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你喜欢上别人,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
这是紫灵哭着从梦中醒来之后,南宫璃贴着她耳边说的话。她没有做声,只是又将眼睛闭上,无声流泪。
天黑的时候,窦如风又来了,巧的是,当时紫灵和南宫璃也是在吃饭。
他一来,本来就没什么食欲的紫灵,皱着眉把手里面的碗放下了。
南宫璃抬眼看了她一眼后,叹口气,招手示意廷云唤人来端走桌上的饭菜。
“末将此次来是向王爷您请罪的,末将没料到雪族人竟然猖狂到敢摸进北荒杀人,也就没安排人手保护戴立晟。此次戴立晟之死确实是末将疏忽了,还请王爷降罪。”
廷云喊人来端走桌上的碗盘后,窦如风一进来,便跪在了南宫璃的面前请罪。
南宫璃尚不及开口,就听坐在他左手下位的紫灵在冷笑了一声后,开口了。
“不过区区一介布衣书生,何处值得窦将军您派人保护了?还是说窦将军您好心的帮他在书院里面谋取一席之位,其实是别有用心?是预备哪天天祥攻打雪国的时候用他当做引路人?”
被她如此直白的点出心中原本所谋的窦如风,不由顿时尴尬起来。一时间他是接话不是,不接也不是。
“本王早已不理朝中之事许久,窦将军何又须向本王请罪,起来入座吧。”
好在南宫璃适时出声,化解了他的这一尴尬。
“是,王爷。”
窦如风忙应一声,站起身往后退两步,转身走至紫灵所坐位置的下手,撩起衣摆坐下了。
紫灵的心里面很清楚,窦如风此次来,并非如他所说是来跟南宫璃请罪的,他只是来找她的。只可惜他来的时间不太巧而已,他们今天饭吃的有点晚罢了。但她也并不让南宫璃避开,她就是存心不想让他好过。
待窦如风依言坐下之后,南宫璃转眼悄悄看了她一眼,就见她唇边擎着一抹冷笑,正拿眼瞥着窦如风,他心里面瞬间有了数,伸手端来手边的茶碗,低首开始慢悠悠的喝茶。
他们两个人都不开口,一个低首,端着茶碗喝茶,一个低眼,在抠着自己的指甲,窦如风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点什么。但碍着有南宫璃在,他又不好贸然先开口,只能默声端正坐着。
一时间,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开口。
刚开始还好,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窦如风便越来越觉得尴尬了,就在他就快坐不住的时候,就听紫灵忽地扬声唤冲候在门外的廷云道,“廷云,烦你帮我把幽萤叫过来。”
“是。”
廷云应一声,立刻便去寻幽萤。
幽萤很快便进来了,他走到紫灵的面前站定,低首,开口唤了声,“主子。”
紫灵转脸看了眼窦如风,随即又将目光转回看着他,示意道,“将我写给皇上的信交给窦将军。”
“是。”
幽萤应一声,从怀里摸出那封信,略微弯腰,用双手捧着送到了窦如风的面前。
始终都在用眼角余光悄悄瞥着窦如风的紫灵,看到他接了信后,盯着那信,脸现疑惑之色,她也不等他来问,主动先开口解释道,“里面也没写什么多要紧的事,不过是让皇上不要冲动罢了。”
她说完这话后,并不给他开口接话的机会,长叹口气,用不解的语气又道,“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个大男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做什么一个个的天天都想打打杀杀的呢?唉,想不通啊,想不通。”
窦如风略微动动身体,面向她。
哪知,他才刚张开嘴,就听她开口又道,“哎?莫不是就如那常言所道,天下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此循环往复永无休止?”
紫灵一说完上面的话,就抬眼看向他,一笑,紧跟着就又道,“又或者说是有些人安逸的日子过久了,想换战火四起,民不聊生的日子过过?窦将军,您说呢?”
她这些明着暗着,都在意有所指,又是冷嘲又是热讽的话不好答,窦如风一时也并不急着答。他低首略一思索后,抬眼看向她,直言道,“姑娘可是觉得天祥实力逊于雪国?”
