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暖气烘得有些热,暖气太足了,倒让人觉得有些闷,段束阳脱的衣服只剩下背心,露出精壮的身子,听到烟小沫的话,段束阳只觉得临空倒下一盆冰水,打在他的赤胳膊上,不觉得微微一颤。
这件事情,自打烟慕城单独约见他的那次,他就隐隐约约地察觉了些什么。虽然那次的谈话不过是一些很浅显的交流,实地里,也不过是烟慕城探他的底。
感受到身后的目光,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深吸了口气,转过脸,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嗯,他叫烟慕城。”
“你们见过面?”
“嗯!见过的!”
段束阳沉吟了片刻,反问道:“怎么突然打听起这些了?”
烟上沫抬起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微笑着道:“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你去洗澡吧,我下楼给你倒杯水,完了把药吃了,早些休息。”
“好!”段束阳闷声应道。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步子移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际,他这才抬腿走到床边,重重地坐了下去。
好像有点快,有点突然了……苏婉的事情,他都还没有处理好,怎么这事儿就接着来了呢?想到这些,段束阳只觉得闷闷的,起身进了浴室。
烟小沫端着茶杯进屋的时候,段束阳不在屋里,只听见浴室里的流水声。她走到床边,坐了下去,将手里的那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别过头望了眼那一件又一件重叠放在椅背上的衣服,心里觉得空落落的。要说他跟段束阳的婚姻生活,有什么不好,细细地想来,倒还真没些什么,若是真要归纠其不足的话,那只能说他们太平淡了,结婚近三年,彼此没有红过脸,没有争吵,一如刚才这样不咸不淡的,话语很少。
暮娟说,她不是个称职的老婆!连自己老公的行踪和身家都不清楚的,根本就不像个被冠上了夫名的女人!当时的她,不服气,当天下班回家,见着他便问了句:“段束阳,你到底多底有钱?”
烟小沫依稀地记着,那是他们结婚一年满三个月零八天发生的事情,当时的他,听着她的问话,眸底岑着笑意,用他惯有的低沉的声线回答她说:“我明天让子豪找财务清算一下,再告诉你……”
浴室里的流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整个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了,静谧如斯,烟小沫抽回思绪,满是疑虑地瞄了眼浴室的门,紧闭着的,那夹丝玻璃门上面也没有映现他的身影,难不成胃病犯了昏倒在浴缸里?
那胃狡痛,她可是隔三差五地就尝一遍,深知那痛苦,想到这些,烟小沫不勉有些慌张,急步走了过去,敲了敲浴室的门,没有声响回应,又接着敲了几下,仍然没有回应。
“段束阳——”
烟小沫急着伸手准备去拧门柄,刚触到,门从里面突然拉开了,沐浴的清香夹杂着一阵阵温润的暖雾扑面而来,抬起头,她看见正擦着头发的段束阳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她。
她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说:“那个——我以为…以为……”
“烟小沫,我还没那么脆弱!”段束阳的停下手上的动作,睨了眼烟小沫而后越过她,走了出来。
在她身后的烟小沫,撇着嘴耸了耸肩。
“叩…叩…”房门敲响了,烟小沫走过去,拉开,只看见福叔站在门口,笑着对她说:“沫小姐,部长问段先生有没有空,想跟他切磋一下棋艺。”
门内的段束阳听见福叔的话,寓意也明白了几分,对着烟小沫道:“告诉福叔,一会儿我去书房找刘叔。”
站在门口的福叔听见段束阳的声音,还不及烟小沫开口说话,就抢先道:“那我先去回部长了,沫小姐早些休息。”
烟小沫笑着点了点头,望见福叔转身走了,这才慢慢地关上了房门。其实,听姨娘说,她还小的时候,福叔就来老宅了,后来看着她们长大;看着母亲被姥爷逐出池家……到这会儿,都快四十五十年了,他对池家上下谁都笑面迎人,和蔼可亲的,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对她,总是如此地客套,如此的冷淡。
烟小沫转过身的时候,她看见已经换好了居家服的段束阳将一颗药丸扔进嘴里,端起床头柜上的那杯早就不冒热气的水仰头晚了下去。那喉间一上一下的。
“段束阳,自己的身体爱惜着点,不然,你的那些个身价可就全进我兜里,那么这些年拼死拼活的就在为别人做嫁衣了!”
这些话一脱口而出,烟小沫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吃饭那会儿,看见他捂着胃,看通透的她就只觉得心里面不太舒服,这转身看见他吃胃药的档儿,怎么就口无遮拦说出这些话来了……
段束阳咽下含在嘴里的白开水,瞪大了眼睛看着杵在门边的烟小沫,眸底的湖面平静无波,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烟小沫在他的注视下拿着睡衣进了浴室,浴室门关上的时候,段束阳这才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浅含笑意的叹息了声,就出去了。
他并没有直接去书房找刘应余,而是进了隔壁房间的阳台,点了根烟,一连吸了两口。刘应余从来都不知道他会下棋,细想起,这进老宅的的一连串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像那九连环似的。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说白了就是一出折子戏。
虽然不像折子戏一样,有胡琴,洞箫,没有华丽的戏服乱花迷眼,没有精致的油彩哀艳欲绝……
段束阳抽完一根烟,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便去了刘应余的书房。
书房里,刘应余早早地坐在滕木椅上,象棋摆在四方的桃木茶几上。听见门被推开的声晌,他抬起头,只看见一身居家服的段束阳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叔——”
“嗯,有没有兴趣跟我杀一盘?”刘应余抬头望着段束阳,笑着问道。
“我棋艺不精,只好献丑了!”段束阳在刘应余对面的腾木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