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轻轻扣响,渊邪将目光从忆初雪身上移开,问门外人,“何事?”
“回大人,陛下召您前去霁华殿议事。”
渊邪听了,只是淡淡地回应道:“好,一会便到。”
说罢,他又将目光投向站在窗前愣愣地看着他的忆初雪。
“放心,你受伤的事本座暂且不会让陛下知晓,只是日后的抉择全靠丫头你自己把握了。”
忆初雪冷淡地看着他,“大人在教我做事?”
“丫头冰雪聪明何需人教,这等简单的道理自己方可悟到。”
渊邪温和而不经意间地反击,倒让忆初雪无话可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拿起了手边的茶杯,将脸埋下专心喝水。
“陛下召您,大人还不去?”
忆初雪含了一口水在嘴里,声音有些模糊。
渊邪担忧地又看了她几眼,才说道:“这就走了。”
走前,他不忘像长辈一般叮嘱几句,“你的伤记得按时换药,药在床前的柜子上。”
“知道,多谢。”
忆初雪淡然地回应,待看见渊邪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她方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忆初雪走到一盆盆栽前,且将口中含着的那股带着浓重血腥味的茶水吐在其中。
借着窗子打开的视野,她看着窗外乘着休息时段聚在一起闲谈的宫人,暗自拽紧了裙摆。
这样一个碍事之人,还是不该留着的好,倒不如在璐问死前发挥一下最后的作用吧。
她将房门推开,却见那道行步傲娇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冰婈?
忆初雪带着困惑看着冰婈扭扭捏捏地朝她走来。
冰婈捧了一包点心,站在她身前,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来。
忆初雪看着冰婈憋得通红的脸,着实有些难受,她作势视若无睹地走开。
冰婈这时倒反应极快地拉住了她,断断续续道:“忆初雪,你别走,昨日……是我害你为我挨了一记耳光……”
“所以,你今日来是看我笑话?”
忆初雪语气甚是冷淡,她将那目光看向了闲谈人群中的那个瘦弱女子。
“不是……”
冰婈懊恼地辩解道:“我也没想到昨日陛下动手你会站出来帮我,我……”
冰婈哽咽了一下,“我是来道歉的……”
说罢,冰婈将手中的点心生硬地塞到忆初雪手里,“给你的,昨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忆初雪看了看手中的糕点,冰婈一身傲气竟真的向她道歉了?指不定是打着别的主意。
“就这点诚意?”忆初雪不屑地将糕点塞回到冰婈手中,“你若是要求我办事,这点东西怕是有些寒碜了吧。”
冰婈见忆初雪不领情,不悦地嘟起了嘴,收起了方才委屈道谢的模样,开口便要骂道:“你这个人要不要那么得寸进尺?!”
“你若是认为我得寸进尺,不知天高地厚,那神兽也不必来找我。”忆初雪也学着傲娇道:“我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你若是想与我来硬的,我劝你请回吧。”
“你……”
冰婈抬手指着忆初雪的鼻尖,暴脾气险些又上来了,这思虑过后愣了一下,方又缩回来了。
冰婈咬了咬下唇,且容忍道:“本熊如此宽宏大量就不与你计较了,那你……也莫要与我这只熊计较那么多了呗。”
忆初雪看了冰婈半晌,才开口说道:“所以,你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冰婈见瞒不住了,只好坦白道:“我……就是想问你,你是不是知道我主人的踪迹?”
忆初雪心中不解,这堂堂金龙帝后去了何处她怎会知晓,金龙王朝覆灭这帝后多半也是逝去了吧。
她漠不关心道:“我为何会知晓你的主人去了何处?”
“你当真不知吗?”冰婈皱起眉头,显然不信,“你要知道这世上会使这炼狱神术的只有我主人,你老实交代,你的神术是不是我主人传授的?!”
忆初雪倏然笑了,“那我杀神也是你主人教的?”
“胡说!我的主人心思至纯,才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那就对了,若我的神术是你的主人传授给我的,那她会允许我去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吗?”
“你……”冰婈撅起嘴又想斗嘴了,可回头一想,忆初雪说的好像不无道理。
“可是……我见那日你拿起陛下寝宫的那幅画像时,与常人反应大不相同!”
冰婈忽然搬出这一句,倒是让忆初雪一愣。
“原来那日躲在窗外的人影是你,”忆初雪思虑片刻,依旧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不过是见那画中人与我有几分相似,吃惊罢了。”
“那……那你为何看到那幅画像时有所感触的模样?”
忆初雪目光滞了片刻,“有吗?”
她竟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可随后她便编了个幌子忽悠冰婈道:“换做是你,你被神帝从狱中释放出来,最后发现陛下是因为他人才对你网开一面之时,你不会有所感触?”
“我……”冰婈一时答不上话来,但却总觉哪里不对。
忆初雪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的情绪近来好像极其难以把控,她常常为一些与她无关的事所影响。
就比如神帝对金龙帝后雪仙的那份恩宠,忆初雪知晓了神帝看向的并非是自己,心中总是莫名地不适。
且神帝昨夜的那一记耳光,似乎直到现在仍在隐隐作痛。
忆初雪下意识地碰了碰昨日被打的那处皮肤,明明没有任何痕迹了。
冰婈由她的动作注意到了忆初雪颈部缠着的绷带,结束了方才那毫无头绪的问题,不禁困惑道:“你的脖子怎么了?”
说罢,冰婈伸手要去触碰,却被忆初雪无情地打落。
冰婈吃痛地捂着自己被打红的手背,委屈道:“你打我作甚?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神兽也会关心别人?”忆初雪有趣地勾了勾嘴角笑道:“你今日在我面前卖乖,倒是有些反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