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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轻薄

可是非常不幸的是,这一次却是冷燕飞想错了。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冷燕飞已经被人吵醒,她后半夜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却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只觉得这地牢里依旧死一样的冷寂,她抱着被子缩在床板上像一只濒死的猫,虽然不想死却不得不接受自己即将死去这个事实,可就在冷燕飞差点在睡梦中被冻醒的时候,地牢的门却吱嘎一声开了,她警惕得睁开双眼,以最快的速度坐起身来,身上的匕首都已经被缴走,可她右手已经成刀,只等着对方要是先动手她肯定毫不留情的一个手刀砍下去。

来人是平日给她送饭的侍卫,面无表情,甚至对冷燕飞藏在身后的手刀不闻不问。

“你可以走了。”

冷燕飞知道肯定是欧阳南帝让他来传递消息的,看来她昨天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打算今天带着自己去阵前跟南宫霸天对峙,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这副样子,几天没洗澡感觉整个人都臭了,这地牢虽然干净却终究是个地牢,她虽然能够安于现状享受一个人在狱中的生活却不知道南宫霸天看到自己这副落拓样子会做何感想,他要是为此自责怎么办?如果他不自责,而是恨铁不成钢痛恨自己没有听他的话私自做出这种事导致自己被擒呢?

这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冷燕飞干脆眯起双眼不去想事情的后续发展,抬腿往门外走去,那侍卫在身前带着路,直到两人走上地牢的台阶,跨上地面。

来的时候冷燕飞没有仔细观察,现在终于出来了,她想自己总该好好打量打量这个地方,欧阳南帝当真是胆子巨大,他难道就不怕有人半夜从地牢里越狱出来直接杀上二楼讲他杀死在睡梦中么?这可是他自己的房间楼下呢!

但是很显然,欧阳南帝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他就是喜欢将最危险的地方放在自己的楼下,别人能有什么意见呢?

“冷姑娘这边请!”

冷燕飞点了点头,真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啊,自己一个监狱里的囚犯竟然成了这人口中一口一个的冷姑娘,也不知道欧阳南帝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想想他要是当真要拿自己当人质的话也不用花这些心思,但现在想搞明白就算当面去问他他也不会说,既来之则安之,都已经在地牢里住了三天了,还能有什么地方比这更糟糕的呢?

她跟着那侍卫绕出了门,穿过庭院,中间忘了眼那口枯井,不幸的是盖子已经换过了,还上了锁,想从这里逃出去是再也不能,她低头叹了口气,这个欧阳南帝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怕的,至少看起来他还害怕自己突然跑了。

走了一小会儿,那侍卫停下了脚步,将冷燕飞交给门口的一个小丫头,看不出年龄,但想必应该比冷燕飞年幼些。

冷燕飞打量面前的这个房间,看起来十分干净,也不知道原先住着的是谁,又或许是匆忙间给自己准备的,她站在门口,也不着急进去,那侍卫已经交代了几句之后转身走了,留下一个小丫头站在身边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冷燕飞刚想开口询问却不想这小丫头先开了口:

“姑娘,里面请,浴桶跟水已经准备好,主子让您先沐浴更衣,他在外面等您用早饭。”

冷燕飞挑眉思考着这话里是否有陷阱,却想不出任何不妥,她在地牢里被关了三天,这时候洗个澡在被拖出去当人质也无可厚非,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质还得跟着主子一起吃早饭!

进了门,房间十分宽敞,应有尽有,中间紫檀木屏风隔断后是一个足够坐进两三个人的大浴桶,冷燕飞试了下水温,刚刚好,看来确实是为自己准备的,再看一旁,盘子里放着素白衣衫,颜色倒是十分和自己的口味,再轻轻抖落开,样式简单,这欧阳南帝倒不算太庸俗,至少还知道自己的品味,莫不是他其实在背后做了不少功课?这更加确定了冷燕飞心中对军营里有奸细的想法。

但现在多想无益,他敢明目张胆将自己带出地牢,而后丢下一个小丫头在外面守着,搞不好这屋子的各个方向都有人守着,既然来都来了,如果不捞回本还真对不起自己在地牢里暗无天日的这三天,起码让她先泡个澡解解乏,这地牢阴冷又无趣,真不是人能呆的。

冷燕飞轻手轻脚得下水,半躺在浴桶中泡澡,这是她离开上京城以后洗得最舒服的一个热水澡,虽然外面的天已经比在地牢里热了许多,可她在地牢里呆的久了,这时候一个热水澡显得尤为舒服,她浑身上下从头皮到脚指头都洋溢着幸福,如果不是在北城这个多事的地方的话,她十分有可能洗着洗着便睡过去了,可她没有,因为心里知道这地方没有这么简单,这个欧阳南帝也没有这么简单。

泡过澡,穿衣洗漱,冷燕飞慢悠悠耐着性子将自己打理好,也不让人帮忙,她倒想看看欧阳南帝会怎么样。

当门外那小丫头带着冷燕飞出门的时候,已经快午饭饭点了,冷燕飞施施然出现在正厅,欧阳南帝正好整以暇望着她,眼中并没有愤怒,似乎还有那么一丝欣喜,冷燕飞十分厌恶得不去想这一丝欣喜跟自己到底有几分关系,拖着裙摆走到桌边,笑着给欧阳南帝行了个礼:

“欧阳将军好见识,这个时候吃早饭,也不怕自己饿坏了肚子?”

