玉为主,只有一只簪花步摇稍作点缀。

可是池凉寂美貌尤甚,淡妆浓抹皆唯美,一举一动便倾城。若是清楚外貌的带给她的麻烦,就该明白无论她打扮与否,李娇然都会看她不顺眼。

池凉寂素来清楚自己的身份,收拾好了便赶忙进宫,倒不是忙着巴结富贵王权,而是担心自己稍有疏漏就会被抓住不放,唯有小心翼翼,本本分分。

池凉寂亦步亦趋的跟着领路太监,一路上安静不语,也不东张西望。可到达宫宴现场,到底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不由得抬起头暗自感叹——果然是天家富贵!

只见宫宴现场布置得华丽奢靡,牡丹似花海一般朵朵盛放。要知道,这个季节只有南部洛阳一带还能有牡丹,千里相送,也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快马,累苦了多少工人,而这些娇艳的花朵,顶多熬过今晚,恐怕就再难在帝都的冰寒中存活,多么可惜啊。

一夜花开,一夜花败……

池凉寂心里悲苦,连带着看这鲜花着锦也徒生悲凉。

一道清冷悦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笑言道:“县主为何怔怔的望着这花,可是喜欢?”

池凉寂连忙回头,竟然是个风姿俊朗的年青男子,身着黑色蟒服,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浅笑着温润如玉,似翩翩公子,却只有一派不怒自威的气度。

池凉寂觉得有些眼熟,却半天想不起来。纠结着如何行礼问安,只得客气道:“公子所言极是,这花极美的……”

不知是否错觉,当她说出“公子”二字时,那人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悲伤,还有痛苦和纠结。

不过这个男人也惯于隐藏,很快收敛了情绪,笑着调侃道:“美则美矣,可惜难以长存。”

池凉寂低头不语,这话却不好接。

“太子殿下,该入席了。”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找来。

池凉寂立马知道自己失态,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忙道:“凉寂不知太子,还望殿下恕罪。”

这位太子殿下却很友善,浅笑着将她扶起来,“既然不知,又何罪之有。入席吧。”

“谢太子。”

池凉寂心知这样的宴席上,随处可见皆为权贵,自己卑微蝼蚁,还是不要多说多看的好。得了太子应允,忙向自己的坐席走去。

太子李默怔怔的看着池凉寂略显匆忙的背影,怅然若失的呢喃道:“果真是忘了,什么都忘了……”

池凉寂左右都是贵妇夫人,她素日不擅交际,都不熟识,左右两侧或三三两两的聊天,或凑在一起说笑,显得她略有些格格不入。

偶然撞上一两道打量的眼神,她也只能浅笑的礼貌点头。

只是经过昨日娇然公主大闹琳琅阁一事,众人看她的神情多少有些探究和莫名的鄙夷。施暴者无罪,受害者被讽,也是悲凉。

池凉寂安静的端坐,不时拿起面前的茶盏抿上一两口,暗自抚平内心的焦躁。

终于,一道声音传来,帝后入席,宴会正式开始。

这样的宴会,不过是唱赞歌,说祝语,互相恭维奉承,着实无趣。可池凉寂身不由己,再是无趣也得乖觉的待着,扮演好一个乖顺臣妇的角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皇后一声轻咳,席上众人不约而同的放下手里的杯盏碗筷,聆听上位发言。

皇后到底是后宫之主,未语先笑却自带威严,她浅笑着与皇帝寒暄几句,就自然而言的把话题带到了沈渊身上。

皇后:“前儿听陛下说叙白的差事办得不错,辛苦了,可见用心。只是你到年级了,总是独来独往的,身边也没个贴心人照顾,也叫本宫和陛下忧心啊!”

皇后话落,现场明显更安静了一些。绝王沈渊的婚事,那可是干系重大,若是娶了身份尊贵的,皇帝定然担心危及自身;若是娶个普通的,又恐折辱了沈渊,到底配不上。

朝臣们都在心里琢磨其中的厉害关系,贵女们却不由得娇羞带怯的偷偷远望,毕竟那个可是旻朝赫赫有名的战神,有权势亦又美貌,那个女人会不动心呢,都暗自渴望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儿。

池凉寂也不由得抬眼远望那个坐于最前列的男子,她这辈子是绝对不可能的拥有什么正大光明的名分,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那么远……

沈渊不卑不亢的浅笑着说道:“让皇后娘娘担心是臣的不是。不过臣子的职责就是替陛下办好差事,绝无辛苦一说。”

皇帝听到皇后的提议面上闪过片刻异样,不过他上位多年,惯于隐藏情绪,再听沈渊一番答非所问,又有些宽心。

皇帝道:“叙白确实辛苦,不仅有勇有谋,更擅御人治下,前方传来捷报,陆昭扬又打了两场胜仗,怕是过不了多久便将凯旋。他是你的人,你功不可没啊!”

沈渊淡定的接受皇帝的称赞,只道:“陆昭扬身为大旻车骑将军,保家卫国乃男儿本性,都是他该做的!”

皇帝笑着点点头,忽而想起什么,又道:“方才皇后提起你的婚事,朕倒是想起来陆昭扬似乎成亲了,娶得还是你家的那丫头,今儿可来了,也叫朕见见。”

一听皇帝要见自己,池凉寂立马绷紧了神经,云袖里的手下意识握紧。却还是忙起身上前恭敬道:“臣妇池凉寂,拜见陛下。”

皇帝看了眼低眉顺眼的小姑娘,笑道:“今儿是宴席,不必如此紧张,抬起头来。”

池凉寂知道躲不过,暗暗深呼吸一口气,慢慢的抬起头来。

前排的王爷臣子们也看清了这个倾城绝世的小姑娘。她方才坐的远,又在后排,无人察觉,这会儿静静的立在会场中央,却有一派遗世独立的清冷绝美。

甚至还有几声低微的喟叹在人群中响起……

上位的皇帝陛下倒是一派和蔼,长辈一般打量着池凉寂,笑道:“是个好看的姑娘,陆昭扬有福气啊,朕记得你父亲亦是朕忠臣良将。”

虽然不知天子是有心还是无意,但听陛下提起父亲,池凉寂还是有一刻情真意切的感动,她恭敬又诚恳道:“有陛下记得父亲,便是他最大荣幸了。”

“嗯……”皇帝看池凉寂始终羞敛,又念她是个生涩的小丫头,随口夸了几句,赏了几件珠宝玉器,算是给陆府和池家的面子,便道:“回去坐着吧。”

“是!”池凉寂猛然起身,不小心扯到后背的伤口,下意识“嘶……”了一声,便是行动也有片刻的不协调,却还是忙着退身下去。

“等等!”皇帝冷声道,“这是怎么呢?”

池凉寂胆子小,不敢直白的告状,只好低声恭敬道:“难得得见天颜,臣妇有些紧张,失态了,还望陛下见谅。”

皇帝敛起神情,冷声道:“是吗?”

“只怕陆夫人不是见到陛下紧张,是见到公主紧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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