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玛感觉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对,一定是做梦,不然今天怎么会遇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怪物,在地上爬的,在天上飞的,还有这个正扛着自己跑的。
称呼自己的救命恩人为怪物多少有点失礼,但如果你看到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绝不会对这个称谓表示奇怪。
大批没有面目的影子正在地上奔跑着,那团由鬼火聚集成的绿色的云在背后追赶他们,不时发出一阵尖啸:
“【她们在这!!!】【祭品,别让祭品跑了!!!】【抓住她们!!!】【把她们丢到谷地去!!!】【要快!】【祭典要开始了!】”
鬼火们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为地上的同伴指路。
“烦死了!!!”那个人随手折下一截树枝向后甩去,一团鬼火被打散,又马上凝聚回来。
他们,现在正飞在空中。那个人,扛着艾瑞玛,借着枝干在森林间腾空而起,明明不熟悉地形,却每次起跳都能在下落之前踩到下一根枝干,那动作,简直像在奔跑,在空中奔跑。正常人能做到这种事吗?不可能吧!他甚至还在加速。
【这不是人吧?】
刚这么想着,远处传来一阵枪声。
她抬头,看见百米外,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男人,在和她们同样高的树上移动着。
【哎?第二个?】
在他身后,一个红棕色的女孩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他们的动作如同某种猿猴,在树枝间灵巧而迅速地穿梭着,转眼便越过了数十米。
【不是!这是什么奇怪的潮流吗?】
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树上移动,有一个绿头发的家伙提着自己的袍子下摆,在地上狂奔着,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
【看起来还是有正常人的。】艾瑞玛这么想。
“你们俩个没良心的!把一个身娇体弱的魔法师丢在后面像话吗?!”墨菲特扯着嗓子狂吼。
“身娇体弱是这样用的吗?你是男人吧?”弗兰一边荡过树枝,一边吐槽。
“很难说,我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个男人该有的素质,但也不像女人。”斯特林悠哉游哉地说着风凉话。
“会上树了不起啊混蛋!快搭把手!!!它们要追上我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手吧!”弗兰说。
“同意。”斯特林点头。
地面上,一个蛇女迎面扑向了墨菲特。
弗兰右手一扬,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甩出。
“噗呲!夺!”那是一根尖锐的铁锥,大概十公分,准确地钉穿了蛇女的脑袋,从另一侧穿出。铁锥前端刺入树中,尾部还在兀自抖动。
那只蛇女一下子瘫倒下来。
“掩护我!”斯特林丢下这句话,突然变向,向身后的墨菲特冲去。
弗兰将自己的披肩向后一掀,披肩的下摆摆荡着扬起,露出缠在腰上的东西,那是两条用来挂载小型武器的腰带,左右交叉叠在腰上,四把匕首,五十九根铁锥整齐地排列着,闪动着金属的光泽。
斯特林抽出腰间的双枪,那对缠绕着火红色纹路的双枪在日光下闪动着。他将枪口指向下方,扣下扳机。
数颗子弹几乎平行着飞出,将一颗树的树干打出一排弹孔。紧接着,斯特林双脚猛地踏在了树上,身体所携带的动能让这棵树剧烈地弯曲,然后折断。
倾倒下来的树干砸在了墨菲特的身后,扬起一阵尘土,蛇女们不得不减速。
斯特林借着树枝的缓冲落地,两头没有被树干波及到的蛇女从背后接近。
下一刻,弗兰的铁椎将它们的脑袋钉穿。
斯特林环顾四周,刚才追赶他们的蛇女围成一个圈,向他们逼近。
数量多得吓人。
弗兰也随即落地。
墨菲特很没骨气地缩在弗兰背后,抓着她的肩。
“喂,让一个女孩子保护你是不是有点太没骨气了。”弗兰白了他一眼。
“我是魔法师,不是战士,打起架来第一个倒的那种。”墨菲特毫不介意,反而抓得更紧了,“等一下,那个是?”墨菲特指向空中,三人抬头。
……
另一边,外乡人拍了拍艾瑞玛的脸。
“喂,我们准备落地了。”
“哈?什么?”
艾瑞玛还没反应过来,面前作为下一个落脚点的树被什么拱倒。
那群黑影沿着倾倒的树干向他们涌来,像一张张开的口,要把他们吞入腹中。
“【拜托你们,去死啊!!!】”
“恕我拒绝!”
外乡人拎起她的后背,甩向空中。
“啊啊啊啊啊啊!”
艾瑞玛的身体在空中翻滚着,从黑影上方掠过。
外来者拔出腰间的刀,在自己身边扫出一片真空。
黑影遇到刀刃,像雾气一样散去,手中的刀柄完全没有切中东西的触感。
在墨菲特三人的注视下,一个披着棕灰色斗篷的人从空中落下,高处坠落的冲力让他的双脚在地上拖出两道拖痕,泥土飞溅。
在地上滑行的片刻,那个人的眼中,有细微的金色闪动,不知是不是斯特林的错觉,他似乎看见,那个人的瞳孔,像野兽一样拉长。
同时,艾瑞玛也开始下坠,落点正好在外乡人头顶。
他伸出手,把艾瑞玛接住,扛回肩上。
滑行的势头随之停止。
再看去,外乡人的瞳孔圆润而柔和。
斯特林的疑惑却加深了。
“阿……阿……我在飞……”小姑娘有些魂不守舍,双眼里甚至没有焦距。
外乡人一手扶住肩上的艾瑞玛,握紧了手里的刀。
与此同时,斯特林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不见了。”外乡人和墨菲特异口同声。
“什么不见了?”艾瑞玛不解。
“气味、声音、影子,什么都不见了。”
艾瑞玛这才反应过来,之前环绕在耳畔的,那种刺耳的尖啸,不知何时停止了。
她扫视周围,鬼火,黑影,蛇女,什么都没有。
身后的森林一片寂静。沾染着泥土的树叶铺满地面,腐朽的树干上蚂蚁正成群结队地搬运甲虫的尸体,所有的东西都那么安静,只有被他们刮过的灌木还在兀自抖动。
这副景象让人怀疑刚才的一切是否发生。
一阵风吹来,把不知名的寒意吹进五人心头。
我们已经逃脱?
还是说……刚才的,只是梦而已?
太阳开始西沉,天色有些昏暗。
整座森林摇曳着,摆荡着,树枝延伸出来,像魔鬼的爪子,将他们环抱,树洞扭曲起来,组成一张张可怖的脸,似乎正对他们森然地笑。
……