却不想,紫灵却呵呵轻笑着道,“呵呵,窦将军您问错人了,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什么都不懂的弱女子罢了。”她一说完这句话,就站起了身,在看了眼南宫璃后,又转回脸看着他,笑着又道,“窦将军陪王爷说话吧,失陪。”
见她说走就走,丝毫都不给他接话的机会,碍着南宫璃在,窦如风就是想留,也不好开口,只能目送着她离开。
曾今的死与窦如风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他身为武将为天祥利益图谋,这也怪不得他,可紫灵就是心里面有气,她不止气,她的心里面还翻滚,涌动着无法释放的愤怒。
一连好几日,紫灵都没再出过驿站的门。
她每日吃了早饭之后,就捧书对窗自读,累了便起身在院内转两圈,然后回来继续坐在窗边看书,直到吃过午饭。吃了午饭,喝过她自配的补身子的汤药之后,她会小睡一会,起来之后就继续对窗看书,直到晚间。
除了面上的神色始终是冷淡的,不怎么开口说话,有点过分安静外,她的整个人看起来与以往均没什么两样,都很正常。
可她越是表现的这么正常,一直伴在她身侧的南宫璃,就越觉得她不太对。他每日都崩紧了神经等着她再次发作,可她并没有。
在此期间,窦夫人曾领着捷儿来探望过她,她没见。
窦夫人来过之后,隔了一日,窦如风又来,他好意邀请她和南宫璃中秋至将军府做客,她不但没见,并且拒绝了他的邀请。
时间很快来到十四这日,曾今死后的头七这天。
“今天是曾今头七,我要去他坟前烧点纸钱,你与他本没什么情谊就不用去了,让刘忠带我去就行。”
吃早饭的时候,已经连着几日没在饭桌上开过口的紫灵,摸出帕子抹嘴的时候,如此对南宫璃道。
南宫璃闻声,在微微怔了怔之后,轻声应了声,“好。”
见他应了,紫灵即刻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她打开南宫骁送来的那些箱子,从里面寻了身纯白缎面衣裳换了身上平日穿的粗布衣。头发也是规矩的梳成未婚女子所该梳的,并在发上点缀了三两发饰。虽未涂脂抹粉,但她描了眉画了目,点了唇。
紫灵打开房门出来的时候,南宫璃并不在外面,只有刘总等在她的门外。她看了眼隔壁的房门,廷云立在门口,南宫璃应该在房内。她也并不再去关照一声,与幽萤和刘忠一道去马厩里面牵了马,出了官驿。
“紫灵姑娘这是预备去哪?”
哪料她才刚出官驿大门,就被拦了下来。
紫灵抬眼一瞧,是窦如风的副将,窦武。她开口先是应了一声,“到城外祭奠友人。”随后问他道,“窦副将为何在此?”
窦武回道,“末将是奉将军之命在此保护王爷与姑娘。”
“哦”。
紫灵本就不想说话,也就懒得跟他多言,她随口应了一声后,翻身上马,拍马就想走,可他却在这时伸手拽住了她的马缰。
她不悦地拧起眉,往他脸上看了过去。
见她看过来,窦武忙略微垂眼,避开了她的直视。他语气为难的解释道,“紫灵姑娘,不是末将想为难姑娘,实在是将军交代过,姑娘若是要去城外,要末将一定要拦下姑娘。”
精明如窦如风,他又怎么会猜不到,雪族人的目标不只是曾今,还有她。那日他晚间来,就是想问这件事的,只不过她没给他机会罢了。他应该也算准了的,她今天必定会去祭奠曾今,所以提前让窦武在这里等她。
心里想着这些的紫灵,冷下脸,正想发作,却听身后忽地响起了南宫璃的声音。
“让她去,她不需要你们保护。”
“末将见过王爷。”
看到他出来了,窦武赶紧单膝跪下行礼,但他抓着紫灵马缰的手却并未松开。行完礼,他抬头看向南宫璃,面现难色的道,“王爷,是将军命令末将在。。。。。。”
不等他说完,南宫璃瞬间沉下脸,冷声打断了他的话,“本王说的话不管用了?本王再说一次,让她去!窦如风若是多话,让他来找本王。”
见他动怒,窦武不敢再拦,忙松了手。
他的手一松,紫灵便用脚一踢马肚,驾马便走。
古人重后事,所葬之地大都都是要请风水先生看过的,大都是依山傍水的地方。
城外通往岭北道边的这片松树林,不大,又因既不依山,也不靠水,紫灵一路走过来,发现除了出现在她眼前的,曾今的这坐新坟外,再没别的坟了。
真是寂寞啊,连个邻居都没有。
立在曾今的坟前,紫灵苦笑着的在心里想,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怨她,将他葬在了这种地方不说,又将他葬的这么随便,连个丧礼都没给他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