要是换做南宫霸天估计会直接一个爆栗敲上来,但欧阳南帝却只抿唇笑了笑,并没有辩解。

“来坐,听说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不如尝尝我北城太守府厨房的手艺,也不知道和不和姑娘的口味。”

冷燕飞笑着没有开口说话,看来确实是做过文章的,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来自己喜欢喝肉糜粥这个事情,望着桌上那一碗似乎还是温的粥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如果是在军营里,她还能毫不留情得直接跟南宫霸天杠起来,可这里是北城,欧阳南帝显然动机不纯,但她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一顿早饭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等冷燕飞陪着欧阳南帝用完早饭,时间已经将近正午,她想找个借口回房间去,或者再套一套欧阳南帝的话,哪怕是一点点关于对她的安排也可以,可欧阳南帝却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似的,不等冷燕飞开口,他已经笑着说道:

“前几日让冷姑娘受委屈了,作为我太守府的贵客竟然让你在地牢住了三天实在是欧阳的不是,这样,作为赔偿,我今天带姑娘去北城兜一圈可好?”

冷燕飞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恐怕并不是带着她兜一圈见识见识北城这么简单,想反驳却又想,他是北城的老大,这地方既然来了,关于老百姓们的想法,是不是搜集得越多越好呢,小学生都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如果得到了北城百姓的支持,欧阳南帝也不需要动武,更不需要让士兵们去送死就能收复北城,何乐而不为呢?如此想着,除了欧阳南帝之外似乎已经没有更合适的向导,于是便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欧阳南帝并没有表现得太惊讶,仿佛这一切都是他意料中的事情。

他当下便安排了轿子,冷燕飞在心中冷冷哼了几声,一个将军,还是个武将,出门竟然用轿子,这真是太诡异了,现在看看当年跟欧阳南帝闹翻或许并不是南宫霸天一个人的责任,这人怎么看怎么有问题,跟个娘们儿似的。

但表面上,冷燕飞什么都没有表露,只笑着点头应允了。

两人出了门,而后便在闹市区下轿子步行,冷燕飞大热天跟着欧阳南帝这个疯子在城里一处一处逛着,真恨不得将当时答应出门的那个自己一巴掌拍死,这时候太阳正毒辣,她是哪根筋不对才会答应出来晒太阳的啊!好在今天天上有许多白云,要不然她估计不用半天时间就能被晒死在路上。

北城地处边疆,自然不能跟上京城相比,可这里却有种让冷燕飞说不出的感觉,上京城十分繁华,当日第一次进城的时候因为见到的繁荣景象而错以为那是个十分温馨的地方,可后来才知道,上京城作为东川国的都城,是真正意义上的政治经济中心,有钱人满大街都是,人们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外面的人毫无同情心,一点都算不上温馨,可这个北城……

她一路走来,一个乞丐都没有见到,虽然是大热天,可人们倚在墙边,坐在廊下聊着天,喝着茶,十分惬意,一点即将要开战的自知之明都没有,她似乎来错了地方,这里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人们安宁幸福得生活在一起,而不是一个即将陷入战争的孤城。

“你怎么忍心打破他们的平静?”

或许是被眼前的景象感动,或许是因为一不小心,反正当冷燕飞回过神来的时候话已经冲出了口,而欧阳南帝正一脸笑意得望着她:

“如果不是我,他们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日子,既然如此,我要带着北城走上怎样的道路也容不得他们置喙,冷姑娘你觉得呢?”

冷燕飞倒是没有想到这热竟然这么自负,他带着北城走上了这样的道路?呵,也不想想如果东川本就不太平的话,他哪里来的这种安稳日子可以过,大环境决定了小环境,这是人所共知的道理,他却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说着北城的过去跟未来,如果南宫霸天知道了这件事也不知道他做何感想。

两人在太阳底下走了很久,欧阳南帝带着冷燕飞出现在一幢二层小楼面前,看招牌是个客栈,只是规模并不大,怪不得太守府会是城中最高的建筑物了,因为这北城几乎没有什么楼房,像这样的二层小楼已经十分少见。

上了楼,两人面对面坐在临窗的桌边,欧阳南帝自顾自点了几个菜,却不想似乎又是按照冷燕飞的口味来点的,这让冷燕飞忍不住侧目,却只换来欧阳南帝一个淡淡的微笑,两人吃着饭,冷燕飞低头不说话,可欧阳南帝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带着你去当人质跟南宫霸天对峙?”

冷燕飞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这还用问么,他可千万别告诉她他不是这个想法,不然冷燕飞真从这里跳下去死给他看。

“呵,但是这次你想错了,冷燕飞,你既然到了北城,对这里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不然留下来陪我一起打理北城可好?”

“哈?”

冷燕飞一口汤没喝下去差点没有喷出来,这算什么?表白?轻薄?他难道真的不是为了让自己当筹码去跟南宫霸天谈条件?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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