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的冬天,格外的冷,那寒风嗖嗖地刮,跟刀子似的,池利芳看着烟小沫车子驶出庆宁巷,站了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只觉得快要冻僵了,双手搓了搓,哈了口热气便转身回屋去了。
刚福叔出来告诉她,刘应余让她去一趟书房,这是第一次,平素里都是没有的!前一阵儿,听说换届了,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这会子他们那个不是人心恍恍的。
池利芳让刘妈泡了杯参茶,这一阵子,她隐隐地觉得有不安,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她端着参茶,推开了刘应余书房的门,只看见刘应余面临窗而立,指尖缕缕烟雾缭绕。
“怎么抽烟了?”池利芳皱了皱眉头,吸了吸鼻子,自小跟刘应余两小无猜,他也素知她不喜好烟味,所以他一般都不会在家里抽烟,只是偶尔心烦意乱或者是应酬的时候才抽上几口。
“诶!利芳,那个人回来了!”刘应余转过身,阔步走到茶几前,将手里的烟给掐灭了。
看着那零星的火光熄灭,池利芳有些恍神,极力地维持着身子的颤抖,但是那有些嘶哑的声音仍然透着不安:“是吗?什么时候的事儿?”
刘应余接过她手里的参茶,搀着她一起渡走滕椅旁,坐了下来:“就是前一阵儿的事儿,我一直思量着怎么跟你说!”
“我想,他现在应该是功成名就吧,风风光光地回来,怎么,故地重游来了?”池利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利芳,你冷静一点,这会儿人家还没怎么样呢!”刘应余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
“还要怎么样?他还想怎么样?这些年,早干嘛去了?”池利芳提高了音量,同时站起身来,“哦!这会儿回来,想弥补还是炫耀啊?”
坐在滕木椅上的刘应余没有开口,静静地听着池利芳说话,端起骨瓷茶杯,轻轻地掀开盖碗,吹了吹气,浅浅地抿了口参茶。
就现在这样的情形,他也有些不懂了,走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啊!那些曾经,那些过往,都被岁月掩盖了这么久,这一回来,不又是在折腾嘛!
哎……
“利芳,你多想了,他只是回来看看!”刘应余本来不太想说,只是觉得,这些事儿,迟早都会来,藏着掖着瞒着,都长久不了。就拿沫子当初跟束阳结婚这事儿,到这会儿,都像根刺一样搁在他心里边儿,怎么着都觉得不舒坦。
“刘应余,甭管他以前做过什么,甭管他之前跟小沫是什么样的关系,这些我通通都不管,我只要小沫现在平平静静地生活,不受打扰,要真那天出事儿了,你可别拦着我!”
……
“阳子,别再喝了,回去吧!”徐哲存一把夺下段束阳手里的高酒杯,顺带着将茶几上的酒瓶都一块撩倒在地上。
红宝石般地液体一点一点地散漫在地毯上,印出一道道斑驳地痕迹。
段束阳抬起头,眉头微蹙的,一脸的严肃,过了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微笑,最后慢慢说:“散了吧!”
“我送你回去吧!”徐哲存起身去扶段束阳。
段束阳朝他挥了挥手,起身,“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
烟小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沙发上给睡着了,她揉了揉额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刚刚门口有动响,扰醒了她。
落地窗开着,一阵阵地寒风透进来,冷得她直寒颤,全身的肌肤都有些绷得紧紧的。
她裹了裹身上的衣衫,走到门边,拉开门,只看见段束阳醉眼迷离地倚在门框边,一双浓眉拧着,问:“这什么破锁啊,钥匙都开不了。”
烟小沫没有出声,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酒味,她有些有些冷。
但凡这人喝醉回来,就会搅得她不安生了。
烟小沫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拖鞋,准备让段束阳换上,谁料,还没来得及去搀他,他就自己走进去了。
段束阳将大衣脱了下来,随手一扔,掉落在地上:“给我倒杯水”。声音闷闷的,带着他酒后的那种特有的沉郁与慵懒。
“段束阳,合着大半夜跑回来发酒疯的?”烟小沫睨了段束阳,看着地板上的鞋印子,她有些觉得闷燥。
“给我倒杯水!”段束阳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单手揉着额迹,语气有些加重了。
烟小沫弯腰捡起段束阳扔落在地板上的大衣,搁在沙发上,走到吧台上,倒了杯水。
段束阳睁开有些迷眼的眼眸,别过头看着烟小沫的背影,纤细而娇小,一头乌黑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地披在背后……当初是谁在婚礼上说来着,娇小的新娘,如小鸟般依人,可是到这会儿,他都没觉得他们两人个是相依偎的!
想到这些段束阳重新闭上眼睛,也许是喝多了酒,只觉得嘴巴很干,胃里像火在烧似的。
烟小沫将一个骨瓷茶杯递到他面前,段束阳接过杯子,看了她一眼,仰起头,一口气把水喝完了,又重新将杯子举到烟小沫跟前。
“再倒杯!”
烟小沫没有接,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一把夺过杯子,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半晌没有动静,段束阳睁开眼只看见烟小沫拿着杯子,杵在跟前没动。
“烟小沫!”他突然叫道:“给我再倒杯水,听见没?”
看着段束阳醉酒后的那副模样,烟小沫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身,走倒吧台,又重新倒了杯水递给他:“段束阳,你别太来劲,喝完这杯水去把自己洗干净咯”,烟小沫说完便转身上楼,正准备上楼梯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段束阳,你今晚上别睡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